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已经跟席涵明交涉起来,戴长灵在一旁头一次呆得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门口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面前的人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戴长灵对席涵明第一次印象便是图书馆那次,单单就那一次碰面,就心动至如今。
此后次次思念便是他着西装儒雅翩翩的印象上,不断进行艺术加工,然后像是在自制影片,拉扯那个最初的影像对自己笑,对自己说话,对自己一脸宠溺和温柔。
现在的他,却换去了那一身西装,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衬衫牛仔裤,像是刚跑完步过来,头发还乱糟糟的,也没戴眼镜,挑苹果都要捧到眼前仔细瞧着。
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心跳加速。
造孽。她默念。
却在他一抬头间,脑海里想的内容蓦然全部清空。
他……在看我吗?
心头忍不住疯狂猜想,特别是今天……长灵下意识摸了摸耳边第一次戴上的边夹。
……这样的我,在他眼里,漂亮吗?
心里突然腾升一股极大的渴望,迫切需要得到认可。
“长灵,长灵?”老板娘在叫她。
“嗯,啊?”戴长灵赶紧回神,控制自己不去看席涵明这个大干扰器。
“去里面拿塑料袋来,这前面都没挂袋。”
老板娘觉得她有点奇怪,又想着可能是刚刚戴上发夹有些适应不过来,所以也没说她走神什么,继续叫她做事。
“好。”戴长灵应着,匆匆转身进了储物室。
“不好意思啊,那小妹平时挺灵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反应慢了些。”老板娘看着席涵明,有些歉意地解释着。
“没事,我不急。”席涵明笑笑,尽管穿着打扮有些不正式,但气质却是入了骨子里的,说话也是温和有礼,让人感觉舒服。
老板娘不免在心里对他频频点头。
戴长灵拿了袋子过来,给老板娘接过,席涵明把开始选的那些苹果放进袋子里。
戴长灵就去给别的柜台挂上袋子。
席涵明很快就把苹果装好了。“长灵,称一下。”老板娘把席涵明装好的一袋苹果递给她。
“哦好!”
戴长灵赶紧接过,走到收银台,把那一袋苹果放在电子秤上称,刚按下几个按钮,就听见一个醇厚的男音在她耳前漫开:“多少钱?”
短短三个字,她却像等了一个世纪。
“二十二块,是支付宝微信付账,还是给现金?”她抬头看着他问,像是对一个普通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现金。”席涵明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
“有两块零钱吗?”
“有。”他又掏出两个一块的,和那个五十块钱放在一起叠加给她。
戴长灵伸手接过,交接的那一瞬间,席涵明身上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被铃声惊动的他,更急着把钱递给戴长灵,手伸得快,就碰撞在一起了。
戴长灵反射般手猛地缩回,刚觉得有些不妥,就看见席涵明已经接上了电话,而那五十二块钱已经放在桌上。
她刚暗自舒一口气,就听见席涵明略带明朗的声音:“陈琳。”
陈琳。
她在心里跟着默念。
那边的女声小,听不到说了什么,可面前的男生却始终眉开眼笑,像是对方随意一个哼,都能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比不过。
比不过她。
怎么比得过啊,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啊。
好傻,好傻好傻好傻!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爱别人的模样?
戴长灵觉得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有人生生捏着它用劲在拧。
造孽!造孽!
……
“怎么,师太也想着找我了?”
席涵明确实很高兴,他记得以前他跟陈琳也是挺和睦的,不像现在这样总是争锋相对,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更别说打电话了。
还是她主动打来的。
一想到这,只觉得脸上的笑意想关都关不住。
“席涵明。”
意外地是,电话那边没有像往常一样,唤他什么老淫贼,而是直呼他名字。
尽管是连名带姓叫得满是僵硬,听在他耳里也有如天籁。
“我要去英国了。”
电话那边第二句的语气很是微弱,缥缈得几乎让他听不清。
可还是听清了。
陈琳早在外交部出席两国元首会面时,就收到了英国剑桥的邀请书,只是一直拖着没去,这一拖,就是两年。
都成了大三的老人家了。
从刚进校园的青涩到即将要直面社会的挑战,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干什么这么严肃?你要去剑桥就去,拖了这么久,你还真以为别人名校就等着你一个人?”
席涵明少见的语不带正经,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
那边不说话,席涵明也不挂电话,就静静等着。
“席涵明!你这个蠢货!”
良久,那边传来气急败坏的一声,像是不够泄愤一般,他还听见她狠狠敲什么东西的声音。
“咳……咳咳!”像是亲眼看到她耍性子的模样,席涵明有些哑然失笑:“别把手敲肿了,隔着手机你又弄不死我。”
“呵。”那边传来一声冷吭。
“真的,保护好自己的手。”席涵明收敛了笑容,说话也加重了音,变得低沉起来。
“关你什么事?”
“自然关我事,以后要用的。”他语带深意,那双稠墨深邃的眼睛,越发显得暗沉。
“有病。”
“嗯,我有病。”席涵明又笑了,声音醇厚中又透着几分性感的嘶哑,近乎是低吟着问:“我有病,你有药吗?”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里有这么一个片段:
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认为他在那里讽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她红了脸,白了他一眼。
你是医我的药。
席涵明知道那个聪明的小姑娘一定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呵,你还会缺药么?”
“嗯,一直缺药。”因为你这味药迟迟不入我口里。
“我看你这淫贼是欠打。”
“噗。”久违的称呼,让席涵明一下便破功了。“告诉师太你一个好消息,在下前不久已通过了去剑桥的读博申请。”
“所以,请问师太是否练好九阴白骨爪,来抓我这匹老淫贼?”
我能想到爱情最好的模样,便是与你并驾齐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