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犹如白驹过隙,我在帕米尔高原驻守已经有四年的时光。这四年过的还算如意,习惯了在祖国西陲边境戍边的日子,阅历也随之丰富,见识了群书万卷大山之雄壮。人生与之相比,渺小可悲得多。
我打算就此了却余生,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这样多好,身在群山万壑之间,能见雪山巍峨,气势恢宏,说不出的慷慨激昂,道不尽的澎湃心胸。忽然之间,好像自己已经和这奇景阔色融合到一起,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送走了两批老兵,迎来了五拔新兵蛋子。我也从普通小士兵逐级升到了连长一级。平常我带了新兵蛋子训练,参加巡逻,搜救等工作。也就在那年连队番号也改了,不在属于二十二兵团管辖范围内,连队更具主动性。
随着改革开放,大批科考队,考古队,探险队造访,期间不少队伍失散,失踪。所以我们连队最后被单独分离出来,时任新疆军区某特别侦察连,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变成了整个新疆境内的搜救工作,基本居无定所。
当时整个部队都在研习整编阶段,遇上搜救工作,根本就抽不出人手来,所以军区特别编制了野外侦查连,像我们连队在整个新疆地区有七支。我们连队戍边任务交到另外的哨所兄弟部队手中,这一哨所就是神仙湾哨所。
驻地往南一百多公里还有一处哨所---神仙湾哨所。神仙湾哨所位于喀喇昆仑山脉的中段,地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皮山县境内。那里的海拔高度在5300米以上,年平均气温都在零度以下,昼夜最大温差30多度,一年下来冬季就覆盖了六个多月。风势也很大,一年里17米/秒以上大风天可占到一半,空气中的氧含量也极地,还不到平地的45%,但紫外线强度却高出50%。对于神仙湾哨所还有另外一个响亮却让人闻之色变的名字---高原上的高原。
我曾经到过神仙湾哨所两次,了解了一下情况,把我们连队的锦旗也送到了他们的手中。我到那里才知道他们的环境情况比我们连队糟糕得多。
站岗的士兵基本就穿着大衣站在风雪之中,屹立不倒,我当时蔚为激动,他们为祖国的西陲安定繁荣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还记得我最标注的军礼就是在他们哨所脚下敬的。军人的贡献和意义在那里体现得更加透彻。
我的连队有三个排,跟随我的一共也才二十三人,凑合两个班的人数,还不到一个加强排的人数。我们的连队被划分成三支,在新疆境内不同的地方作搜救工作,一年下来我们聚会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两次。所以我手下就没有什么排长,就带了两个班长和两个班的人数。
那日我们在塔什库尔干营地休整,驻军的军区首长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内。我当时想应该不会是其他要紧的事,无疑是又有人员在新疆境内走失了。
当时外来人员都会在新疆旅游局或者军区等相关部门登记留名。方便万一走失时组织人员搜救,所以来访的人员基本信息是可以确定的。最怕的是偷偷入境的人员,目的不确定,大概路线不定,搜救起来就比较困难了,这些队伍大多是盗墓探险寻宝的队伍,这些人之中不乏外国人士。
随着楼兰墓地和小河墓地相继挖掘,在加上斯坦因四度进疆探险,搜刮了不少的中国文物,文物面市曾引起西方的轰动。不少西方探险家对于神秘的新疆充满了向往,来疆探险寻宝的外国人就多了,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我曾率队搜救过三次外国的探险队,已经司空见惯了。
军区首长办公室内还有一个老人,首长介绍说是新疆考古研究所的老研究员张毅恒。
张毅恒说,三个月前到过一支国外的探险队,一共四个年轻人,年纪都在二十四五上下。他们专程重新走了一遍丝绸古道,起点在古都长安,目的地则在巴基斯坦的吉尔吉特。
四个年轻人在旅游局登记了相关信息,并在军区相关部门拿到了边防证,回疆的时间大致定在两个月前后,可是到如今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年轻人还是音讯全无。因为讯息通讯不发达,也很难和巴基斯坦方面取得联系,而国内的运输线上基本查找不到他们回疆回过的讯息,所以张毅恒认为四个年轻人可能失踪了。
听张毅恒说完此番话,我心中起了疑虑,四个年外国年轻人何故让这张毅恒此番紧张,说不定他们是玩过了时间,忘记返回也说不定。
张毅恒垂头沉默接着他才道出了另外的讯息,这支外国探险队还有两名中国考古研究所的两名研究院,一位是他的太太,另一位是他的儿子。
我想专门从事考古工作的研究员怎么可能无故让自己的家人队友随同国外的探险队出境,这有悖常理。我说:“张教授,你怕没有把事情全部告诉我,这对以搜救不利!”
张毅恒面露难色,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好像思考权衡了一下才回答:“没有了,没有隐瞒之处了,你看,这是登记的信息!”我把张毅恒递过来的几页表格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一旁的手掌开口说道:“搜救任务就交给你的连队去办了,一定要找到人,队里可有我国的两位考古专家!”
我急忙立正,洪亮的答道:“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首长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番,这才让我和张毅恒出了门。
我随张毅恒教授回到了他的住处,想再了解一下情况。我估计他肯定没有把实情全盘托出。
张毅恒的住处在塔什库尔干中心位置,我随他走进房间,张毅恒急忙给我端上茶水来,在我一旁坐下却没开口说话,或许为他的妻儿担心吧。我想探险队既然有他的妻儿在内,那这此次行程只能是个人行为了。我推测了几种可能的原因,最可靠的无疑是盗宝出逃售卖。
国内“破四旧”损坏了不少的文物,改革开放后,国家加强了打击力度,对于盗墓惩戒是非常严格的,所以基本不会在国内倒卖,只能依靠外国势力。
看着张毅恒羸弱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往此处推测他的用意。不过眼下也仅有此条最能合力解释,毕竟新疆出境逃外比较容易,在新疆挖掘的文物最合适用这条道。
我说道:“张教授,您可以说了,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
张毅恒摇这头没说出话来,似乎还有所顾忌。我急忙追问:“您老不说出实情,我很难帮你,我一个连一百多号人,现在就剩下二十三人由我带队,想进茫茫昆仑山搜救,没有可靠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毅恒教授脸色凄惨,还是没有开口,我只得再说道:“张教授,您总不能让我没头没脑的在昆仑山中四处乱找吧,你大概给我个路线,我好寻踪觅迹!”张毅恒教授听完我的叙说,连连摇头,摆摆手说道:“算了吧,听天由命!”我想他家人失踪,时间超过一个月,他此番说‘听天由命’,可能真有难言之隐。
“小兄弟,事已至此,我也仅能作罢,等着和我妻儿相聚。”
“张教授,并不见得你妻儿已经不在人间,你何必如此意志消沉?”我这句话以为会让张毅恒稍有反应,没想到他却没有半点欣喜之情,只是连口叹气,似乎万事都已成定局。他双手合十,举过头对天默拜,衣袖落了下来,在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符号,我为之吃惊。
我说道:“张教授,你去过云南?”
张毅恒猛盯住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没去过云南,你手上的‘瘗字文’哪里来的?‘瘗字文’是不被科学承认的古文字,能见识到瘗字文的人并不多,这种文字只在云南出现过,一字可断千言!”
此时张毅恒瞪到了眼睛,张着嘴巴,极尽吃惊,缓过神来问道:“小兄弟,你知道‘瘗字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说:“张教授,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想要的是你可提供搜救探险队的线索!”张毅恒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看他的样子还是心存疑虑。
刚才看到张毅恒教授手臂上的“瘗字文”,我可以把之前认为他盗宝外逃售卖的推测推翻了。想要他开口,恐怕我也得多费些口舌,让他信服,于是喝了一口茶水说道:“瘗字文本来就是诅咒,出自还未被科学界承认的原始部族之手。你手上文字不是纹上去的,应该是自主生成。瘗字文一共才七十九个字,讲述的是七十九个孤立的事件,最后一字翻译出来的话是‘祭’,也就是诅咒,我想你应该是受了诅咒了。你手臂上的字翻译过来是‘定’,排在第五十二位。”
听完我这番言辞,张毅恒教授显然放下了警惕,连叹几口气,接着便说开了。
张毅恒曾经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名誉所长。1962年曾在云南澜沧江畔发现了一座洞中墓葬,当中的墓志铭上就书写着奇怪的瘗字文。当时他对古文字研究甚少,只当做了普通的古文字没有稍加留意。
据张毅恒教授说,他们发现的墓穴之中只有两副空棺,连尸骸和衣物随葬品都没有,棺椁内俱书写着瘗字文。张毅恒一来对古文字知之甚少,二来对棺椁遗留下的信息不足,所以对这一墓葬的研究就陷入了瓶颈。后来张毅恒北上回京,请来了当时北京最有名的古文字研究专家,薛严清。
几个人又回到山洞内研究,薛严清当时看见瘗字文就大惊失色。瘗字文向来以“邪恶”得名,当年薛严清也曾在澜沧江畔的草丛中发现一只千年神龟,龟壳上就刻有瘗字文。但凡见到瘗字文的人无故丧生,毫无征兆。薛严清的随从无一幸免,皆离奇死去。后来薛严清处于某种原因得以存活下来,直到被张毅恒请去云南,那是他第二次见到瘗字文。
张毅恒教授接着说,当时他和薛严清返回北京,想通过媒体揭露这一神秘的文字,无奈,当时处于动乱的十年,不仅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支持和研究,两人反而成了“迷信人员”,遭到批斗。薛严清以精神病出现幻觉,人格分裂等罪名送进了精神病院,没过几个月就死在了医院里。而张毅恒勉强活了下来,过了十几年,国家开始重视文物考古工作,因为张毅恒在考古方面的专业才干,被平反,送到了新疆担任起西域考古研究员。
然而,瘗字文当中的神秘一直困过张毅恒,瘗字文在他身上埋下了烙印,挥之不去。1978年张毅恒借故回到北京,带上妻儿在返澜沧江畔的诡秘山洞考察。那次的探险是一个德国探险家族出的资,但是探险不顺利,进了山洞后遭遇诸多离奇,本来二十几人的探险队全部死于非命。
听到此处我连忙上前问道:“是怎么死的?”张毅恒顿顿首,脸色苍白,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说那些人全部都是自缢而亡。谁都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探险队员都用绳子套住自己的脖子,吊在了山崖上死了。张毅恒当时也出现了幻觉,一股神秘的力量催生,让人忍不住想往吊绳里钻,还好当时突然从山上掉下的石块砸中了头部,他才回过神思,幸免于难,捡回了一条命,救下了随队的妻儿,接着把山洞炸塌了,回到了新疆,不再过问期间发生的事。
从此见识过瘗字文的人员就只剩下他一家三人。本来想把瘗字文公之于众,无奈,很多有名的科考专员俱说瘗字文不是人间文字,不能研究,会被诅咒而死,瘗字文在当时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下各方专家都唯恐避之而不及,更谈不上研究,就连见到都觉得是“害命”的前兆,所以就此不了了之,消失于世,无人问津。
张毅恒回到新疆后,身上的瘗字文就从皮表生了出来,倒也不痛不痒,只是看着字样惧从心生,数年之中每日夜间定会生梦,梦中就是再走了一回藏有瘗字文的山洞,醒来身心疲惫,连年均未断过。事后也曾上过大医院检查,医院方面的结论是出现了人格分裂。这一诊断对于张毅恒全家可说是灾难性的打击,工作也没了,妻儿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差点全家都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在新疆遇到一个美国探险家,这探险家说能解开瘗字文的秘密,能解瘗字文留下的诅咒。张毅恒喜不自胜,百感交集,答应了美国探险家走出新疆的要求,但由于自己身体羸弱,所以只让同为考古研究员的妻儿随同探险队出发了。这才有了探险队失踪,张毅恒求救这件事。
张毅恒绘声绘色讲述了一番,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开口说道:“张教授,你恐怕上当了,我看,你说的美国探险队只是想从中国境内盗宝出去而已。他们没有向导肯定不敢轻易往边境上走。”
张毅恒点点头,潸然泪下,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也是想给妻儿谋个完全之侧,不至于像我一样中了诅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老放心吧,既然他们想从边关过去,路线也就两条,崇山峻岭之中他们不可能另辟蹊径的。你把他们具体所带的物资说一下,包括骑乘工具等等。边关哨卡上没有记录,也没有发现他们经过的踪迹,应该还在新疆境内,可能在山中迷失了。”
张毅恒和我交代了一些情况,我和他匆匆道了别,回到军区,带上必备的物资干粮就率队动身寻找探险队的下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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