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不知道那明心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坐在房内,林修然整个人是懵圈的。
他到现在都还有点没缓过神来,那个看着一脸生人勿近模样的冷美人,怎么就亲上了自己,还是当着他两个娘子的面。
他知道,这一次,他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两位娘子,我……”
林修然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何是好。
花解语撅着小嘴,一脸幽怨地看着林修然。
只是,她一贯乖巧,并不敢责难他。
而且,她自己,不也是个妾吗?她有什么资格跟林修然生气,现在该生气的,是洛馨儿这个正妻才对。
洛馨儿,她确实是很生气的。
这里边,固然有林修然他只到了荣国公府别院不到两天的时间,便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的原因在,但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林修然做事的方法。
那明心姑娘确实美艳动人,洛馨儿若是生为男子,只怕也会把持不住,相公爱慕美人,可以理解,她也不介意自己多个说话的妹妹。
可相公万不该用那样的方法胁迫一个女子。
什么亲一下换件金丝软甲,什么把舌头伸过去再换把青釭剑,自己那温柔的相公,都到哪里去了,那样手段得来的女子,能真心喜欢相公吗,她今后要真进了门,自己该如何与她相处?
“相公,你是男子,馨儿不敢说你什么,你不用这样。”
洛馨儿也学起了明心姑娘那冷冰冰的模样,淡淡地对林修然说道。
林修然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女人嘴上说着没什么,但你要真以为没什么,那今后她也许就真的跟你没什么了。
林修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道:“真不是你们想的那般,你看看,我才来这府中不过两日,哪有机会做出那些事情?”
“那明姑娘不也说了,金丝软甲与青釭剑的事情,是前阵子说的,那时候,我还不是甄璞公子呢,那事情,都是那原来的甄璞惹出来的,不关我的事。”
林修然说的自然都是实话。
“再说,我对那明姑娘,真的没有一丁点其他想法,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那是她主动凑过来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亲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女听了林修然的话,这才反应了过来。
好像,真相确实是如此。
这事情,不关相公的事。
花解语悻悻地走了过来,花颜绽放,对着相公歉意地笑着,自己刚才错怪了相公,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来到林修然的身旁,走到他的身后,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的肩头揉按起来,轻轻地给他捏着肩。
她跟相公说了几句知心的话,便又替林修然劝起了洛馨儿,道:“馨儿姐姐,我觉得相公说的都是真话,这事,确实不是相公的错,你不该生他的气。”
女人与女人之间,是比男人之于女人之间,要好说话的。
况且,洛馨儿确实意识到了自己错怪了相公。
这一切都非相公所为,是那荣国公府的甄璞造下的孽。
这一想,她便没那么生气了。
她原谅了林修然的同时,又有点可怜起那个明心姑娘来。
在早上的时候,林修然便与洛馨儿与花解语说了府里的大致情况,这其中,自然也就说到了明心姑娘的事情。
她是为了救自己唯一的妹妹,这才到了甄璞府中,在他手下做了美女打手的。
洛馨儿是很为明心姑娘这份为救妹妹而不惜牺牲一切的心所感动,也很敬佩她。
所以,在了解了全部真相后,她对林修然说道:“相公,这件事,我原谅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
林修然见洛馨儿松口原谅了自己,颇为高兴。
能把她心里那根刺拔出来,自然最好,不然以后的日子,有得好受了。
洛馨儿道:“相公,既然那明姑娘已经完成了那甄璞公子的条件,你便该将金丝软甲和青釭剑给她,万不可食言。”
其实洛馨儿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若是你食言了,今后你要与她发生些什么事,可就难了。女子,是最恨不守信用的男子的。”
林修然听不见洛馨儿心里想的那句话,对于她说的不可食言,他只是暗暗有些吃惊,感念洛馨儿她有颗愿意同情的善心,是做温柔妻子的好料子。
他道:“好好,我这便叫人,将那金丝软甲与青釭剑,给她拿过去,决不食言。”
“嗯。”
洛馨儿温柔地点了点头。
林修然也不是说空话,当即便去叫了下人来,让他们去通知汤婆婆,让她将别院内的府库开出来,取出里边的金丝软甲与青釭剑,将它们送到明心姑娘的房中。
那金丝软甲和青釭剑,都是老荣国公专门赐予他,给他防身用的。
只可惜,那甄璞公子不学无术,不喜习武练功,不爱舞弄那青釭剑,也不喜那金丝软甲,嫌它穿起来过于难受,亦将其丢在一边。
两样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被他锁在了黑魆魆的府库里。
……
大约半个时辰后,下人回来了。
他禀报道:“爷,照您的吩咐,已请汤婆婆开了府库,小的已将金丝软甲与青釭剑取出,给明姑娘送了去。”
他说着,见林修然一脸平淡,便又道:“只是,汤婆婆让我给您带了句话。”
“什么话?说。”林修然道。
“汤婆婆说,爷你这是在害明姑娘,让她自己往死路上走,她今晚若是去了,九死一生,明天爷便可以在天音阁的楼头上,看见明姑娘的尸首,爷您若是真的喜欢明姑娘,该拦着她,不该害她。”
“还说了什么吗?”林修然又道。
“没了,说完她便拿了东西给小的,叫我给明姑娘送去,小的送完了东西,就回来禀报爷了。”下人回答道。
“嗯,知道了,退下吧!”
林修然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下人点头称是,躬身便要退出房间。
不过,他没走几步,却又停住了,转身折了回来。
他道:“哦,对了,爷,都怪小的记性差,明心姑娘那边收了东西,也托我给您带了句话。”
“说。”
“她说她无论如何,都会把金丝软甲和青釭剑带回来的,但是,若是带不回来,她便让爷自己去天音阁取,到时,就说那都是她偷的,爷一点也不知情,她说以爷的身份,天音阁不敢为难爷。”
“嗯,知道了,还说什么了吗?”
“倒是还说了一句,只是她说那句话时,小的已经在屋外头了,那句话好像不是说给小的听的,要不是小的耳朵比一般人尖,恐怕听也听不见。”
“她怎么说?”
“她说谢谢爷能信守承诺!这份恩情,她记着。还说,愿你下辈子,投个平凡人家,别再做个富贵恶人了!”
林修然听了,沉默不语,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下人看了一眼林修然的脸色,转身后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识相地退了下去。
身旁的花解语和洛馨儿听着这些话,脸色如常。
林修然却是蹙起了眉头。
自己,这算是招惹上她了吗?
……
傍晚时分,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了荣国公府别院的大门外。
那正是甄璞出行时所用的马车。
马车所用的木材,都是上等的红木;马车上的花纹雕刻,精美无比,是陈国京城中最巧手的木匠花了半年才雕刻完成的,呕了心,咳掉几斤血。
那马车前头“吭哧吭哧”的两匹白马,洁白如玉,寻不到一根杂毛,是陈国藩属国进贡给陈国天子的贡品,陈国天子因荣国公府战功显赫,将其赐给了荣国公府,据说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可谓神驹。
而让这两匹价值不菲、能踏风破浪的千里马套上了凡俗的沉重枷锁,乖乖地拉起马车来,便可足以见得荣国公府的身家之巨,势力之大,也可见那个甄璞公子,糟蹋东西的本事,有多么厉害。
如今,马车上,坐着林修然与明心姑娘。
明心姑娘白衣内,早已穿上了金丝软甲,手上捧着的,也不再是她那柄细软长剑,而是那把削铁如泥,足以将天音阁府库内那把精金之锁削断的青釭剑。
“驾——”
赶车的车夫一扬马鞭,一抖马绳,两匹千里马便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在大街上,缓缓行进,朝那天音阁行去。
今夜,便是天音阁的晚宴之期,也是那明心姑娘的“送死”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