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男子脸一白,随即梗着脖子硬撑道:“我现在是为了米铺好,我爹知道了,他也不会说我。”
“好,好”
云掌柜嘴角含笑,连说了两个好字,也不再劝。
看在老友多年的面子上,自己好言相劝,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就由着他吧。
至于以后是死是活,端看他的造化。
随着云掌柜的离开,又有三名跟农场有生意瓜葛的掌柜,借口告辞而去。
转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寥寥四人。
不是他们不想一走了之,而是他们从事的营生都是以重体力为主,对学徒的依赖性更强,这个难题,让他们避无可避。
意兴阑珊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在商言商,农场的做法,无可厚非,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即便是想撕破脸,但对方东家是一个女人,好男不和女斗,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也不好。
更不要说,农场东家的相公还是县衙的宋捕头。
作为商户,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公家的人,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告退。
张铁匠怏怏不乐,回到屋子里,唉声叹气。
这次集会,不仅没有达成联盟,反而搭进去一坛子酒水。
虽说不是什么好酒,但加上花生米,也有一百多文,抵得上学徒的半个月月钱了,想想都肉疼。
张掌柜的婆姨沈氏倒是个好的,无奈做不了主,看着相公愁云满面,只得好言相劝。
“要不,给咱家的学徒,也提点月钱……”
话没说完,就被张掌柜给顶了回来。
“提什么提,老子教他们的是手艺,能干一辈子的手艺,岂是劳什子农场能给的。”
气头上的张掌柜总算是抓住了一个出气筒,对着老婆子就是一顿喷。
算了,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是不管了,一片好意,被老伴当面驳回,沈氏也是心灰意冷。
刚从外面打听回来,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月钱给的也太高了吧。
那个农场最低的下人,伙食费就有三百文,而且每个月还有月钱拿,最少的都是五百,若是学徒,岂不是更高!?
相比之下,铁铺不仅不供吃的,月钱也只有三百文,跟人家的下人都比不了。
怯怯的看了老伴一眼,多劝无益,沈氏只得把剩下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张掌柜虽然对外人刻薄尖酸,但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妻还算敬重,也不是没考虑过提钱的事。
铺子里的学徒自从农场传出消息后,都没了干活的心思,当他看不到么!?
只是一想到提月钱,他就肉疼,还是想想,再想想吧。
看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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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安县城北,李府一座大宅院落里,一群跟张掌柜截然不同的一伙人,也在谈论着突然冒出来的农场和杜君。
这伙人足有十七八个,各个衣着华贵,装扮得体,谈吐不俗,但年纪颇大,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以上。
若是宋江在此,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安县乡绅富户、致仕官员和清贵的书香门第,所组成的所谓上层人士。
经年累积,数辈经营,突出特点是家大业大,子孙满堂,外加田多,地多,佃户多。
若他们联手,动动手指,安县都将是一场地震。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假如杜君在此,肯定会说,“呸!就是一帮老古董,还是那种自以为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
他们又是为什么聚集在此呢?
那就要看看上位坐的是那尊大佛了。
李鸿斌,庆运年间进士,官拜尚书中书侍郎,正四品下,比周县令高了六级之多,二十年前告老还乡,官威犹在,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每月中旬,所有人都会聚集于此,互通有无,加强联系,这已经成为了李宅的一个传统。
不知为何,话题说着说着,就聊到了风头正劲的制衣比赛。
“你确定绣云娘子,也要参加这个制衣比赛?”
坐在最上位的耄耋老者,满头白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轻轻放下茶盏,眼皮都没抬,略有沉思的问道。
“那还有假?我家夫人亲口所说,绣云娘子休憩数日,推了所有的拜访,就为了参加这所谓的比赛。”
一名身穿墨绿长袍的男子摸着他黑白掺杂的短须,夸张的说道,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有点儿意思,绣云娘子,成名已久,没想到这次居然自降身价,参加一个小小农场的比赛,到是让我对这个比赛有了一点点期待,哈哈。”
一名穿着暗金色长袍的老者随口接道。
“承纪兄,小弟对比赛倒没什么兴趣,只是有所担心,这个农场如此大张旗鼓举办比赛,给出的月钱又很高,会不会影响明年佃户的耕种。”墨绿长袍男子拱了拱手,对暗金长袍男子说道。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在座很多人的共鸣。
诚然,他们很多人都是一家之主,代表着人数众多的族人。
看似家大业大,风光无限,可同样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尾大不掉,不敢轻易转型。
为了保险起见,更多的是把银子置换成田地,佃给农户,来维持家族的日常用度。
被称为承纪兄的暗金长袍男子,哈哈一笑,毫不在意,“柳员外,这话你可问错人了,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我金承纪对哪些俗物概不关心,你呀,还不如问问李侍郎李大人,咱们这帮人,可都听他的。”
“是啊,我们都听李侍郎李大人的”,周围的几人也随声附和。
“李大人,你就给说说吧,我看哪,你要是再不说,柳员外非得急哭了不可。”
金承纪对着上位的耄耋老者笑呵呵说道。
“承纪兄,你都过了耳顺之年,怎么还如此跳脱,也不怕小辈笑话。”
“笑话就笑话,承纪这辈子就没在乎过这些虚名,浪荡惯了,也不会改了。”
李侍郎对这个年少相识,相交数十载的承纪,甚是头疼,却毫无办法,摇了摇头,只能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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