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秋水台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您看是不是要过去了?”
管事媳妇看张蕊姝聊的这样开心, 也不知道自己插话适不适合,可秋水台那边已经在世子爷主持下开宴席了,去晚了也不好。
安平侯夫人李氏看了一眼小姑子,跟老太太道:“过去也要不少脚程,要不现在就过去吧?”
老太太知道李氏稳妥,连忙拍了拍怀里的叶韶, 要站起来。张蕊姝让叶韶照看老太太, 她安排了轿子让女眷们过去,随即她跟李氏一起上了同一辆轿子。曲氏看了一眼,恐怕这俩人是有什么话要说,便让玉彤和玉佳紧跟着自己。
张蕊姝一进轿子就埋怨道:“这样大的事情大嫂才找到我帮忙,可见没把我当自己人看待。玉琪是我的亲侄女, 我只有盼着她好的,哪能看她被个贱人抢了姻缘。”
原本李氏也没想到自家那个侄儿竟然宁可要陶心湄, 也坚决不要自己的玉琪,所以这些日子她同她娘家嫂子也对侄儿没办法。
“我也不指望玉琪能有什么好姻缘,只是我嫂子生气罢了, 宁可拖着也不会娶姓陶的进门的。”饶是李氏平时雍容, 如今心里也难免有几分恨意。
当初, 李二过来她是当准女婿对待的, 谁人不知?就是玉屏也只敢试探, 不敢真正的勾搭。可陶心湄吃住都在自家, 没想到竟然觊觎主人家的东西,李氏是个和善人,却不代表她是个好欺负的人,若是她好欺负就不会压的小朱氏死死的,也不会把安平侯府打理的滴水不漏了。
张蕊姝拍着胸脯保证:“大嫂放心,这事交给我准没错。”
秋水台顾名思义似秋水一般景色优美,拾阶而上,每层台阶皆是镂空雕花的,婉转优美,仿佛天台一般。
隐隐还能听到男宾的声音,玉彤暗道,应该是姑姑的儿子在招待男宾,此次除了张蕊姝的娘家人,还来了不少镇海候喝世子的亲朋好友,故而男宾这边又比女宾要多。
张蕊姝一进去,就见有个仆妇带着小男孩过来了,张蕊姝一见她就笑:“这是镇南侯府上的吧,生的可真俊。”
那仆妇也笑道:“多谢您夸奖,我们世子在外头喝酒多有不便,又想起张家三太太是我们世子的姨母,索性拜托她老人家帮我们照顾一下我们小公子。”
张蕊姝瞬间有几分尴尬,只觉得抛媚眼做给瞎子看,她到底还是世子夫人,所以立马恢复正常,还跟曲氏道:“三嫂,可要麻烦你了。”
小豆丁今年三岁的样子,一幅学大人的样子,直直站着,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样子,看的人心都软了。曲氏心里门儿清,她笑着把那孩子放在她和玉彤中间,还跟玉彤道:“这是你侄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玉彤只当好玩,顺口答应下来,其实也不算怎么照顾,后面有丫头布菜,玉彤只是偶尔跟他说几句话,最多还是跟玉佳在一起聊天。
“我要怎么称呼你啊?”玉彤夹了一颗鹌鹑蛋给他。
那小孩有点害羞道:“我叫海郎。”
“海郎,这个名字还真好听。”
过了一会儿海郎拉了拉玉彤的袖子,玉彤看他脸有点红,便就耳过去,原来小家伙肚子不舒服要出恭。
玉彤便跟曲氏道:“娘,我带海郎出恭,待会儿再回来找你们。”
曲氏还嘱咐她:“快去快回,可别去哪里玩了。”
春樱抱着海郎跟玉彤一起出去,玉彤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确实鼓鼓的。玉彤跟着镇海候府的下人一起连忙送海郎过去,镇海候府有专门为客人做的恭桶,春樱在里面候着。
玉彤则出来外间等着,望向门口有一男子走了进来,她连忙站了起来,歉意道:“这位公子,里面有人,您先稍等一下?”
这态度大大方方的,那男子也愣了一下:“你是六姨母的女儿吗?我是你姨表兄,海郎的爹。”
原来是不放心海郎过来的,玉彤一下了悟了,“是,我娘在家排行第六。”
这位便宜表哥看起来应该二十多岁了,跟张瑰那种毛头小子样不同,很是深沉的样子。玉彤规规矩矩的坐着,并不敢乱动。
却未曾想到他道:“海郎的母亲去年过世了,我已经不打算再娶,表妹是个好女子,应该配得上更好的人。”
这话就说的更莫名其妙了,玉彤皱眉:“表哥与表嫂鹣鲽情深,我一个女儿家,自有爹娘做主,表哥还请慎言。”
什么配的好不好的?奇怪的很。
还好此时海郎出来了,玉彤对镇南侯世子道:“既然您来了,我就先带丫头走了。”
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曲氏看她一个人回来还吓了一跳,玉彤便解释道:“海郎的爹接了他走了。”
曲氏这才放心,并打算回家后好好问问女儿,跟镇南侯世子相处的如何?既然他大费周章的接近女儿,肯定是考察女儿。
镇海候府饭菜皆是顶级的,玉彤食指大动,汪淑儿旁边的陶心湄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她有些担忧。
四顾周围,却没发现陶心湄的影子,李氏几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逗老太太笑,汪淑儿只敢和坐在最旁边的曲氏道:“三舅母,心湄姐姐裙子弄脏了说是去换,可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这样的把戏曲氏不知道见过多少,保准是主人家要对陶心湄做什么事情,所以故意引她离开了。可曲氏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她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怎么会管别人的事?
“好孩子,你去跟你姑母说去,我们不是这府里的人,怎么找都找不着人的?”
汪淑儿一听也是那么个意思,当即就想站起来去张蕊姝那边,春嬷嬷有心想劝阻,可大庭广众之下又觉得不好,所以让汪淑儿很快跑到张蕊姝面前了。
“姑母,心湄姐去了很久都没回来,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张蕊姝惊讶道:“行,我让我身边的大丫头带你去找找,她这么大个人不会走错路吧?”
汪淑儿跟着张蕊姝的大丫头走了。
玉彤觉得气氛怪怪的,一直到回府才知道陶心湄误入花粉丛,被蜜蜂蛰了脸,被镇海候府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救了,那家人吵着要陶心湄嫁进去呢?
“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
曲氏轻嗤:“现在除了咱们家的人,外头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也别去外面说。这个心湄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你大伯母不会出手,还好她不是个刻薄人,给了她一条活路。”
“您是怎么发现的?”玉彤不是惊讶于这件事情,而是曲氏的敏锐能力。
曲氏有些惆怅道:“见的多了,就知道了。”说罢,又想起镇海候世子的事情,忙问:“你今日见过你表哥,觉得如何?”
提起这个玉彤都觉得有些错愕:“您别说这个了,那位跟我说他不会再去,什么我是个好女子应该会有更好的人配得上我。我当时就想你跟你夫人鹣鲽情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么会想嫁鳏夫?”
“他真是那么说?”曲氏抓住玉彤的手腕问。
玉彤点头,“是啊。”
曲氏身子一软:“既然这么说,那就算了吧,你就当没听过。”昨天还在高兴,今天就被拒绝,曲氏心里还是很失落的。又听女儿说不想嫁鳏夫,自己跟丈夫的决定却是偏向镇南侯世子的,又觉得对不起女儿。
却没想到玉彤心里很灵通,她马上问起:“难道娘真的让我跟他?”
曲氏摇头:“只是昨儿镇南侯夫人说了一嘴,我跟你爹也是观望中,没有同意。放心,他年纪比你大了快十岁,又有今天的事情,我跟你爹不会同意的。”
玉彤一听这事没戏了就高兴了。
心里却有一种本来觉得自己是小姑娘的,却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就跟前世大学刚毕业,工作两三年,脚跟都还没有站稳,就有人说你是剩女怎么还不结婚的那种感觉?
陶心湄的事情已经被她抛在脑后,毕竟她和玉彤关系非常一般,而且正如曲氏所说,如果陶心湄没做什么事情,李氏也不会这么对她,毕竟汪淑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所有玉彤觉得人可以张扬,可以放肆,却不能没了分寸,尤其是在自己没什么实力的时候。
为陶心湄伤心的可能也只有汪淑儿一个人了,她甚至连陶心湄的面都没见到,就听说陶心湄带着侯府给的重礼要回老家了。
老家?想起那个一直护着自己的大姐姐,汪淑儿有些泪奔。
“春嬷嬷,你说心湄姐以后会如何呢?”
她问的其实不是陶心湄,而是兔死狐悲的自己。
春嬷嬷摸了摸她的头:“陶姑娘的心啊,太大了,侯府不是她的家,她记不住,这不就倒霉了。你瞧,外头的人保管还说侯府仁义着呢,给了那么多车东西让她回老家。所以,小姐要记住安分守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