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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里间的门打开,顾淮越和沈孟川走了出来。

严真连忙起身问:“席叔怎么样?”

“席叔有点儿累了,就先休息了。”他说着,看向钟黎英,“钟姨,席叔吩咐我送您回去,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

钟黎英摇了摇头:“等会儿笑笑就过来了,我在这儿等等她。”席笑是席少锋和钟黎英收养的一个女儿,在外国读书,刚刚归国就听说父亲入院的消息,此刻正往医院赶呢,席少锋思女心切,还不知道女儿回国。

顾淮越便不勉强她了,带着严真和珈铭回家。

沈孟川与他们一起走出病房,小朋友显然也对沈孟川这个乌鸦嘴记忆犹新,不禁扭头特意瞪了他一眼。

正粑着头发的沈孟川就郁闷了,回瞪:“我说,你们家养的小家伙也不赖啊,这么小就知道一致对外了。”

严真瞥他一眼,控住小朋友不让他胡闹。

顾淮越扫了一眼老婆儿子,纳入羽翼之下之后便说:“是回演习基地休息还是?”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摘下帽子,目光散落在别处,“身压千斤,换你你睡得着?”

顾淮越淡笑了下,说:“只能感同身受,有点儿遗憾。”

沈孟川有点儿咬牙切齿,一转头,表情有些复杂地视线落在严真身上,而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平静,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并且微微一笑。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友好。

沈孟川不傻,知道在某些情况下,友好就是另一种疏远。

忽然帽沿被人拽了过来,沈孟川被迫转过头,怒视着顾淮越。

“那我先走了,我儿子困了。”

困个p,两只大眼睛正瞪着他呢。

沈孟川内心一阵吐槽,可是脸上却挂上了笑容:“是啊,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得归心似箭。”

说完就见严真抬头,瞪了他一眼。顾参谋长很满意自家老婆的护短行为,笑意盛满眼底,可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对待沈孟川这种常年的阶级敌人,就不能给好脸儿:“那我就祝沈师长早日觅得温柔乡了。先行一步了。”

沈孟川靠一声,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抹了把脸,低咒:“瞎得瑟。”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严真忽然觉得自己对沈孟川有点儿过分。他也没做错什么,即使做错了也道过歉了,自己这样反倒显得有点儿小气。

她叹一口气,随即被某人自后拦腰抱住:“怎么了?”

温暖的怀抱,她不由地靠近:“没事。”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早点儿休息。”

她嗯了一声,可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淮越,刚刚在医院我们那样对沈孟川,是不是不好?”

顾淮越睁开眼睛,看着她在黑夜里尤为明亮的眼睛,笑了笑:“没事儿,我们针锋相对习惯了,在他看来,我的讽刺比同情听得更顺耳。”

严真闷闷地笑了笑,抵着他的胸膛,感受他起伏和缓的心跳声:“我有件事儿没告诉你。”

“什么事?”他撩拨着她的长发,低声问。

“其实我和沈孟川,小时候就认识了。”

“哦?”顾淮越微挑眉头,抱住她的手用了用力,“老实交代。”

严真瞪他一眼:“也不算是认识,就是见过面,不过那一次他把我欺负地够呛,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后来还是在草原上又见了一面,她是真不记得他了,直到后来他带着沈孟娇和蒋怡一起出现在师部,她才想起了他。

那时候她是真讨厌他了,新仇加旧恨。可是现在一回想,却什么感觉都没了。也许时间真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吧。这么想着,她回过神来,抬头,看见顾参谋长正出神地盯着她看。

严真不禁问:“怎么了?”

“没事。”他说着,把她的脑袋扣进了怀里,“幸好。”

幸好,幸好什么?这人说话怎么说半句?

严真郁闷,问:“幸好什么?”

头顶上的人似是睡着了,半晌,在她也放弃得到答案的时候,听他说了一句:“幸好咱两结婚了。”那沈猴子没戏了!

严真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她推了他一把,想转过身,半道被拦截了。

“别闹。”他说,“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演习还没完,这几天我得跟在路副司令身边观摩演习。所以,假期被取消了……”他说得有些迟疑。

“我知道。”严真闷闷地回了一句,他最让她讨厌的一点就是总是能保持冷静地提醒她是时候说再见了。

顾淮越也知道,所以只能抱住她,低声说:“对不起……”

以前他的牵挂很少,总是可是轻装上阵。可是现在他却为他的分身乏术感到歉疚,他不能再来去自如了,因为有了牵绊,甜蜜的牵绊。说到底也就是多了一个人而已。

严真就感觉心被揪了一下,隐隐有点儿疼。她拽紧了他的衣服,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因为只要她一抬头,他就能看清她眼睛里的湿润。

“以后不许说这三个字。我讨厌他们。”

他闷笑了声,说:“不说了”

其实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静地待着就挺好。与其抱怨属于他们的时间太少,还不如尽情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

…………

演习进入第二阶段,顾淮越跟着路副司令忙了起来,而小朋友跟严真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不得不返回c市了。

李琬亲自来接的机,看着小朋友皱着的小脸直心疼。

“这叫什么,趁兴而去,败兴而归。”

严真跟着笑了笑,心里也难免有点儿失落。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李教授的电话,说是严真托她找的资料已经找齐了,问她什么时候过去取走。严真这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被宋馥珍打击的一时兴起想要攻读研究生的事儿,当下谢过,约好日子登门拜访。

挂了电话,李琬也把小朋友给哄好了,严真听见她叹一口气:“这你也忙,他也忙,什么时候这肚子里能有消息?”

听她说的这么直白,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

“不管怎么说,等他下次回来,一切要把婚礼给补办上!”顾老太太干脆道。

严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顾老太太越说越来劲。

“妈,淮越他现在还没时间……”

“你别老惯着他。”顾老太太横她一眼,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改天就去看婚纱!”

严真登时就有些傻眼了。

果然,回到c市还没歇过来,顾老太太就拉着严真去婚纱店看婚纱了。

一件件漂亮的婚纱摆在她的面前,严真几乎都看花眼了顾老太太也不满意。

“这件太庸俗,换”

“这件儿太露”

“这件儿太胖了,我媳妇儿是条儿正盘顺。”

导购有些手足无措了,问老太太:“那您想要什么样的?”

李琬想了想,说:“就是一穿上去就能让人感觉出新娘很漂亮很幸福的那种……”

导购啊了一声,求援般地看向严真。

严真走过去,捏了捏老太太的肩膀,让她坐下:“妈,您先别着急,淮越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到时候再订也不迟。”

顾老太太喝口茶,说:“那可不行,你要什么事儿都指着他上可就晚了,得我亲自给你们操办。”

回过头,她看着严真:“领证的时候就马马虎虎的,现在举行婚礼可不能那样了。”

严真敛眉,笑了笑,也任由老太太去了。

晚上回到家,严真接到了顾淮越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哑哑的,像是被硝烟熏过似地,喝了好几口水,才能说出一句话。

“演习结束了?”

“嗯,结束了。”他咽下口水,没多说演习的事儿,反问她,“刚刚给妈打电话,她说你们去看婚……”

“那是妈自己决定的!”严真急冲冲地打断他的话。

顾淮越被她堵了回来,有点儿想笑:“严真,我现在说话困难,你别打断让我说完行么?”

“嗯。”她红着脸窝回沙发里,顺便冲小朋友挑挑眉让他回屋写作业。小朋友很不屑地扭过头去玩游戏,小嘴巴嘟囔:谁乐意听你们说悄悄话了?!

“你要好好看,仔细看,婚礼上,我想要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唔?”严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淮越咳了一声,说:“我是说,等我回去了,咱们把婚礼办了吧,你说行吗?”

严真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低声抱怨:“什么行不行的,证都领了还差这一步吗?”

当然不一样,顾参谋长心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她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我这边有点儿吵,听不见。”

“答应了!”她脸红地吼了一声,挂了电话,却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对着听筒,足足笑了五分钟。

她还不知道他么,就会开空头支票,而且一开就是三个月。

整三个月见不着人影,结什么婚啊,就算选好了婚纱放在家里看着也是干着急,平白添堵。

严真叹一口气,将书归类。最近她也很忙,除了图书馆的工作要做之外,还要忙着看复习资料,准备来年的研究生考试。

小刘跟在她后面,不停地抱怨:“最近又有相亲,烦死。”

严真微微笑:“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开始愁嫁了?”说完,想起去年的自己,要不是跟某人闪婚了,恐怕还得继续相亲下去。

“不是,我跟你说吧……”

小刘一挥手,刚说出几个字,严真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好像要晕倒似地。小刘连忙一手扶住她一手抓住书架的边缘,嘴里不禁嘀咕道:“这头晕也传染吗?怎么我也有点儿晕”

严真慢悠悠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地告诉她:“不是头晕,是——地震了!”

楼层轻微晃动,整个校园乃至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起来。

好在地震只持续了十几秒,严真也顾不得放书了,跟小刘交代了几句就向外走去。

学生们已经在老师的组织下集合到了教学楼前的广场上,严真费了点儿时间才在低年级区里找到顾珈铭小朋友。

此时小朋友正背着小书包哄被吓哭的林小小,一抬头看见了她,欢快地向她招手:“严老师!”

严真定了定神,向他走去。

“没事儿吧你们?”

小朋友摇摇头,林小小啜泣地拉住她的手,严真摸摸她的头:“不怕了,现在没事儿了。”

好在地震是轻度的,对c市而言没有多大的影响。

正巧到了放学时间,许多家长等在门外,看见自家宝贝在老师的组织下走出校门,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严真把林小小交给她的妈妈,随后匆忙带着珈铭回家。

到了顾园,还未进大厅,就听见顾老太太打电话的声音。

李琬正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起劲,一抬头看见严真连忙招呼她:“瞧,说着就来了,是你奶奶的电话。”

严真接了过来,得知奶奶没事也稍微放心了。

新闻里循环播报着地震的消息,震中在距离b市不远的q省的某县,震级。

严真初听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种惊吓来源于与两年前那场影响深远的地震的对比,震级相差不多,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两年前那场地震还记忆犹新,满目疮痍之景令人不敢直视。许多鲜活的生命就埋在瓦砾之下,逝世的悄无声息,其中更有不少还是年幼的孩子。

现实情况不断恶化,余震不断,又逢雨季来临增加了施救难度,死亡数字不停攀升,灾区的灾情刻不容缓。

但愿老天保佑灾区的人民能够顺利渡过这次灾难。严真心里默念,刚起身就看见李琬急冲冲地从楼下走了下来。

她不禁诧异,连忙扶住了她:“妈,怎么了?”

“打电话,赶紧打电话!”

“您打电话干什么呀?”恐怕现在已经是电话满天飞了,就别给联通移动增加负担了。

而李琬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刚给和和打电话,说淮宁他们团已经往灾区去了,你赶紧给淮越打电话,立刻马上打电话,劝住他,别让他去!”想了想,老太太一拍脑门,说,“不行,给他打不管用,直接打给老席……”

见严真还没缓过来,老太太索性自己去打了。

严真怔住,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好想忘了一件事。

她好像才想起自己的丈夫是一名军人,是一名“国家有需要就上”的人民解放军!

意识到这一点的严真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

…………

b军区席司令员的办公室。

席少锋大病初愈,这板凳还没坐稳,就接到了从c市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他阴着脸把顾淮越从a师叫到了自己办公室,距离不远,说话间就到。

“报告!”

“进来。”他应了一声,那人推门而入。

顾淮越啪地敬了一个礼:“司令员您找我有事?”

席少锋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捏起一支烟,还没点燃,半道被顾淮越拦了下来:“钟姨命令,您不能抽烟!”

席少锋只好瞪他一眼,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烟:“部队这几天怎么样?哦,我是说战士们的情绪怎么样?”

“时刻准备着”

这人知道他问的重点。席少锋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大理石桌面:“你们接到命令了?”

“是。”顾淮越站得笔直地回答他的问题,由于b市距离y县较近,所以这里的部队是首先开进灾区的。

席少锋又点了点头,犹豫了再犹豫,开口说:“你回去安排一下,这次你留守。”

他语速极快地说着。

顾淮越很快就干脆的否决:“不行。”

席少锋瞪眼:“废话少说,趁我还没反悔!”

顾淮越笑了下:“您自己都劝服不了您自己,还想说服我?”

席少锋坐下,有些疲惫:“那行,你要去也可以,你去说服你妈,前提是让她别念叨着你的伤!”

顾淮越顿了下,说:“那都哪年辈的事情了!”

他曾受过伤,不过那是在特种大队的时候的事了,轮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老太太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不让他走。

席少锋说:“我已经告诉你妈说我理解她了,行了,你回去吧。”

“我五分之四的兵要去灾区。”

“那你就留下来看住剩下的五分之一!”席少锋斩钉截铁,“这留守的兵,思想情绪也得照顾到,个别家在灾区的,要特别注意……”

“思想工作得政委来指导!”顾淮越据理力争。

“谁做都一样!”席少锋挥手,不愿意再跟他费口舌。

顾淮越失笑了:“您这个顺水人情做得轻松,转身就让我五分之四的兵把我给比下去了。那也行,到时候他们回来,我卸了肩章脱了军装给他们接风!”

“你——”席少锋气结,敢拿这个来威胁他?这小子是胆肥了不是?!

顾淮越敛起笑容:“席叔,我记得在西藏当兵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强震,那时候团里调了许多兵去救援,由您牵头,出发前您在队伍前说了一句话,您还记得是什么吗?”

席少锋瞪着他,顾淮越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说:“您说,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这句话他记到现在,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现在正是重危,我还不怕,您就怕了?”

席少锋被他说得沉默了几秒,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哑着声音道:“你去吧……”

“席叔。”

席少锋整了整他的肩章:“出发前,给你妈打个电话……”

顾淮越笑,敬了一个礼:“是!”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席少锋拿起听筒拨了个电话出去,嘟声响了两下就接起,看来那头的人是一直在等着。

“怎么样?”顾老太太焦急的问。

席少锋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这沉默就说明了一下,那头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这小子!席少锋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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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咋着字数又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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