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很对,你确实不是李飞辰,倘若是他……呵呵,他不会跟我这么随意说话的……”李凡真苦笑的摇摇头,恍如陷入了那百余年前的回忆当中。
飞辰盯着李凡真表情变化,笑道:“敢问掌教李真人,不知贵公子去了何处?可有书信留下抑或是踪迹可循?何不派人去寻找或者探访,以贵派的实力,或许不日便有消息也不定。”
“不可能了,找了一百年,再找不到了。”李凡真不愿意多说,这一百年说得是极为淡然,其中的艰辛的耐人寻味让人琢磨许久也透不出半丝线索来。
“那当真是让人叹惋。”飞辰喃喃说了一句,却不知道怎么接下这话,与李凡真对话,他找不到平时那种随性和不羁,就像对待长辈时的拘束。
双方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李凡真依旧是背着双手,素面尘封,表情不变丝毫,直到又过了半刻钟,才幽幽道:“你资质惊奇,阳寿不到二十,修为堪堪只是修仙者六阶初期,竟然修为却超出同龄之人许多,是有些什么奇遇吧。”
李凡真一语道破自己的修为秘密,虽然并不让他感到惊异,但光是凭借观看就能看出自己刻意隐藏起来的修为,实在有些诡异了,飞辰只能点点头,却不道破其中玄机。
“修仙者六阶却有着飞仙期的修为,并非好事,虽然平时看似无恙,但施展超过自身神魂的法术便会逐渐积攒下隐患来,待得阳寿透尽,即便实力冠绝,亦是无用,你可愿意让随我入道修得神魂,求得长生?”李凡真声音深沉,富有磁性,有种让人臣服的气质,不过他确实也有说这话的实力,看出了飞辰修为障碍便是其中最好的证明。
“呵呵,掌教李真人您慧眼如炬,在下这么点小小修为一看就透,让人钦佩,但在下既然拜入仙霞派,今生便为仙霞派所生,要另拜门下求得长生,实非在下所愿。”自己神魂强硬,非须万年修行而不能晋级飞仙,对比那短短的百年阳寿,却是杯水车薪了,除非另有奇遇或者遇到实力绝强自己不知几倍的人,否则根本就没有任何晋级希望,而眼前的李凡真就属于后者,实力的超凡入圣已然在当世堪称第一,若是他不行,还有谁人敢说可以?
但飞辰却是不肯,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打骨子里就不喜欢这清玄门,一年前仙霞派的覆灭与清玄门有着偌大的关系,这是他无法释怀的,清玄门门派臃肿,人物已无原来的纯净,争强斗狠、诸般诡计随处可见,进了清玄门就当如进了满是跳蚤老鼠的房子,让他浑身不自在,长生如何?终日混迹阴谋阳谋,无甚快乐可言,尚还不如混迹在全是女子的仙霞派,坐拥无数美人,百年常笑,才是欢喜快乐的人生。
李凡真笑了笑,很是意外这个决定,摇头笑道:“连长生都束缚不住你,对比与许多人,你强上许多,但百年弹指间便匆匆而过,或许我闭关百年后再睁开眼,也便看不见你了,你这般的天资英才,应为天下苍生计才是。”
“天下苍生不是还有您李真人么?何须我这一心求乐的小子呢?”飞辰莞尔一笑,对李凡真的长生论,苍生论并不感冒,但这话题的转换却让他心生起不妙来。
“哈哈,好一个一心求乐,你却不知天上有个飞仙界,此界妖物横行,但凡飞仙,皆大多去了此处,我清玄门与其余大派几千年来飞仙无数,却都是陨灭于此处居多,若是各个如你所想,凡间之人岂不是早被妖物杀光了?你又何以求得这快乐?”对待飞辰这种得过且过的话,李凡真一脸鄙夷,神情严肃,盯着他的表情起了变化,仿佛眼前的人便是忤逆他的孩子一般。
“这又与在下何干?我不是你家的李飞辰,他如何是他的事情,我云飞辰要如何那也是我的事情,飞仙界?哼,你们爱去送死便自己去吧!”感受到李凡真的威压,飞辰却并不退缩,眼睛对视间不退半分,管他什么飞仙界,管他什么凡间大难,他不约束自己,却也不受人约束,诚然,李凡真的思想强加和身份的混淆让他已经是极其的反感。
“逆……”李凡真几乎是怒喝一声,但这‘逆子’两字刚出了一字,他便突然静了下来,大袖一挥,背过身去,似乎他也认识到自己的失态,面对眼前的少年飞辰,他潜藏内心的感情几乎就要爆发和倾泻出来。
李飞辰,纵横天下侠之所在,他何其正义?而云飞辰却是不同,他是摆脱了世间大义的妖孽,任意妄为,快意恩仇。
两人的不同心思,两人的截然相反,长着一摸一样的身躯样貌,让李凡真几乎情绪失控的将他们混淆在一起,世间的正义和公断让他不能容许后者的存在,碌碌无为混迹花丛当中,把人间当成作乐之所,身有大神通却不顾苍生蒙难,这般人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而云飞辰想的却不是这些,世间的公义与他何干?飞仙界那遥远的破事又与他何干?他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生活,如果有人要妄图挡住他,那便是他的敌人!
道德底线的碰撞激起了残酷火花,思想上的交叉注定他们不可能再走在一起,接着会走向何方,谁又能揣摩出来?
湛蓝色的夜空淡淡星群,晚风凉爽。
在这两人相对的沉默中,天空闪过一道浅红色的光芒,细看下,正是茹雨诗驾着飞剑而来。
李凡真转过身,想起刚才的情绪失控,和飞辰对视一眼,颇为尴尬。
只茹雨诗新来,远远的看到自己徒儿没事,那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下得飞剑与李凡真拱手道谢后,便跟飞辰离去。
李凡真看着两人离去,自己却站在那绝壁旁仰望星空,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