<>“嘟——嘟——”
陆明绅看着手里的电话,眉头紧皱,无法舒展。
一连拨了快十来个电话,竟然一个都没接。
长歌,接电话,接电话。
他在心里祈祷,然而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就在他准备再次拨打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滑就接到了一通插入空隙拨进来的电话。
“明绅,我这里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
在异国他乡听到母语,陆明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将手机拿到眼前扫了眼名字才递到耳边,“默克,什么事?”
默克的中文的确很棒,只听他口齿清晰地说道:“之前我不是一直在寻觅benson的消息吗,甚至还特意去了趟g市,现在我终于有他的线索了,明天下午他将在g市举办一个学术讲座,还有网络同步直播,你知不知道,心理学界都为之疯狂了?好多人就等着这位心理学新秀说出他的观点,然后来一场学术辩驳!我准备去g市,你要不要……”
“我知道!默克,订最近的机票,我们立即就走!”陆明绅打断他直接讲道。
电话那头的小默克爆出难以置信甚至略微尖锐的声音:“陆明绅你怎么了!”
“耿承悦就是陆珏,他和长歌一个小区,他可能就是那个b!最重要的是我还联系不上长歌!”
“什么!”小默克犹如猫科动物被人踩到尾巴一般,声音比之前的惊讶还要刺耳尖锐。
“不说了,我这边赶紧收拾,一会儿机场见。”陆明绅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小默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打电话吩咐助手订机票。
莫长歌的病例比较特殊,陆明绅目前是莫长歌的主治医生,但之前其实一直是他们默克疗养院经手的,所以默克疗养院也在全程关注。
对于莫长歌、陆明绅和b的那件事默克也听陆明绅聊起过,两人甚至还分享过b的线索,可谁能联系到benson就是那个b,最重要是,这位一直神龙不见其首的心理学鬼才,竟然一直在莫长歌身边,那他究竟有何意图?
一想到这里默克就不寒而栗,因为心理学界曾经预言,这位横空出世的心理学家,一旦把控不住,极容易产生反社会倾向,带有极大的危险性。
他倒是很想相信耿承悦隐姓埋名只是想要体验生活,但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样,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陆明绅最近被界内激烈讨论的“上帝视角”理论。
陆明绅认为,并非所有的主人格都不知道其他交替人格“胡作非为”的行为,他们之间并不是互相屏蔽的,甚至有可能,次生人格的所作所为,皆受原生人格的监视,甚至是控制,当然,次生人格并不知道这一真相,而是认为自己是独立存在的。
莫长歌就是这种极其特殊的案例。
她的主人格莫沫看似柔弱,心智甚至可能才停留在儿童时期,然而正是这个人格,衍生出莫长歌这个坚强骄傲的人格出来。
莫长歌看似独立,实则不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莫沫的监视之下,莫沫偷懒,觉得这个人格还不错,于是保留,知道莫长歌脱离她的安排她才跳出,这才有了七年前的变故。
再之后,莫长歌和莫沫交替出现,一直到三年前莫长歌再次稳定,通过莫沫的审核,莫沫才再次隐匿起来。
并不是治愈也不是人格融合,莫长歌还是莫长歌,莫沫也没有消息,她只是又开始躲懒,隐在暗处监视她。
这种以旁观者的角度监控并干涉次生人格的行为被陆明绅称之为“上帝视角”,同时陆明绅认为莫长歌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次生人格,而是主人格的一部分,所以主人格能够感应到她的存在,而她不行。
正是这个理论,使研究人格分裂的心理学家们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就次生人格究竟与原生人格究竟是处于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还是两个完全不同面无交集的关系展开了一系列探索与研究。
也正是因为这个理论,陆明绅本来打算9月初回家的计划也泡了汤,这都9月10号了还没回去。
可现在突然得知这个消息,陆明绅放心不下莫长歌,自然是要马上赶回去的。
默克转念就将这事情想了个透彻,立即收拾起行李。
而这头,陆明绅再次拨打,还是无人接听,连忙挂掉电话,推开玻璃门返回实验室。
实验室里,导师以及另外两名研究员一脸莫名地望着他,有些担忧,其中一位研究员出声问道:“loren,你怎么了?”
导师瞥见他严肃紧凝的神色,扫了眼放在台面上的研究论文,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消息,出声确认:“你认识benson?就是那个耿承悦?”
roan的中文并不是很流利,但陆明绅依然听清了“耿承悦”三个字。
目光落到摊开的论文上,看着报道旁的那张照片,陆明绅点了点头,回道:“我认识他,在华夏他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陆珏,身份是一个艺人。”
“艺人!”三人异口同声,表示很震惊,这么个天赋秉异的心理学天才,竟然在华夏做艺人?演艺圈的艺人!
陆明绅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在担心什么?”roan最先察觉到陆明绅的情绪不对,当即问道。
为什么benson的出现,陆明绅会这么紧张?
“roan,耿承悦故意隐瞒姓名接触我的病人,也就是我的朋友,现在我怀疑他居心叵测,会对我的朋友不利,所以我必须马上回国,论文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聊好吗?”
陆明绅语速很快,roan却听清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神色也多了几分郑重,叮嘱道:“好,你注意,路上小心。”
“会的,我现在就走。”
曾被陆明绅嘱托过查找b线索,再联想陆明绅的反应,roan也不敢耽搁,连忙放他走。
打车去机场的路上,陆明绅继续尝试拨电话,谁知道莫长歌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没办法,陆明绅只好将自己得到的信息编辑成邮件发送到了她的邮箱、>
全方位撒网,无一处错漏。
望着天边斜挂着的晨间暖阳,陆明绅抬手看了眼表,9月10日,这会儿华夏应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吧,他记得之前莫长歌还问过他要不要去参加教师节同学聚会,难道她是去参加聚会喝醉了?要不然怎么电话打了那么多个一个都接不着?
心里焦急不已,却别无他法,只希望是他想多了,陆珏和b压根儿没有一点儿关系,毕竟之前导师还说过b有可能是个团体。
可是benson,首字母就是个b,真的没关系吗?
眉头狠狠地皱成了一个川字,看着默克给他发来的航班消息,等他赶到g市已经是明天下午17点多了,但愿这期间不要发生任何事情。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ifanythingg,itill。
用华夏古语或许可以诠释为: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来的总会来。
在陆明绅横跨大洋的这15个小时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命运的齿轮深扣碾转,将人的血肉情感碾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痛,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莫长歌、秦风、安千黛、成晞、莫洛,甚至于他的父母,安千黛的父母、秦风的父亲、莫长歌的父母……在这一场纠缠了多年的恩怨里,被那件事牵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血色蔓延至视网膜,将所有一切染红,无人能够逃脱。
究竟是谁,在操纵着一切,还是命运,无法摆脱的命运?
然而此刻,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云雾的陆明绅并不知道。即便他坐在飞机上追赶时间,跨得过的是时区,跨不过的却是那已经发生无可追回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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