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秘密吗?”魏得乐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呢喃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说的声音极轻,就如同晨间的烟雾,风儿一吹就散掉了。但,就这轻轻的声调里头却蕴含着除了魏得乐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的复杂感情了。
微微的愣了下神,魏得乐却无有再去看幸子,而是目光一转,朝着清水比吕奈两女扫去。
明明他没有说出一个字,但是相马光子却好似已经猜到了魏得乐心中真真正正的想法。
她在电光火石之中抽出了手边的弩箭,反手握着,脸色如霜,鹰飞兔走之际,猛然朝清水比吕奈的方向窜出。
她趁着清水比吕奈还没反应过来,便稳稳当当的将手中的弩箭一递,插入到女孩那洁白无暇莲藕一般的玉脖当中去。
清水比吕奈甚至连哼也没有哼上一声,旋即就从嘴角冒出一串血沫出来,眼前一黑,身子一重,嘴巴上下的动弹数下,睁大着眼睛恨恨而终。
相马光子低下头,看着地上那慢慢变凉的尸体,轻轻的一叹,随即蹲下身子,玉手缓缓的从清水比吕奈脸上划过,替她闭上了兀自睁开的眼睛。
此刻的相马光子也不知道究竟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涩声的开了口,缓缓的说道:“我可以继续在留下来看着么,一直到最后?”
她说的话亦是十分的轻,好似成熟女性那若隐若现的着装,可是她随后的动作却是极重,甚至都有些疯狂了。
就当中魏得乐和幸子的面,她握住弩箭,生生的将自己玉腿上的大动脉割开。
随着咯吱咯吱一阵切割肉骨的声音,一向奔流不止的血液终于不再沿着数十年来的轨迹行走,宛如着龙归大海,雪花似得飞溅了出来。
魏得乐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此刻的魏得乐好似正处在一种难以言明的状态当中,仿佛他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魏得乐不说话并不代表他就足以左右幸子的行动。这个小女孩身形一晃,下一秒便出现在了相马光子的边上,乖巧的蹲下身子,很是痛心的抚摸着相马光子的小腿。
“痛吗?”小女孩轻轻的问着,恍若她的声音只要稍稍的大上一点就会带给相马光子无尽的灾难,也犹如着只有这样才能够恰到好处的消减相马光子的痛苦。
相马光子死死的盯着幸子,她的眼中不止一次的闪过寒光。只是,她终究还是强行的克制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低下头,让所有人见不到她脸上表露出来的神情。
“不——痛!”
幸子惋惜的摇了摇头,身子又是一晃,回到了原地。而就在这一刻,魏得乐却好像也是福临心至,抬起头看到了幸子的目光。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神情,既有认同,又有悲伤……种种情丝缠绕在一起,便如同乱麻,叫人分不清这到底有着多少种情感。
“现在你的时间不多了!”魏得乐垂臂直立,沉吟了下,淡淡的说道。他的神情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好似着古井,酷似着《南华真经》上头的仙人。
幸子闻言,不由得从走神当中惊醒,小女孩恨恨的瞪了魏得乐一眼,旋即,她皱起那好看的眉毛,甜甜的说道:“关于和雄,你有很多事情都说错了!”
“哦?”魏得乐眨了眨眼睛,不轻不重的表示了下疑惑。但是,光从他的语气里头听也都能够洞察出来这话语里头的虚伪,不真诚。
关于这一点,幸子纵然还是一个小女孩,可她还是猛然间察觉到了,于是,女孩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
她咬了下并不红润的嘴唇,苍白着一张小脸,有些厌恶的呵道:“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好奇心吗?光只是听到你的那个回答,我就知道你是在敷衍我了。”
“但是,我却也并非是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魏得乐盯着幸子那一双已然成为赤红的眸子真诚的说着,“要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在看侦探片的时候就万分的清楚了,案子被侦探给破掉了,犯人们说出了他犯罪的目的。可是,另外的一个人已经死掉了,谁又知道犯人他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亦或是避重就轻呢!”
“所以,我并不在意一切都清楚的明明白白,只要达成我所想要的结果就可以了。”
猛然间听到魏得乐的这一门歪理,便是幸子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也都变的淡了,准备不再谈下去。
可是,在幸子身后的桐山和雄却又是抱着头发出一声声惨烈至极的嚎叫,这叫幸子一阵的蹙眉,幽幽的禁不住的叹起气来。
像是在给魏得乐解释,又像是在安抚桐山和雄,幸子一边轻轻的摩挲这桐山和雄的脑袋,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桐山命运这个人,准确的来说,和雄他并没有一个孪生的亲哥哥。”
“所以,这样说,和他在一起的同伴都是被他给杀死的了!”魏得乐轻柔的拧了下眉心,揉了揉太阳穴重重的说道。
幸子身子一顿,她秀目圆瞪,恨恨的再次看了魏得乐几眼,随即她便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冷冷的说道:“没错!进入的所有的人都是和雄杀的!”
“但是,和雄他并没有错。一直以来,和雄固然外表十分的光鲜亮丽,是一座寺庙的少主持。可是,他的心灵是空虚的。你明白这种空空荡荡的感受么?”
“明明心中信仰的那些神啊,鬼啊,早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人们却依旧自欺欺人,为了功名利禄,莺莺燕燕,往来汲汲,熙熙攘攘,不绝如缕。正是为此,和雄他必须要时时刻刻保持着微笑,时时刻刻要遵守着规则和道德,不得已只能戴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穿上一个又一个的脸谱,将真实的自己困在内心的深处。”
“可是,即便是这样子做,按照着家人和社会的要求做,幸福也未曾来临,进入寺庙的没有一个虔诚的信徒,游玩的旅客甚至比当地人来的还要勤快,寺庙里头的僧侣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因为和雄是桐山这个古老而珍贵的姓氏,他的亲人们也都一个个如同着野狼一样,打压着和雄,为了财产要置他于死地。”
“所以啊,在这样的世界上活着,和雄觉得十分的没有意思,在那一段时间里,他竟靠着自己心灵的力量生生的创造出一个桐山命运出来。而这个男人,心中怀揣着的是杀戮,是对和雄的杀戮。”
“嘻嘻,是不是很可笑,一个人心灵当中最想实现的,居然就是要杀了自己?”
魏得乐慢慢的摇了摇头,他笑了几声,随即冷冰冰的说道:“我并不觉得可笑,如果要是我处在这个位置之上,恐怕我也会像桐山和雄那样的软弱。只是,有一点不同,我不会杀死我自己,只会杀掉其他的人。”
闻言,幸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赞许,她击打着手掌,赞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世界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强者欺凌弱者,而弱者只能欺负更弱的人。如果不想被这世界逼疯掉,那么就只能通过转化自身压力的方式活下来。”
说着,幸子顿了顿,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方才继续冷冷的说道:“所以在和雄进入天神小学之后,桐山命运便在那无穷的怨气当中实体化出来,他秉承着创造了他的和雄的意志开始追杀起和雄来。”
“而和雄却是一个十分重情感的人,他孜孜不倦的在天神小学里头奔走,希冀着能够将同伴们全部都救下来。说句实在话,在那一刻,他确确实实光芒四射,便是天使在他的面前也黯然失色,自惭形愧。”
“可惜,正是由于着那强大的欲望,桐山命运开始利用起和雄的情感,一个接着一个的把和雄重视的伙伴们都给杀掉,迫使着和雄朝着黑化方向发展。”
“哈哈哈,只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虽然实体化了,但是他却依旧还是依附着和雄的心灵而存在的,也即他所想要杀掉的桐山和雄就是他附身的所在。所以,一直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察觉他所要杀的就是他自己,而是自顾自的把自己看做桐山命运。”
“这……”魏得乐满头黑线,有些无语,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幸子好似也十分明白魏得乐此刻的想法,她也不接话,只是接着再说了下去,“因为着迷茫,他一直在天神小学里头游荡。和雄的黑化程度已经非常非常的深了,但在这游荡的过程当中,他杀掉了我以及我的妹妹幸还有那三个被我杀死的孩子,得到了由巫女所倾心制作的幽影皮书。”
“借助着这巫女的能量,他制作了一个时空缝隙,之后就顺着那缝隙一直穿越到了我母亲被杀之前的一段时间,而桐山命运却因为着实体化的原因留在了那个时间点里。”
“只剩下桐山和雄的部分,和雄那时无疑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之下,我和他相遇了,并且在他温柔对待之下慢慢的喜欢上了他,而且就在我死的那一刻,希冀着有人能够替我报仇的,第一个从脑海当中冒出来的也还是他。”
“和雄果然如同我所想的,替我报了仇,我也因此成佛。在临别之际,我把自己的小指骨折下来给了他,要他妥善使用。但是,他却不顾着我的警告,又回到了当初他们一行人进入天神小学的那个时间点。”
幸子说到这里,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要知道这死亡是已经注定了的事,又怎么可能会被他改变呢!救下来的那些人最终也还是一个个的死掉了,而那个时候,因为着信念的奔溃,桐山命运再一次的出现。”
“而通过着桐山命运的回忆,和雄知道了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多次想要自杀,虽然被我阻止了,但是也开始被天神小学同化,差点成为天神小学的一部分,永远不能离开。”
“迫不得已,我只能删除了和雄脑海当中的记忆,然后将他送了出去。同时,为了和雄能够如同着以前那样的活着,我又改变了伯父的想法,让他把和雄转学到夜见北去。”
“在那个地方,有很多的一切都和我的天神小学很像,甚至应该说,如果天神小学是我的心灵景象,那么夜见北就是夜见北人们心灵的景象,只是比起我的来,还没有主人罢了。”
“果然,在我的干涉之下,夜见北那个地域出现了bug,以为和雄也是死体之一。所以,那一届被判定为两个死体,而且因为在那之前不正常死亡就已经发生了,所以当和雄转学过去的时候也就没有人去怀疑他。”
“也多亏了如此,当班级混战的时候,和雄没有受到攻击,甚至还以此为助力,彻底的灭杀了总总一个班的人。随即,在我的帮助之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夜见北的主人。”
“只是,虽然是这个好似皆大欢喜结局的样子,和雄的心灵也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一直以为着自己就是桐山命运,并且杀死了亲弟弟桐山和雄,而且因为同伴们的厮杀,背叛,总个人也开始信奉起丛林法则……”
魏得乐默默的听到这里,他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某种程度上,此刻听到他耳朵里头的消息完全不亚于八点档的狗血剧,狗血的叫人都有些受不了。
但是,他极快的克服了心中的不耐,眼光霍霍的看了相马光子一眼,神色间平淡的叫人害怕,心慌。
幸子见状,没来由的撇了撇嘴,别过脸,不屑的说道:“你还真是一个无情无义、过河拆桥的渣男!”
对于幸子如此的评价,魏得乐连眉头都硬是没有皱上一皱,依旧神情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一旁的相马光子却并不是这样,在接受到魏得乐眼神的瞬间,她就笑吟吟的拿起了身边的弩箭,倒转一下,深深的插到自己的心脏上头。
随即,她的娇躯抽动了几下,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如果除掉了她腿上那骇人的伤口,此刻的她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魏得乐没有多看相马光子一眼,他赫然伫立,目不转睛的看着幸子,大喝一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幸子摇了摇头,抿着嘴,不再说话,好似着冥冥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阻止着她,叫她说不出来一丝一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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