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应雁书突然紧张起来。
“自己进去看。”
应雁书缓缓推开房门,阳光洒入昏暗的房屋,一对老夫妇正在为一个小女孩扎辫子。房门打开,小女孩抬头望来。
“文文!”应雁书见到小女孩惊呼道。
“小叔!”小女孩见到应雁书,立刻奔向门口。
“吓死我了。”应雁书上前两步,将文文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女孩的小脑袋。
老夫妇相互搀扶着,来到门口,指了指应雁书,对曦说道:“小吴,这位是?”
“没事,他是文文的小叔。”曦说道,“这些天劳烦大叔大娘了。”
“不,不碍事。”老夫妇和蔼地笑着,望向文文。文文从应雁书的怀抱中露出小脑袋,向老夫妇可爱地挥了挥小手。
曦向老夫妇挥手示意,老夫妇回到房间中。曦来到应雁书身边,笑道:“起来吧,有的是时间团聚。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当小叔了。”
应雁书将文文抱起来,道:“多谢上使。”
文文紧紧搂着应雁书的手臂,有些胆怯地看着曦。曦苦笑道:“虽然是我把这小家伙救出来,但和我生的很。”
“她不是怕你,她是怕鬼面具。”应雁书笑着,“我每次在家戴鬼面具的时候,她也这样。”
“你戴鬼面具的时候,她也这样?”曦头一歪,“也就是说,你把魅将的身份告诉你家里人了?”
“没有!我、我那什么······我错了,上使。”应雁书瞬间语无伦次。
曦再次被这小家伙逗乐,无奈地道:“这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你马上就不是魅将了。”
“什、什么意思?”应雁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还想回魅塔吗?”这时的曦又变回了弋桑的冷血修罗,“别的不说,文文这么小,你作为魅将怎么照顾她?对家中人透露魅将的身份是要被处死的,文文虽小,但已经开始记事,一被发现,你俩都得死。除此之外,文文是我救出来的,世人包括陛下都认为应家已经满门被屠。如果别人知道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会收到牵连。”
“上使,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我需要你忘掉今天下午的事,忘记你见过我。好好照顾你侄女,日后你就是一个擅自逃跑的魅将,好在你还没执行过什么秘密任务,我会尽力压一压魅部对你的通缉。”
“没有别的了吗?”应雁书有些疑惑,这个嗜血的家伙竟然这么帮自己。
“还要有什么别的?我之前并不知道应雁书就是棘,还不是救了这个小丫头。现在我是魅部上使,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把这个孩子交给她的家人而已。这么就怀疑我了?你就当我是杀人太多,想积阴德吧。”
“······谢上使。”应雁书抱着文文鞠了一躬,向村外走去。
“等等。”曦突然将人喊住,走上前递给应雁书一个玉佩,“你们以后生活要自己料理,开销就是个问题,况且你现在已经不是应家的公子了。这个玉佩你拿去当了,解一下燃眉之急。”
这是一块年代相当久远的玉,但雕刻得十分粗糙,似乎是仿着什么纹路随意刻了几刀。
“上使,这不合适吧。”应雁书本想推辞,但曦强行将玉塞到应雁书手中。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被刻成这样。那时,我的族祖从北疆来,手里攥着一个刻成这样的石头。他说,他要用这个图案找人,但人至死也没找到。后来族人依照这个刻痕,制成了一个玉佩,传到现在。如今我的家族已经不在,这玉也没了价值,不过是年份久远,勉强能当几个钱罢了。”
“上使,我刚刚听那个老人喊你'小吴',你的家族是当年的吴氏宗族吗?”
“我以为你们看到吴氏宗族的影杀技就能认出我来,看来它确实埋没太久了。”
见应雁书还想开口,曦打断道:“关于当年的事,我既不想再提,也没什么可提的。你走吧。”这可能是曦今天为数不多的几句实话。
“叔叔再见。”文文的反应比应雁书还要快一点。
应雁书抱着文文离开,走到小巷口时扭头回望,只见曦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应雁书将文文放下,跪在地上,朗声道:“吴大哥!恩如山沉!义比海深!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若有半点推辞,万世轮回,永不为人!”
看着应雁书终于离开,曦冷声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万世轮回,永不为人。”曦旋即自言自语起来,“我是个罪人。下辈子,希望我还是个人。”
······
夕陵帝国边境的极允城,一个老妇人正掂量着一个青年递给她的钱袋,笑道:“小伙子,你不打算把后面三个月的房租一块续掉吗?那样会便宜一点哦。”
青年十分年轻,然而面色已经带上了生活的疲倦,推辞道:“不了,我只交这个月的。月底,我们就搬走了。”
“好吧。”老妇人起身离开,“这几天外面乱得很,小心点。”
青年送老妇人离开,将房门紧紧闭上。回到屋内,青年无力地躺倒在地上,苦恼地揉着鼻梁,正是应雁书。
魅部从不宽容叛逃的魅将,照惯例会组织魅将围猎。但应雁书加入魅部才一个月不到,根本没执行过任务,更别提涉及什么秘密了。加上曦在暗中支持,魅部对他的通缉也懈怠下来,象征性地往地方发了几张警戒令。
由于魅部与政部相互独立,这种警戒令的性质相当于是在推卸责任了。因此,只要不是一些治安格外严格的地区,这种警戒令就是一纸空文。
让应雁书头疼的是应钊。曦曾在秘信中告诉过应雁书,应钊正在寻找他们。
阴差阳错下,应钊误认为之前救走文文的黑影是应雁书,他寻找他们是为了保护文文,同时他也不认为应雁书可以照顾好文文。曦的当然不想自己的计划暴露,只能提醒应雁书。
应雁书不想让应钊找到自己,便不断搬家,在几个帝国的边界城市间辗转。长期下来,应雁书疲惫不堪。由于没有稳定的工作,生活开销也成了压力。
应雁书昏昏沉沉,就在要睡过去的时候,觉得酸痛的肩头正逐渐放松。
应雁书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跪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捏肩,一时间感慨起来。不知不觉间,五年过去了。无知的小女孩懂事了许多,但女孩还是女孩,男孩已经变成男人。
“谢谢文文。”应雁书拿掉文文的手,疲倦地坐起身来。
“小叔,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月底就走。”
“我们一定要这么躲着钊伯吗?”
“文文,你还不明白吗?它杀了我们全家啊!”
“那他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呢?”
“它控制不了自己的兽性。它想让我们原谅它,而且它不想让我照顾你。”
“这些都能商量,不妨碍我们见一面啊。”文文倔强起来。
“那时你还小,现在你怎么还相信它!我怎么能原谅它?怎么可能把你交给他?它当初做出那样的事!”
“我不相信那是钊伯做的!”
“这是事实!”应雁书突然站起身来,然而看到文文委屈的小嘴,又心软下来,“不管这事了,你去舀两碗米过来好吗?”
文文撅着嘴离开,一会后端着两个瓷碗回来。
“怎么只有一碗半?”应雁书看着文文右手的半碗米问道。
“家里就这些了。”
闻言,应雁书沉默了一会,拍了拍文文的头。
午饭过后,应雁书来到街上的当铺,站在门前,掏出曦送给他的玉佩。几次想迈进去,却又在最后一刻将脚缩回来。
最后,应雁书一咬牙,将玉佩系在腰间,转身离开。
突然,街上的人流向两边散开。大路中央,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帮人,向东城区赶去。
“嘿,哥们。这是怎么了?”应雁书拉住一个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呐!报仇来了。这一天过后,极允城两家独大的场面就结束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