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小心地落在少年因长年生病而颜色淡栗的头发上。
都说两个发旋的孩子,聪明倔强,生来不凡,为何这个不是呢?
陆一凡忍不住想要质问,却无人可问。
头顶传来熟悉的温度,熟悉力道下的抚摸让雷磊泪腺崩溃,豆大的委屈一颗颗砸在已经肌无力早期的双腿上。
“一凡哥。”
“一凡……哥……一凡哥!一凡……哥哥……”
“一凡哥哥——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想好好活着,活啊——!”
平静如死水,到挣扎犹豫,再到撕心裂肺。
久违的一声哥哥,没有喜悦,空余回荡在小四合院内,凄惨悲戚的哭喊。
压抑释放,苦涩难当。
沙哑破碎的声声唤,落在众人耳中,剜心至极。
任爱双手用力捂紧嘴唇,不敢漏出一点哭泣的声响。生怕从缝隙里溢出一丁点,她苦苦支撑的坚强便兵败如山倒。
一时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硬汉如赵照,眼眶也是通红湿润,强忍得拳头捏紧茶杯几欲碎裂。
就在陆一凡一下又一下的顺毛安抚中,雷磊逐渐松开拧皱的裤管,抽抽搭搭平复了过来。
“一凡哥,我没事了。”乖巧的蹭蹭头顶掌心。
哭完发泄尽的少年,面颊眼圈全是通红,连一向浅淡偏白的唇色都生气了些。
仰起脸露笑,如雨后彩虹洗尽铅华。
“哥,我……能问个事儿么……”赵东励突兀的出声,引来陆一凡的深深皱眉。
赵照本欲脱口的怒意,在看到赵东励沉重坚定的眼神吞了回去:“什么?”
其实在场中,跟雷磊最有共鸣的,从一开始就是赵东励。
两个人性格迥异,偏偏本质相同,不过是外在表现方式区别。
听懂雷磊遭遇的赵东励,第一个想到的问题,让他倍感沉痛却不得不问出口。
“陆神,我无意捣乱,真的只是……”极力争取的样子说服了陆一凡,获得眼神允许后,赵东励用力吞了一口口水,仔细斟酌道:“雷少,我想问下,放弃治疗这事儿,雷家全家都知道并同意么?包括今天你那位姐姐在内?”
“知道。”雷磊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还有一个问题,问完……你再问我吧。”赵东励嗓子干涩,吨吨灌一大杯茶,仍觉舌燥,“那你不想放弃,这事儿,她们也都知道么?包括今天你那位姐姐在内。”
前一问,提到桃羽用的疑问语气,后一问,则肯定语气。
赵东励自己没意识到个中潜意识的笃定转变,其他几个人精却都听出别有深意。
“……知道。”强迫接受放弃,雷磊心中总是不甘的。
就在赵东励想解释给雷磊听,张嘴启唇的呼吸刹那,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四方小茶几应声爆碎,四散在地。
半空中悬着的,是顾清越的拳头。
离得最近的任爱,早在赵东励问完第一问时就察觉到顾清越的不对劲,等听到雷磊的回答,她还没来得及提醒其他人,身边的小丫头已经怒气滔天暴走了。
这一记猛锤,砸醒了所有人,砸碎了每个胸腔里熊熊烧天的怒火。
“凡哥,我们带雷少回家,今晚我有事要找奶奶商量,正好捎上雷少。”冷声如千年寒冰,让人背脊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