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兄弟你争我夺的场面,上鸢只是笑着看着没有插言,在自己的义子脸上扫过,胸中不禁骄傲,望着东方,眉眼不禁多了几分湿润,就在黑夜中不远的地方就是自己宁死也不愿意退让的地方。
那里有一座鬼城,名叫襄樊,城前有座坡,叫做凤凰坡,当年,有个女子死在了那里,那个女子叫凤凰,大夏王将第五,红颜战将夜凤凰,上鸢今天的位子当年属于哪个女子,上鸢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心中默念,你当年收下的义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你可还安好!
凛冽的寒风将落下的一滴泪冻成了水晶落在地上碎成了粉,咧嘴一笑,抬起粗糙的手掌一巴掌排在上庚的脖颈上,咧着嗓子哈哈大笑道:“老*愧是我的儿子,这次可是让洪衍那老匹夫气得三尸神暴跳了,不错不错,老大老二要的东西都给他们,另外那两个墨宗弟子都给老二他用得着,至于其他的你分给他们兄弟五个。
老五你即刻回帝都打探消息,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老二镇守城中,老四老六老八镇守东南北门,老大几个随我出城,就算西楚不想打,咱们也要将黑风城捅个窟窿。”
“轰隆……”上鸢话音还未落,黑漆漆的城中猛地传出一道震天响声惊了夜,上鸢眉头一挑,大声质问道:“罗洪,怎么回事,谁在闹营,给老子拖出去斩了。”
就在这时,从黑洞洞的城辕下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个偏将,衣帽歪歪扭扭没有一丝军队的样子,身上着着软甲似乎被强力炸开的碎石划得支离破碎,这可是蛟鳄皮做成的,可是却成了这般样子,可见受到的创伤有多大了。
罗洪摘下自己的头甲拍了拍尘土,这才看清楚来将是一位近五十的老将,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光看脸的话像是老二十岁,而可是那双精神矍铄的眼睛却极为特别。
罗洪似乎被伤及了屁股,咧着嘴揉了揉,还好没漏,这才说道:“将军,小将军想要出城被卑职拦下了,他气不过,又不想拿我撒气,结果一拳震碎了龙牙石,现在正闹脾气呢。”
“什么,那小畜生震碎了龙牙石,哼,气死老子了,他.娘.的这小子就不能消停点,上次为了一把破枪崩了兵部尚书宋明阮儿子宋谦的门牙,上上次在帝都就因为人家笑了笑他就差点把锦绣阁给掀了,上上上次在回来路上竟然砸了一个子爵的宅子,为了什么来着,哦,嫌人家不管他饭,这都是什么狗屁理由,说说吧,这次又为了什么混账事。”
上鸢面色铁青的跳脚骂着,也不怪他这般生气,实在是他的第十位义子上癸,实在不是什么省心的人,三天不闹点事就浑身难受。
罗洪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没吱声,还对于小将军的所作所为颇为自豪,颇为无奈的智将上乙笑了笑,暗暗给与上癸年纪最为接近的上壬悄悄甩了个眼神。
上壬连忙上前一边捋着上鸢的胸口,一边劝解道:“义父,莫生气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上癸那小子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不消停呢,义父你说,那宋谦在西江月当众骂义父,暗地里打闷棍,下套子,怎么不行,当众打碎那小子的门牙虽然解气却殊为不智。
还有那锦绣阁欺凌妇孺,砸了就砸了,可好歹蒙个面,可这小子还自报家门实属笨到家了,还有还有那个家里有良田千亩富得流油的子爵,你说你小子气不过那蛀虫欺压百姓直接杀了不就行了,非得扒光了挂在城墙上当旌旗,这怎么行,好歹是皇家封的世袭子爵,总得给皇家留点面子不是,义父,您说对吧。”
“哼,行了行了,老九你就别给那个小混蛋打掩护了,老子的儿子难道老子不知道,那几件事他没有错,我也不生气他能惹事,生为七尺男儿不能惹事那还能叫男人,惹事哪怕捅了天也不怕,哼,我气在那臭小子光长力气不长脑子,什么事都靠力气,他小子又不知皇帝的儿子,总有吃亏的时候,老二,说吧,这次为了什么?”
上乙眉头挑了挑,以手扶额无奈的笑了笑,对于上癸那混小子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性子太过皮实,像是猴子,连自己的妻子见了都要叫一声小混蛋,除了上甲还能镇得住,那小子真可谓百无禁忌。
摇摇头,摸了摸眉头苦笑道:“义父,您可知道最近帝都离宗出了一个天才,年仅十五岁就已是入微上境,还登上了峥嵘前三甲,您也知道那小子就是一个修炼怪胎,十五岁的渭熊上境还从来未出现过,可是修身与修神的境界从来都不能比,入微跟渭熊虽说都是四境,可渭熊却打不过入微这世人皆知。
而且修身从不入峥嵘,也不知道那混小子听谁说了,这就活不成了,非要去帝都与人家拼个你死我活,证明一下渭熊可以打得过入微,大哥不让,这小子正使牛呢!”
上鸢牛眼一瞪,胡子登时就翘了起来,骂道:“那小混蛋气死老子了,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人家入微上境更他有个屁的关系,老子辛辛苦苦操扯家业还得整天给这小混球擦屁股,我他.娘.的上辈子欠他的!”
“哈哈哈哈,这谁的屁股,咦,好熟悉啊,哇,怎么还动了。”暗色中传来一道嚣张至极的笑声,一个十五六岁长得十分瘦弱的少年窜了出来,正撅着屁股趴在雪窝里看着什么。
过了片刻,那声音忽然惊奇道:“咦,三哥,你趴在雪窝里做什么,啧啧,几天不见你又肥了!”
“滚!”
上丙圆滚滚的身体直愣愣的窜了起来,抓着少年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上癸,哥最后再提醒你一遍,算哥求你了,别再祸害咱那点家当了,龙牙石不好弄,太贵,咱弄点便宜的,那座山就不错嘛,你随便砸,砸碎了哥就送你去帝都,什么离宗天才,什么纨绔子弟,咱兄弟随便打,行不。
要不这样吧,李老鬼那老不死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要胸有胸摇屁股与屁股,出浴图那叫一个娇媚啊,老规矩,你先把风我先望,怎么样,恩……实在不行,让你先来!”
上癸咧咧嘴,看白痴一样看了上丙一眼,嚣张说道:“老子要去干翻帝都那娘们,哪有功夫陪你胡作非为,滚!”
上丙眯缝的眼忽然一睁,惊讶道:“啧啧,不得了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胡作非为这么高深的词你居然能说出来,哥哥佩服,哪学的?”
上癸眉头一挑,丢了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嘿嘿道:“昨天去李老鬼那儿看李悄悄洗澡,李老鬼说的!”
“嘎……”上丙一口气没喘上来,暗暗擦了擦汗,心里不断重复道,老天快排个大神来镇住这个妖孽吧。
在场众人除了仍旧在闭目养神的上甲之外无不神色无奈的望着奇葩,奈何这家伙水火不侵,从小就宠得不行,虽说是兄弟,可一半兄弟几乎就是拿儿子在养,结果就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上癸很自然的把那些眼神当成崇拜,三步并作两步,拽着上鸢黑白参差的胡子,一脸笑意,道:“老爹,我要去帝都,帮我写推荐信,我要去明宗,他.娘.的若不是军人不得挑战那帮子学生,还费这功夫。”
上鸢铁青着脸看着上癸,作势要打,可抬起手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想打下不去手,骂了屁用没有,对于这个自己妻子捡来疼到心口里的孩子,他自然分外的喜爱,可就是这脾气像极了自己的妻子,倔得像头牛,上鸢心中轻轻叹息,上癸若是将性子收敛点,假以时日必定是大夏另一个无双猛将。
对于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混蛋,上鸢只得无奈的说道:“去,去帝都,可是儿子啊,去明宗,就是去离宗都不打紧,可离宗的天才那一定是真正的天才,你虽说已经渭熊上境,可比不得他们的手段多,容易吃亏,咱们当兵的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去找你二嫂,她注意多,先不说别的,不吃亏就行,还有约法三章,遇到不平事你别出手,去找你那还没过门的五嫂,你哥哥多,可没一个在身边,还好,哥哥多嫂子就多,都是自家人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要是答应了,爹就应了你。”
上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咧嘴道:“老爹,别的都能答应,可是不能去找二嫂,她一直就想给我物色那些个聪慧的女弟子,要是见了那个入微上境的小娘们,非要把她拉来当我媳妇,那可怎么得了,我去了帝都一准了隐姓埋名,不胡作非为。”
堂堂左羽大将军的上鸢哭笑不得,无可奈何,这小混蛋倒也不傻,还知道他二嫂的本事,上鸢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不愿意找你二嫂就不找了,去了明宗总归有些益处,明早就随你五哥回帝都,入学一事你五哥会帮你办妥。
儿子啊,去了帝都不比咱们雪原城你想怎样就怎样,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就算惹了事咱也不能傻不拉几的自报家门,若是连你嫂子都没办法的话,你就立马滚回雪原城,大夏不小,比雪原城大的地方也不少,可敢在这里算账的还真不多,知道了吗?”
上癸嘿嘿的笑着,一溜烟就跑下了城墙,说是收拾包袱去了,上庚摇了摇头,那小混蛋有些什么可以收拾的,就两身衣服再无他物,这可真不是舍不得给他做衣服,只是平常料子做的衣服不禁穿啊,那小子天生神力,动不动衣服就成了碎布,那两身衣服还是用二嫂嫁妆里那两斤金蚕丝造的,怎么穿都穿不坏。
看上癸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上庚神色一整问道:“义父,您将老十送入帝都是不是这次的仗不好打?”
上鸢神色一肃,身上的气势猛地爆发,铁血气息尽显无余,看着夜色道:“自然不好打,里面隐藏的猫腻多了,就不再是单纯的战争了,皇帝正值春秋,而且是不世出的明君,可明君是说给老百姓看的。
对于臣下来说,明君就代表了野心大,想的事情多,可是这不行啊,对于我们臣下来说,有个野心勃勃的明君自然是好处多多,可敝处就是我们的作用降低了,而且知道的少了,恐惧就会多,终究会爆发的。”
“就比如这次,咱们对于这场战争的真正由头一头雾水,打得莫名其妙啊,皇帝不是傻子,洪衍苏子敬也不是傻子,那我们就是傻子,送来可以装备一万屠龙军的精锐器械,这是要打国战的节奏。
我总有种感觉,这场战争或许会很久,上癸性子直率,本就不适合当军人,反而更适合那座江湖,离开这个漩涡终归是好的,至于雪原城,有我在,有你兄弟们在,就破不了。”
声音阵阵铿锵,寒风也遮挡不住那股子铁骨铮铮的豪迈峥嵘。
夜深了,露重了,落在地上都成了霜华,忽然,天际划过一道惊天神雷,吧嗒吧嗒,落雨了,雪原城二十年第一场春雨,第一场春雷,来的悄无声息。
只是,这春雷夜雨到底惊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