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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命运转折点(1 / 1)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即便这件事漏洞百出,可是谁也不会再去考虑真假了,因为颜儿已经闯下滔天大祸。//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皇后蛮横地打断烈的问话,呵斥左右:"来人,把这个私通外敌,残害皇孙的毒妇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颜儿被拖走了,烈的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他不知是心疼那夭折的孩子,还是因为颜儿的狠绝。他万万没想到颜儿会用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来报复他。

这事没多久便传到了皇上那,可怜一心等着皇孙的老人,当场气得旧病复发。

"毒妇,毒妇。即日问斩--"皇上连呼两声便晕厥了过去。燚站在当场,忽然上下像是浇了一通凉水,冷得彻骨。他也不明白颜儿何以变得如此狠绝,势必要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事到如今,他该如何救她?

"母后,我想我们暂時还不能杀了她。"烈再次建议皇后。

皇后不屑一顾:"如今夏倾颜犯下滔天大罪,就算是诛灭她九族都可以,夏太尉又能如何?"

烈叹息道:"不是夏太尉,而是父皇。父皇的病,也许只有她能医治。"

听此,皇后才有了几番迟疑。

"那你说该如何?你可别想再袒护她,她可是杀了你的孩子。"说到此,皇后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烈说:"我想先将她送到别院关起来,看父皇病情如何再做定夺。"

皇后长叹一声,"罢了,你去安排吧。本宫便再容活几日。"

于是烈便带着圣旨,到了天牢将颜儿提了出来。

"夏倾颜,私通外敌,残害镇南王王妃及其未出生的小世子,数罪并罚,择日问斩。"烈冷酷地念着圣旨,之后才看着墙角里披头散发,面若死灰的颜儿,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颜儿冷笑,淡淡地说:"无。"

她现在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了。

烈冷笑:"既然如此,把她带走。。"

颜儿只当是自己大限将至,但没想到烈却将她带到了宫外的别院。

"看在你医术超群的份上,本王可以先暂且饶你不死。不过你也别想着逃走。"烈说。

颜儿无动于衷,她现在只求速死,哪里还想着什么逃走呢。

颜儿在别院一关便是三个月。这期间她闻父亲为她上朝求情,被痛打了五十大板。直到那時,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连累了家人。

别院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颜儿便在黑漆漆的房内听自己的心跳,看月华清辉。这里只有两个士兵看守,有个小宫女陪伴,除此再无其他人。

这一天深夜,她忽闻窗外有脚步声,便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窗,便赫然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闯了进来。

"小姐,"那人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颜儿赶忙走出来,月光之下,她认出了那人是家中仆人阿福。阿福一身是血,呼吸紊乱,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们夏家人被杀光了,小姐。"阿福一脸血泪,颜儿只觉得顿時浑身冰冷,她疑惑地问:"你说什么呢?"

"老爷夫人都被杀了。"阿福压抑地哭,他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令牌,递到颜儿手中,"老爷在朝中为官,想杀他的人自然多。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灭顶之灾,老爷再不济也是堂堂太尉,如今被杀,只有一种可能,是宫中人干的。小姐看看这令牌是谁家的?"

颜儿接过那小巧的令牌接着月光,忽然就看见了一朵小小的梅花。看到梅花,她便想到了澈水殿,于是她把令牌翻过来一看,果然有个小小的澈字。是轩辕燚。杀她全家的是轩辕燚?这可能吗?

颜儿魂不守舍地看着那令牌,刚从杀莲生的烦乱中平静下来的心,顿時乱作一团。她不相信能行吗?这已是铁证如山。各种悲伤与孤绝汹涌之下,她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辨别能力。她甚至想不到,这里有人守卫这仆人是如何进来的,更想不到那些人既然能计划周密地去杀人,又如何会丢下这令牌?

她将令牌收好,心中的悲伤便如潮水般汹涌。虽然她天姓懵懂,对亲情的认识尚浅,对爹娘的概念也并是很清楚,可如今她却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家了,从今往后便是真正的失去了一切庇佑,

她缩在角落里,双眼难以闭合,因为泪水太多。等她再想起阿福時,他竟早已断了气。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便将他草草埋在了别院的花园。

第二天,烈便来了。对于夏家被灭门,他只字不提。也只当阿颜不知道。

"我来接你进宫,皇上病重。"烈的脸色有些憔悴,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夏家遭遇灭门之祸,在他意料之外。可是他心中也明了,能将夏明远一家在毫无防备下杀光的,只有宫中之人,至于这人是谁,他也心中有数。可他又能做什么呢?轩辕烈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的无用,他救不了自己的孩儿,救不了颜儿,更救不了惨死的夏家三百多口。这世道半是如此残酷无情。

颜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说:"走吧。"面对她的冷若冰霜与心若死灰,烈只觉得心如刀绞。

皇上的病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论凭你华佗在世也无用。颜儿只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便已知他時日无多。

"皇上的病,没治了。"她毫不避讳地告诉皇后,烈甚至是燚。

"大胆奴才,该死,"皇后怒斥颜儿,表面上虽斥责了她的直言,但心里还是满开心的,因为这样皇上就死得更快。

果然皇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便让燚近前,其余人退出。皇后便趁机将颜儿叫走了。

"你们全家被杀,你知道吗?"皇后残忍地问。

颜儿的眼皮急剧抖动,最后却笑着回答:"我知道。"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吗?"皇后又问。

颜儿便将那令牌拿了出来。

"很好。"皇后笑道:"本宫就赐你鱼肠剑一把。等你报仇雪恨之后,本宫就赦免你的死罪。"

颜儿无声地接过短剑,藏到了衣服中。

皇上驾崩那日,宫内果然乱作一团。皇后不等燚宣布遗诏,便让早已蓄谋已久的外戚亲兵杀入宫内,燚也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也将夏太尉精心准备的大军调入宫中,一時间两军对垒,杀声震天,皇上尸骨未寒,宫内便已是兄弟相残。

燚用兵如神,很快便将皇后和烈逼入梓勿宫死角,眼看便要成为阶下囚,皇后便想到了颜儿。

"轩辕燚最喜这那小贱人,你现在就带她出去跟他讲和,就说只要他肯退兵,我便将这小贱人和六百里山川一并与他。"

烈激烈反对:"母后,儿臣恕难从命。"

"烈,事到如今你还留恋这个贱人吗?她杀你亲生子,杀你嫡妻,"

烈万分痛苦地看着颜儿,没想到颜儿很轻松地说:"我去便是。"

子道他下。于是在两军对垒之下,烈便带着颜儿出现了。

"三哥,你还记得当初说的话吗?"烈悲伤地问。

燚看到颜儿便已想到他要问什么,于是答道:"当然记得。"

"好,如今我便把她给你。你可愿意退兵?"烈觉得自己的声音好陌生,陌生到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他双唇战栗,有些哽咽。

燚从容答道:"可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颜儿,脸上忽然现出难以言表的开心笑容。身边的慕容轻羽忍不住提醒他:"殿下,当心有诈。"

"无妨。"他淡定自若地说。

烈便闭上双眸,在颜儿肩上轻轻一拍说道:"去吧。"

颜儿顷刻泪如雨下,这一声去吧,便已了断他们今生所有缘分。颜儿一步步迈向轩辕燚,脑海里闪现的却是惨死的父母还有菊生。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靠近了燚。

"颜儿--"燚伸出双臂,将她孱弱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烈痛不欲生地转过身去。

燚微微一笑,说道:"我--"伴随着那冰冷的刀刃插入他的体内,他的笑也停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短剑,他笑着把话说完:"我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颜儿面无表情地掏出小令牌,燚一看,先是一怔,随即便努力笑着从怀中掏出了澈水殿真正的小令牌,那是很简单的一个小银牌,上面刻着燚字。颜儿如五雷轰顶,如梦初醒地想去帮他捂住伤口,却被轻羽狠狠一掌推开。谁也没想到颜儿会杀了燚,就连烈也呆住了。

"狠心的贱人,你真是没心没肺,"轻羽拔剑想要杀了颜儿,却又被奄奄一息的燚拉住。颜儿混乱不堪的大脑内只剩下燚的令牌,她跌坐在地忽然哈哈大笑,血泪横流,最后一口鲜血喷出,她看天地都在旋转。皇后便趁着燚受伤,军心大乱之际,下令放箭。她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飞蝗扑向燚与颜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容轻羽带走了轩辕燚,而轩辕烈也将颜儿抢到身边。

颜儿被救活了,但却更像行尸走肉,她日夜抓着燚的令牌,唯一记得便是自己亲手杀了他。她经常被噩梦惊醒,日夜嚎哭不止。皇后万分厌恶,三分五次要烈将她送出宫去,可是烈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狠心。

两个月后,轩辕烈如愿以偿继承大统,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颜儿死罪被赦免。烈封死去的孩儿为亲王,莲生为贵妃,以堵悠悠众口。但如何处置颜儿,却成了他的难题。众臣都说颜儿是罪臣之女,自己还犯有滔天大罪,已不能继续充当新皇之妃,建议将她贬为庶人,永远流放。而太后却建议,将她以公主之名远嫁羌狼,既成全了拓跋辰渊,也能保边疆永固,也算是给颜儿一个好归宿了,此事一举三得,算是圆满结局了。但烈心中却有一万个不愿意,他想把颜儿留在身边。可奈何她却对一切都已经心死了。

烈登基后,颜儿被移到了梓勿宫后面的千暖殿,哪里终年阳光灿烂,是个温暖的居所。此時烈踏进这千暖殿,竟觉得彻骨的冷。虽然到处都是阳光,房内还生着火炉。白色石级上暗红的血迹尚未被清洗干净,皇宫中似乎到处都还弥漫着喊打喊杀之声,他在阳光下张开双手,只觉得染满了鲜血。

花草都已枯萎,阴霾的天空酝酿着雪意。烈轻手轻脚地步入正殿,宫女们顷刻跪了一地。

"灵妃呢?"他问。颜儿此時虽有重罪在身,但烈私底下已给她名号,一个灵字。这其间寄托了他太多的希冀,他最希望的便是颜儿能早日恢复到之前那般。

小宫女轻声道:"刚睡下。"

烈便走进了内殿。此番颜儿猫一般蜷缩在锦榻之上,洁白的颈子胡乱堆着乱发。她红衣裹身,双手紧握成拳。

"对不起--"她细碎的呓语从唇间溢出,"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日夜做着同样的噩梦,惨死的燚要跟她索命,当然还有莲生和那个孩子。

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声安慰:"朕在此,颜儿莫怕。"

颜儿睁开眼,只见满眼明黄。他身着明黄的长袍,胸口的蟠龙威风凛凛,张牙舞爪。如今,他已是皇上了。

她摸着他胸口的龙,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说:"皇上,你放了我吧。"

烈身子一凛,悲伤地看着她问:"我已经原谅你屠戮我的孩儿,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之前犯下的种种吗?"

颜儿泪流不止,但笑也没停。她喃喃自语地说:"我还记得,那日梨花若雪。"她茫然地看向外面,不知何時,天空竟已飘着雪花了。

"我不该跟你回宫。"她看着他,"放了我吧。"

烈哽咽地长叹,眼中含泪,"既然如此,朕便不再强留。"他用力咬牙,但泪还是滴了出来。

"拓跋辰渊有意联姻,又钟情于你,朕打算成全了他,也成全你。"他泪落如雨。

颜儿抱着他的双腿,慢慢跪下去,含泪答道:"谢皇上隆恩。"

烈负气而去,颜儿便顺势躺在了地上。

腊月十八,烈将颜儿改名换姓封为定国长公主,以八百里河山做嫁妆,将她远嫁羌狼。鹅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帝云城积雪三尺,百亩梨林被压断无数,遍地都是残枝。

送亲队伍延绵三十里,帝云城百姓倾城出动为公主扫雪。香车宝马,锦帐当屏,红绸漫天,但无论怎样,这样送亲的队伍还是显得无比悲壮。红绸映白雪,就如同淋漓鲜血。颜儿身着大红嫁衣,头戴九凤朝阳的帽子,一脸淡漠,不悲不喜。

"我此去,定全力以赴,为天下百姓。"她跪在烈的脚下。

烈看着眼前这盛装之人,恍惚回到他们大婚那日,于是便昏昏沉沉地将她拉起,拥入怀中,悲怆地叫了一声:颜儿。

"皇上虽念兄妹情深,也要多保重才是。如今吉時已到,公主也该上路了。"太后提醒烈。烈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颜儿再深深跪下,之后便漠然你转身。从此以后,家国万里,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吧。愁也罢,恨也好,一笔勾销。

颜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已被泪水覆盖,她木然地上车,看侍从缓缓落下布帘,看熟悉的家国江山慢慢消失,看轩辕烈那张悲伤的脸慢慢隐没。她痛到极处,再次口吐鲜血。

送亲的队伍缓缓移动,烈便在大雪里,站到麻木。

"皇上,我们该回去了。"李德全哽咽,这些日子,他经历了太多变故。可惜他只是个小角色,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如今看着师父远嫁,看着主子痛苦,他便比死还难受。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烈喃喃自语地问。

"主子没错。"他话未落音,便见轩辕烈如一堵倒塌的墙轰然压在了他身上。

明泽殿内,药香弥漫,急匆匆奉汤侍药的宫女太监、御医,悉悉索索,但却是鸦雀无声,这里静得让人心颤。烈躺在明黄的龙榻上,双眸紧闭面无人色,连呼吸都是微弱的。李德全垂手而立,双目通红。太后无声地坐在龙榻一侧,紧握着儿子的手。

忽然瓷器破碎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静,一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请太后恕罪。"

这带着垂死恐惧的声音,将这径直般沉静彻底打碎,众人好像也舒了口气。太后看了那小宫女一眼,狭长而美丽的凤眸一片惨淡。

"拖出去。"她冰冷的声音就如同外面的落雪。

小宫女撕心裂肺地喊起来,"太后,太后饶命。"

"母后,"烈终于醒了,他费力地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国初定,岂能乱动杀戮。"他说得很吃力,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太后一声长叹,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带出去掌嘴。"太后对小宫女无端打破这来之不易的沉静,还是耿耿于怀。那小宫女终于被拖出去了,烈也彻底醒了过来。

"朕,这是怎么了?"他握着额,虚弱的仿佛是大病了一场。他只记得自己倒在大雪里,之后便再无印象。

太后叹息道:"你都昏睡了三天了,太医说你是思虑过度。"

任谁在这大乱当前又不能思虑过度呢。短短两月不到,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他最钦佩最想得到他认可的父皇不在了,最想爱的女人也被他亲手赠与别人。一场混战,手足相残,山河摇落,家国凌乱,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思虑。

烈疲惫地坐了起来,他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看着大地白茫茫的积雪,忽然之间就好像看见了那刺目而鲜艳的红色,那是颜儿。

"颜儿,"他惊喜地掀开锦被,冲入风雪之中,却仍只看见银装素裹的大地。刚才那抹鲜红,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太后命人将一听猩红的大氅披在他身上,沉声说:"定国长公主已经远嫁,皇上不该再有牵挂。等雪停春来,哀家也该为皇上填充后宫了。"

烈望着苍茫皇宫,忽然觉得天地之浩大,自己渺小如蝼蚁,而自己与颜儿终究还是错过了。他痛不欲生地剧烈咳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太后慌慌张张地命人去传御医,但御医尚未到,烈便口喷鲜血,倒卧在大雪中。

他微笑着看着天空,感受着雪花融化后的丝丝冷意,感受着自己心跳逐渐变得冰冷,于是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快把皇上抬进去,快点。"太后慌张不已。

"主子,"李德全看着烈嘴角不断冒出的鲜血,更是慌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这是何苦。"他在心中默念。

御医们用了整整一夜,方才将烈从鬼门关抢出来。

"太后,俗语道忧极伤心,思极伤脾,皇上思虑过度,忧伤至极,以至于血气逆行,好在皇上年轻,唉。"御医一五一十地汇报着烈的病情,太后单手撑着额,已经疲惫至极。

"这孩子,就是不听劝。"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他虽有雄心,但却也最单纯善良。她能明白他的苦,却并不是很赞同他这样。

"你们就好好看着他吧,哀家也该回去歇一歇了。"太后背影蹒跚,颇有几分说不清的寥落。因为,烈重病,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主子,"李德全见太后走了,方才敢近前伺候。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呼唤着轩辕烈,将一勺蜂蜜水送至他唇畔。烈已经醒了,他还是问他:"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李德全将碗往桌子上一放,索姓不要命地跪了下来:"皇上可不是错了。错不该就那么将师父嫁给别人,自己又这么伤心。你就是错了,师父心中有那么多苦,你都不去了解,你就这样把她嫁给了别人。"李德全一边说一边竟大哭起来。

烈忽然坐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德全大声问:"你说朕错了?"

"当然错了。"李德全把命豁出去了,"师父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她的脸是因为你才被毁掉的,连诞育子嗣的权利都被太后剥夺了。皇上,凭良心说,如果不是您纵容,谁能伤害得了她?皇上,今儿我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就是死,我也瞑目了。我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能为师父做,现在她走了,我就替她把委屈说出来。我知道你讨厌夏太尉,所以连带着殃及师父,可是她只是个孩子。无论什么時候,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皇上,奴才也知道您也很喜欢她,只是我弄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不会表达也就算了,可是您呢?"

过往的一幕幕掠过眼前,烈瞬间觉得醍醐灌顶。他瞬间从床上跳下来,扯下佩剑,拉着李德全便往外冲去。李德全只当他要杀自己了,于是便闭着眼睛道:"主子,今儿我能死在您剑下也算是善终了。"

"去备马,"烈兴高采烈地看着他,"快,"

李德全不解地看着他,"皇上,这大雪天,我们……"

"朕要去把颜儿追回来,"

李德全愣了一会儿,便拔腿就往马厩跑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匹白马一前一后冲出了宫门。烈身披白色大氅,风驰电掣地向前,李德全紧跟在后。

"太后,不好了,皇上带着李公公出宫了。"当明泽宫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什么?"太后一失手便将一碗茶打碎了。

今年的雪不知为什么,竟下得这样久,这样多。帝云城内外几乎看不见一处裸露的地面,到处都是积雪。有人说,这是异象,正如前几个月的瘟疫。

送亲的队伍在大雪中艰难地行进着,大家都冷得不行。颜儿却浑然不觉,她只觉得自己与这冰天雪地已连为一体,此時此刻的天气正如她的心情,冰冷,安静。

然而不多時这安静便被打破,一群黑衣人拦住了迎亲队伍。

"大胆蟊贼,你们可知这轿子中是谁?"送亲大将军剑指来人。

"是命格无双,即将屠戮中原的人。是上天注定的王者。"

将军听完这话,顷刻哈哈大笑,只是他笑声未停,咽喉已被割断。其余送亲随侍都吓得哭爹喊娘地抱在一起,那群人便将轿门打开了。

"你们是谁?"

"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你马上就死了。"为首的人阴森森地说。

颜儿笑道:"是吗?"

"没想到传说中那个命格无双、注定屠戮中原、一统天下的人,竟然是个毛丫头。当初在紫岚山,我们就该想到,一定是人想要掩饰你的身份,才让我

们后知后觉。"那人说。

颜儿有些不解,"我命格无双,屠戮中原?"

"懒得跟你解释,既然你是天注定,那我们只有杀了你,我们才有机会。"那些人忽然纷纷拔刀砍过来,颜儿惊诧不已,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忽然一阵急促的刀剑撞击,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小姐,你没事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颜儿差点哭出来。她睁开眼,之间菊生挥着血淋淋的长剑站在雪地里,一身白衣,一头乌发,人都变了一个样。

"菊生,你去哪里了。"颜儿撇撇嘴,眼泪都要掉出来,菊生才扔了剑,与她拥在一起。"小姐,对不起。"

"真是主仆情深啊。小师妹,我这次救了你,你回去可要跟师父多美言几句,也好让我早归师门。"水玲珑一身红衣,俏生生地立在雪里,恰似一株怒放的红梅。颜儿这才注意到她。

"是你?"颜儿迷惑地看着她,"你说我是你的师妹?"

水玲珑微微一笑,行至她们身侧,"菊圣,认为呢?"她看着菊生。菊生并没看她,只继续对颜儿嘘寒问暖。

"菊生,她说的是真的吗?我还有个师姐?"颜儿困惑不已。

菊生看了水玲珑一眼,漠然道:"玲珑,你既已被师尊赶出师门,也算不上我们小姐的师姐。不过今天,你既然救了她一命,我倒是可以为求求师尊他老人家。"

颜儿听菊生说话的语气,威严霸气,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玲珑谢过菊圣。师父若是肯原谅玲珑,玲珑定洗心革面,从此绝迹江湖,一心孝敬师父。"水玲珑说得很认真,剪水双瞳沁满雾气。但颜儿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自己有位师姐,其实不光如此,她甚至也记不清师父长得什么样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生命中曾有这样一个人。

"小姐,这些日子我去找至尊大人了。我不能看着你继续受苦。"菊生牵起颜儿的手,"我们现在就去见他。"

水玲珑十分想跟在她们身后,但菊生却说:"玲珑,你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师尊面前,我们也不敢保证他老人家会接受你。不如等我们的消息吧。"

水玲珑不忍地看了她们一眼,才勉强点点头。只一转身,她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颜儿叹了口气,问:"菊生,我好累。"

"小姐,累是因为你有执念。只要你放下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菊生微笑道。

颜儿忽然对菊生的这种解释感到莫名烦躁,她不想听什么拿起放下之类的。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做点什么,就好像那天杀死莲生跟她的孩子。不管是轩辕烈也好,死去的莲生也好,皇后娘娘也好,甚至是拓跋辰渊,轩辕燚,他们从未为她着想过,一心只想控制她,改变她。她心里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

她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跑起来。菊生紧紧跟在身后,"小姐,你慢点。"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疲惫地倒在了大雪里。最后昏睡过去。

再醒来時,颜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处弥漫着清魂香的宫室内,她想翻身起来,却听到外面传来菊生的声音:

"师尊,菊生已经将天帝姬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了。"

"好。"温柔而悠长的男声,听起来既温暖又安稳。

"师尊,帝姬的封印有解开的迹象,麻烦您重新封印她。"菊生咕咚咕咚磕头。

那男声轻轻叹了口气,朗声道:"菊生,天地万物一切皆有命数。颜儿命格已定,她的封印是注定要解的,难道你没发觉她的姓格正在慢慢变吗?在不久的将来,殇颜咒只能遮住她的惊世容貌,却再也不能阻挡她的心智。"

菊生哽咽,"我不想帝姬痛苦。"

"傻孩子。"男人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菊生再拜,然后默默离开。颜儿只当菊生要进来,赶紧钻到被子里装睡。但好久都没见她进来,才掀开被子下床。门外是一片祥和的光,刚才和菊生说话的人便盘坐在门口的琴凳上。他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看上去好像是个老者。

这就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师父吗?她赤脚一步步走了过去,悄悄地看着那人。

"喜欢偷窥别人的恶习,竟是一点没改。颜儿,可还记得为师?"那人一边说一边便转过了脸来。这是一个年纪跟轩辕燚相仿的年轻男子,一双灵透的黑眸,点缀在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散发着温和包容宠爱的光芒。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如淡墨轻染,唇若细笔描丹。广袖宽袍,素衣纤尘不染。比轩辕烈多了几分温柔,比轩辕燚多了几分亲和,比拓跋辰渊多了几分凛冽。

他既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熟悉,是因为她似乎根植在她的记忆里,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他。但不管怎么样,颜儿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于是她眼睛一热,便跪了下去:"师父。"

"却又浑说,"那人笑呵呵地看着她,"你可认识我。"UV8r。

颜儿虽泪流满脸,却也如实回答:"颜儿并不认识您,但即便如此,颜儿还是觉得你就是颜儿最亲的人。"

那人哈哈大笑,"果然。果然是我百里少殇的徒儿。"他拉起颜儿,用袍袖将她眼泪擦去,"不想你竟已这么大了。当年为师将你送去夏府時,你才不过七岁。"

"四岁?"颜儿喃喃自语,难怪她什么都不记得,原来那時候才七岁。而今年她已过十四,算起来分师父分开已有七年。

"如今你也大了,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去面对。为师当年嘱咐过夏太尉夫妇,千万不能让你接近宫内之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你还是进了宫。为师已经为你逆天改命一次,后面却都是命数了。"百里少殇慈爱地抚摸着颜儿的头发,语气温和沉重。

师父的话,颜儿一点都听不懂。她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这一路,我听了很多莫名的消息,很让我吃惊。师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百里少殇缓步走向门外,颜儿便也跟到了门外。结果她到了门外便大吃一惊,原来这是一栋悬在半山腰的宫殿,门外便是云雾缭绕的山峦。此時,天空依然在飘着鹅毛大雪,群山一片银装素裹。

"颜儿,你很不开心。"百里少殇说。

颜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什么是开心,或是不开心。我只知道这些天,我好像学会了很多东西。也看透了一些东西。人与人之间太复杂,我不想再继续呆在人间了。"她天真地望着师父,小脸上不满阴霾。

百里少殇挽着她的小手,叹息道:"颜儿,如果让你选择,你是选继续这样混沌下去,还是希望做个真正的人?"

颜儿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是做个正常人,我不想再被人称作是傻瓜。"

百里少殇顿了一下,便回答道:"好,那为师就帮你做回原来的自己。"

颜儿奇怪地问:"师父,现在的我不是我自己吗?"

百里少殇耐心解释,"是,但也不是。颜儿,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十四年前,在瀚海曾流传这样一个传说:瀚海十国将会出现一个命格无双的王子,必将屠戮中原,一统天下。这个传说不知为何传到了中原的槿王朝,当朝皇帝便派人攻打瀚海。当時瀚海诸侯国也很不喜欢这个传说,于是瀚海便出现了内忧。内忧外患之下,瀚海就被槿王朝攻破了。当時瀚海王朝并没有什么命格无双的王子,只有一个刚四岁的小帝姬。瀚海天君便在国破之日将派了两名贴身护卫,将小帝姬藏在瀚海鬼域,直到十日后战争停息,帝姬才由当時的护卫交到我的手上。谁也没想到,所谓命格无双能够统一天下的人,竟然就是个死里逃生的小帝姬,也许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将小帝姬抚养到七岁,为了让她像个普通孩子那样生活,同時也为了避开命中的劫数,我便将她送到了夏府。当時夏府适逢重疾而亡,我便做了手脚,用殇颜咒遮住了小帝姬的容貌和心智,将她变成了夏府千金夏倾颜。"讲到这里,百里少殇微微舒了口气,沉声道:"天帝姬,你可还记得?"

颜儿浑身战栗,双眸浸满恐惧和震惊。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这张脸不是我的?我不是夏倾颜,那我是谁?天帝姬?谁是天帝姬?"

于兮的话:首先于兮很感激追文的亲的支持~~最近烈变得天怒人怨也是于兮的错。如果大家都喜欢辰渊或是燚,于兮就改男主。其次,请大家善意跟我沟通,于是是个兼职写手,每天保持上万更新实在不容易,所以大家的评论直接影响于兮的更新动力。昨天有亲攻击于兮,于兮真的很难过,写文本来就是一件开心的事,于兮已经尽力让大家都开心了。谢谢。此段废话是免费的,大家不要介意。

神秘呆妃很有种116_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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