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道中。
自摆脱了那些‘好心’的革命军校学员以后,魏得乐就追着林飙在通道内好一阵狂奔。
当他的视野里变得越发的光亮时,他刹那间明白了通道的出口近在眼前。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也是一宽,赶忙的冲了过去。
方才跑出通道口,映入眼帘的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胳膊粗的大树在这里比比皆是,不时还有着鸟儿盘旋,欢快的鸣叫。
这已然就是金陵城外了!
“简直不敢相信,只是怎么些日子,周师兄和毛大哥就在革命军校的地底打出这么长又复杂的地道出来!”
魏得乐瞄了一眼身后,情不自禁的感叹着。
林飙嗤笑一声,不屑的哼了声。
“别忘记他们可都是化劲的大宗师,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说出去才叫外人笑掉大牙呐!”
“不过,既然你现在随着我一同逃出来了,打算怎么样走?是跟着我一起去为红党的发展努力还是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魏得乐略一沉吟,随后眼睛就是一亮,道:“我还是要另外去一个地方,在去革命军校之前,我曾经给了一个人承诺,我想现在把他给完成。”
“是嘛?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嗯,你如果想要参加到我们的红党的事务当中,就去……唔,应该去找迅哥儿吧!”
说完,林飙再也不看他一眼,抬起腿,径直的就要离开。
魏得乐却好搜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骤然叫住林飙,伸出手,焦急的问着。
“那个……你,你现在有钱嘛?”
“那件事情需要钱……是么?唔,我之前也有过打算,在这里摆脱过毛大哥替我攒了一点钱。你看够不够!”
林飙猛的想着旁边走了几步,霍然重重的一拳击在了边上的病的快要死去的大树树干上。
只是一下,就把那大树砸倒在地上。然后,他伸出手朝着树内掏了掏,居然径直的拿出了一整袋的袁大头。
“哇——”
眼看到突然在自己的面前多出来这么多钱,魏得乐心中也是好一阵激动,但是随后他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着那袋袁大头。
“咦,为什么,毛大哥,他会留下这么多的钱?是要用来做什么嘛?”
“不!”林飙猛的摇了摇头,咧开嘴,突然笑了起来,他摇晃了下手中的袋子,平淡的说道。
“这些可都是我靠着自己的努力挣去到的。革命军校里头,虽然有着很多人才,但是也是不乏鱼目混珠之徒,很多人只是要那个出生而已。”
“所以……他们为了毕业,都到我这里向我讨要考试的重点!”
饶是魏得乐在革命军校里头就知道林飙的变态程度非常高了,可现在他猛的听到林飙的自爆往事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整个学校内,大概只有你敢这么说了吧!进入学校这么些年来,就属你老师换的最勤快!”
林飙稍稍歪了下头,道:“这不是很自然的麼,当他们已经无法再教授我知识的时候,那么我撇开原先的那个,去寻找更多的智慧,难道有什么错吗?”
“不……我只是……”
魏得乐一时间语塞,饶是他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见识过无数的人,但是在面对革命军校被公认为智商第一,情商倒数的林飙面前也找不到能够驳倒他的言辞。
“好了……你还是赶快从这里头把所需要的钱拿好啦,在耽搁下去,后面那些人会追上来的!”
林飙见魏得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不耐的神色。
“啊!好的!”
魏得乐一边点点头,另外一边就顺势拿过装着袁大头的钱袋,肆意的倾倒着。
在将自己所有能够放置钱币的口袋装满以后,魏得乐方才将钱袋递了回去。
“再见喽——”
魏得乐使劲的摆了摆手,也不回头,挑了一条路径直的就走了下去。
林飙立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下他的背影,随后他就顺着另外一条道路走了过去。
只是,当他刚刚走出森林以外,他便又就折返回来,再朝着魏得乐的方向走了一通,最后,居然又将拍倒的大树立了起来。
他在地面上重重的踩了一腿,身子腾空而起,即刻便窜到倒下大树边上的树冠里头躲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人高胆大,竟然在那之后便毫无顾忌的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魏得乐自然是不知道林飙在他走以后的做法了,他在这数天里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累坏了。
他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穿着的那一身皮,而是装扮成了一个头带蓑笠的农家汉子,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上可以遇到的一切人。
这数天当中,因为着周德华、毛朱公、林飙、夜见鹰以及魏得乐叛逃,蒋主席是大发雷霆。
他以整顿革命党内部风气为借口,大肆捕捉其他党派的成员,然后施加莫须有的罪名,即刻杀死在闹市当中。
而更是派遣出了效忠于他的武师集团,一时间,魏得乐的处境就越发的艰难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遇到攻击。那些个武师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嗅觉敏锐的猎犬,无论魏得乐逃到那里,他们都能追踪着跟上来。
“不过……幸好,我还是到了这里来了!”
魏得乐看着眼前一派祥和的村落,在农田里忙忙碌碌的庄稼汉以及不时露出天真无邪笑容的孩子们,也忍不住感到一种欣慰。
当下,他就扯过身旁的一个老汉,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道,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小王的壮小伙,他在不久之前被征召入伍了!”
“小王……”那老人挠了挠脑袋,低下头,好像在记忆当中寻觅着有关于魏得乐话语当中的关键信息。
好半响,他方才如同恍然大悟般重重的拍了下手掌,大声喊道:“啊,是小王呐!我知道,我知道,他家就在村子最东边……”
不过,说到这里,老者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抬起浑浊的老眼,很是仔细的看了看魏得乐。
“娃子啊,你来找小王,这是有啥子事呢?现在,那娃子过的可还好?”
魏得乐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阵白一阵青,他沉默了一下,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当然,小王他在北伐战争当中作战勇敢,现在都已经当上了连长了。只是,碍于……嗯,现在时局不稳,这才没办法回来!”
魏得乐却在这顿了顿,突然又笑眯眯的问着:“不过,小王还是很挂念……”
“他的老娘是不是?”老人骤然打断了魏得乐的话,朗声说道。
“这娃子也还算是重情重义,不枉着我那大妹子辛辛苦苦把他给拉扯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魏得乐心中一紧,直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那老人踌躇了一下,顿时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而幽幽的说道。
“我说娃子啊,你要再早来那么三两天就好了啊,也算是还能再见我那大妹子最后一眼!”
说着,老人情不自禁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使劲的摇了摇头。
“唉!这世道真的是不想让我们这些苦哈哈活下去呢!自打小王走以后,他家就缺少了那唯一的劳动力。”
“要知道,那小王啊,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家里的父亲走的早,所有的事情都靠着他娘里里外外的操劳。也就他年长了以后,这家境也稍稍变好一点!”
“这不,他才刚刚离开,家里就没有米下锅。他娘饿的啊,吃土都不行,只能把自己那十根指头一根根的咬断,吞到了肚子里。”
“这……”
魏得乐倏然感到心脏一紧,他是看到了无数的悲剧的发生,是听到了无数残局的全程,但是饿到了去自食的也就只有这一例。
像是看出来魏得乐的震惊,老人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看来孩子你是没有吃过饥饿是什么一种滋味啊!也是,城里的孩子就是好,哪怕整天不做事,光是乞讨也就都能活下来了!”
“我们这里不行啊,一旦收成不好,那全家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不卖儿卖女,根本就活不下去!”
说完,老者顿时便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饶是魏得乐再这么叫他,他也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当下,魏得乐只能撇下那老者,自己一个人朝着小王的老家走去。
虽然小王的父母已经离世,但是就魏得乐所知,他家中也并非只有他一个独子,另外的还有一个妹妹,而可巧的是他的妹妹也就叫做小梅。
一念至此,魏得乐也忍不住晃动几下自己的脑袋,强逼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村子虽然人口不少,但实际上却没有多大。魏得乐只能慢悠悠的走着,也很快就走到了小王的家里。
只是,出乎他的预料,在那家中,他所看到的除去一把铁锁,就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了。
而且,透过门缝朝小王家中看去,也完全不是一种有人住的样子,好似这里头居住的人已然迁移到其他地点居住了。
[难道这中间有出了什么事?]
魏得乐情不自禁的想着,第一次他感到小王临死之前所嘱咐他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切好似都在被一只黑手操纵着。
正当魏得乐这么想着的时候,另外的一旁突然出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他的嘴唇微微的翘起,神采奕奕,很是精神。
此刻的他正抬头挺胸,大跨步的在这路上行走,好似一头在海底横行霸道惯了的小螃蟹。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魏得乐忽然跳了出去,拦在那孩子的面前。
“咦!我堂堂王三郎的大名你都没有听说过吗?居然还敢来问我叫什么名字,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那孩子吃了一惊,但旋即就强打起精神,直勾勾的看着魏得乐,大着声颤抖的把话说完。
只是,不管魏得乐怎么听,都总是感到这话语当中有着一种色厉内荏。
“哦!原来你叫王三郎啊!真是失敬失敬了!”
魏得乐稍微一抱拳,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直线,他狡黠的笑了笑,突然说道。
“我久闻王三郎你是一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豪杰,大英雄,别人但凡有什么麻烦,只要来找你,你都会给他们一一办妥。”
“现今我恰好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王三郎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别人都拿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又有哪一个人肯对他说出现在听到的这番话呐!
他立即使劲的挺了挺自己那还算不上宽广的胸膛,傲然说道:“那是当然,我王三郎大人说话做事那是一言既出,那个什么马难追来着?”
王三郎尝试着用在私塾边上偶然听到的文绉绉的话语,但是成语的失败也还是叫他泥巴涂抹均匀的脸庞一阵通红。
“不过……不过,你还是放心好了,我既然是这样一个人,你还不肯信我吗?”
“信,当然信——”魏得乐拖着声调,赶忙应承了下来。
“哎!其实呐,我想要问的事情也并不难。那个,你知道这家人到那里去了吗?”
“嘛?你居然想问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麽,真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王三郎本来还期待着能够听到什么艰巨的任务叫他完成,如此方才好好的彰显自己的能力。
此刻,他听了魏得乐所想要探知的事情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垮了下去,不满的哇哇大叫起来。
魏得乐只能又是一番好劝,这才使得王三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兼之传闻一同说了出来。
原来,小王的娘在咬断了自己的手指头之后,就被自己的独女小梅发现了。
小梅当时就吓坏了,急忙找了村里的老郎中过来替她娘诊治。只是也真的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
她娘只是挨了几天,就一命呜呼,归天去了!
小梅内心悲苦,一连哭了好几天,好几次都哭昏过去。
但是,比起伤心,摆在小梅面前的更加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她娘的下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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