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分水汊刘氏一族陷入了无比的恐惧当中。
虽然他们早就预想到,会有黑道势力盯上这片位置优越的地盘,前来强取豪夺。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说快,是因为这片地方的中转贸易发育起来,也不过几年光景。从默默无闻,到红红火火,一路走路,筚路蓝缕。是刘氏三兄弟带领族人辛苦打拼,才有了这一点成果。安静享用尚未些许年月,就迎来了暴力势力的兴师问罪,这风云也来得太过迅猛了吧。
说狠,是因为这次前来滋事的黑道势力也太过强大了。仿佛是一个游戏一开始就上来了一个**oss来虐菜。而且,这场争斗,似乎和解无门,求助无援。派去青旗寨的人被暴打而归,派去尚州府衙的人被搪塞而回,这场祸事,看来注定只能自己来独力来扛了。
刘氏一族紧急动员,火速聚集起了人员和兵器。并且还紧急去联系南头田家村的实力人物——田财。
然而田财的态度暧昧不堪。刘氏三兄弟也没太在意。只是以为对方因为终日和北边刘家村争抢货源生意,有点拉不下脸来而已罢了。
他们永远想不到,就在眼皮子底下的田财一门,其实早已和尚西马家交好,暗中帮着尚西马家,图谋不轨了。
得道不一定多助,失道不一定寡助。围攻良善,落井下石,这样的事情,古今中外,难道发生的还少吗?
恨只恨自家平日里没有悉心准备武力应对,到祸事临近,便只能临时抱佛,听天由命而已。
一个人,倘若放弃了暴力的准备,便只能任人宰割。
大到一个小团体,组织,集团,势力,国家,也皆是这个道理。
安而忘危,自我阉割,到头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是往昔任家主导的清风观,也是一样。久居不出,商而忘兵,最后的结局,就是连一个小混混的武装入侵都挡不住,又岂言雄风尚存?
这个道理,是由清风观藏书阁的弟子凌鸥告诉刘氏三兄弟的。
刘氏三兄弟听罢,赞同不已,但也无能为力。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自称清风观弟子的年轻人,刘氏三兄弟最初的感觉很是平淡。
直到弄清楚他的来意。
“我想帮你们渡过这场劫难。”凌鸥如是说。
“照你所说,清风观现在也是破落不堪,你凭什么帮我们渡劫呢?”
“清风观是落难,但我不是来了嘛。”凌鸥坚定地看着三个颓然的但同样年轻的当家人。
“你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不愿世间有战,我是清风先锋官,后面援兵来不来,我都决定在这里抵挡,况且青旗杀我道民,我来此一报大仇,替天行道,不行吗?反正这青旗寨,我灭定了。”凌鸥道。
“敢问尊姓大名。”
“我乃清风弟子凌流云。”
“年岁几何?”
“二八时节。”
“少年英才!”
“不敢,久闻刘家三子大名,想借贵方宝地,一举狙击青旗,不知可否?”
“十分欢迎!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四处求援,却无人相助,奈何啊!”
“你们找了谁?”
“找青旗和解,找府衙求援,又找了田家合作,均不如意,可怜啊。”
凌鸥笑了笑,道:“你找的这些,估计都是没有什么用的。”
“何出此言?”
“想听真话假话?”
“自然是真话。”
“青旗,谋划尚江航道多年!这几年,他们一直沿尚江攻略,一路向东,又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侵吞尚江咽喉分水汊的大好机会呢?所以,你去找青旗和解,是无解的。府衙,与北屯相争尚州之权柄,又逢新官上任,行事注定保守,又鞭长莫及,无利可图,怎么可能贸然出动相助呢!田家,吃的就是帮黑道走货的生意,和黑道熟悉得很,人家说不定早就和青旗勾结在一起,打定主意趁火打劫了,怎么会倾力相助呢?所以,你们去找的这三家,没有一个是可靠的。”凌鸥悠悠道。
刘氏三子听罢,纷纷点头赞同。
“那我们应当怎么做呢?”
“按我的经验和观察,青旗寨最凶悍的地方莫过于骑军。他们的骑军,在平坦地带可以冲撞步军阵型,在村寨之间可以机动乱窜火攻,堪称多面手。其他的,一般一般,杀伤力并不大。所以,最重要是阻断他们的骑军攻势。”
“那应该怎么做呢?”
“那就简单了啊。村寨外围、村寨之中,挖掘沟壑陷阱,引水阻断道路,总之,能杀马伤马的招数,上就是了。”
凌鸥说得在理,刘大马上派人着手去实施了,又见凌鸥倦了,便让下人带凌鸥去客房先行休息。
中午时分,刘氏三子邀请凌鸥一同吃午饭,同席请了刘氏家族中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翁。
众人坐定,刘大分别向凌鸥、两老翁相互介绍,而后发话道:“今日,我刘氏一族面临滔天大祸。这位凌流云少侠,从清风观前来相助,是我刘氏一族之幸。我看凌少侠年纪虽轻,见识却不少。我刘大甚是佩服,特将他引见给刘氏一族族长和长老。”
族长看了看凌鸥,道:“有劳少侠了。少侠年少有为,敢问是贵观沐天师几代徒孙呢?”
凌鸥笑了笑:“不才,在下是沐道长入室弟子。”
族长诧异道:“沐天师竟还能授徒么?他老人家岁数已在我们之上了啊。”
凌鸥问道:“敢问老人家高寿?”
族长道:“七十有余了。”
凌鸥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您老算是高寿了啊。”
长老问:“沐天师身体可好?”
凌鸥道:“我家师尊身强体健,尚时时出山云游。”
族长羡慕地道:“修道之人,果然与我凡人不同啊。”
凌鸥点头致谢。
刘三问道:“谁是沐天师?”
族长笑道:“清风观的建观天师是也!据说他建观之时,我们哥俩还没出世呢。”
刘三惊道:“那不得有百八十岁了吧?”
凌鸥道:“我家师尊从不记年岁,也不知具体年岁了。”
刘大道:“贵观每个人都这么高寿么?”
凌鸥笑道:“观中有不少周边的老者前去修仙炼道,倒确实有不少益寿延年的道长。”
族长笑了笑:“改天我们老哥俩也过去得了,哈哈。”
凌鸥道:“清风观敬候。”
刘大问道:“去清风观修道,可有什么门槛?”
凌鸥道:“能有何门槛?无非是清心寡欲,诚心志愿便可。”
刘大问道:“不需缴纳钱款么?”
凌鸥道:“良善之民修道,如有余财可稍出供养,囊中羞涩则以工济资便可。”
刘大笑道:“如果我要入道,可否?”
凌鸥看了刘大一眼,道:“我清风观可没什么生意给你,要入道做什么?”
刘大道:“不瞒你说,经过此次事情,我对贵观改观极大。我四处求援,唯独未去贵观,结果倒是贵观自己送救兵上门。不管结果如何,我刘家总得懂得感恩。因此,我情愿供奉贵观之道,请族长长老前来,也是为做个见证。”
族长笑道:“如此极好,晓得感恩,不负我们刘家宗祠门面。”
凌鸥笑道:“好,等过了这一劫,我带你去清风观看一看。”
刘大作揖道:“多谢。还有一事,想请教凌少侠。”
凌鸥道:“但说无妨。”
刘大道:“阁下年少有为,见识高深,敢问是师傅教授的,还是自己领悟的?我刘家一族,年少者众,却没有几个有格局有思考的,我听说清风观也有开班授徒,故想请教一下教育之道。”
凌鸥道:“我观确实开有清风观书塾,附近少年之人,不少都过去拜学求道,也教出不少年少有为之人。至于鄙人,实在不敢说有什么见识。对于师尊学长之说,只得了些皮毛,见笑而已,岂敢托大。不过,我观之中,胸怀天下、精通技艺者众,阁下有什么想讨教的,有空欢迎到观中去,一同研究也好。”
刘大道:“只等过了此事,当即落实!还想请教,还需要作何应对呢?”
凌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先问你,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你能有多少兵马钱粮?”
刘大道:“我有本族、亲朋四十余壮丁可用,人人配发禾叉、大刀。”
“可有弓箭?”
“有三四副弓,箭枝二三十。”
凌鸥心算一把,道:“对方能组织五六十马军,一两百步军,倘若田家反水,估计来的人跟你差不多。这样一来,得有六十马军,二百五左右步军。”
刘大偷偷抹了一把冷汗,道:“这么多啊。田家这个应该不会参和吧,乡里乡亲的。”
凌鸥笑了笑道:“没想到刘家老大这么善良。不过我做事喜欢保守,考虑事情喜欢算进所有不利影响,别介意。”
刘大道:“你继续说。你跟青旗军正面对抗过,我信你。”
凌鸥道:“好。人家的兵力是你六倍,所以你只能尽量捣烂通路,隔绝对方马军第一波攻势,同时做好防御,然后马上转入村庄巷战。不过一定要注意提前转移走钱粮干货,因为他们肯定会放火。你们的优势是船队,比他们的多。可以转移到船上,实在不行,就男女老少全员坐船逃走,放弃分水汊……”
刘大打断道:“这不行,我们不会走的,这份祖业,丢了就是家族罪人,我当不起,我会死战到底!”
凌鸥笑了,刚才那番话,完全是一次随机的测试,来试一试刘家抵抗决心程度而已。而现在这个结果,正是凌鸥所想要的。
毕竟,如果作战搭档突然临阵退缩的话,凌鸥他自己通过死战消灭青旗军的意图,就很难实现了。
刘大道:“有没有杀退对方的办法?”
凌鸥道:“有啊,分而对之。”
刘大问道:“怎么说?”
凌鸥道:“你看,分水汊分割尚江,一北一南都是江水拱卫。那好了,如果有人想进攻这里,必须先把兵运过江来。我想问你,这方圆百里之内,有多少可以通行马匹的桥梁?”
刘大道:“不多,三道。北江一道,南江两道。”
凌鸥道:“最近的离这里多远?”
刘大道:“南江的近些,四十里,六十里。北江的远点,大概有八十里。”
凌鸥道:“那青旗军的马,应该就是从这些地方中的一个过来的了。四十里那条桥最有可能,可否派人去,把桥毁了?”
刘大道:“不可能,那是有人看着的,收过桥费的好嘛。”
凌鸥问道:“可否派人过去说一声,让守桥的人阻拦青旗马军呢?”
刘大道:“我估计办不下来这件事,不过我还是派个人过去吧,尽量办!”
凌鸥道:“马军过不过的来,就看你这个尽量的程度啦!记住我说的,没有马军,他们的军力可是至少损失一半哦!我个人觉得,趁夜烧掉……桥嘛,再建就是了。”
刘大抹了抹冷汗,道:“这个……贵啊。”
凌鸥嘟喃道:“谁知道是谁呢。”
刘大沉思半晌,道:“诸位,今天凌少侠这些话,谁也不准往外传。凌少侠,等下用完餐,我们到书房中细细谋划!”
凌鸥笑了笑,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