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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对薄公堂(1 / 1)

<>一股冷风悠悠而来,吹灭了几支烛火,前厅里顿时有些晦暗起来。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去。原来武烈离去后,前厅的门就只是虚掩着的。此时被风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裹夹着冷风跌跌撞撞扑进来。

那风来得很怪,直直从无人的廊间穿过,扑向前厅底部的高台。那小人影裹着风一转,扑在了武十郎身上。林铁肩在旁看得清楚,哪里是人影,只是一件带帽的斗篷。那斗篷通体黑色,绣有金边,背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武字。

武十郎只觉得身上一暖,那斗篷端端正正地披在了他身上,就好像是被人仔细地给他装扮上的一般。风吹过脸颊,虽然很冷,却很柔和。

蓝老太君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件斗篷是吾儿长歌第一次参与三姓大比之后,老身亲手绣给他的。今天洗净了在晾晒,怎么被风吹到这里来了?长歌、长歌,是不是你回来了?”

莲心听老太太声音带着哭腔,人也颤颤巍巍的,急忙抢上扶住。那股怪风在祠堂里打了两个圈子,似乎是舍不得离开一般。蓝老太君上前几步伸手去捞,那风在她身边转了三转,呼啸一声吹出门去了。

蓝老太君激动得不能自己:“一定是长歌、一定是长歌!他来看看我,来看看他的孩儿!”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是在竭力留住风的味道,但是泪珠却从指缝中缓缓流了下来。

林铁肩也十分惊讶,看着武十郎久久无言。整个前厅里寂静一片,只剩下蓝老太君低低的啜泣声。而武长笑的脸变得苍白如纸,眼睛里却露出深深的恨意来。

蓝老太君毕竟是蓝老太君,很快就止住了哭泣。接过莲心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睛,回到座位坐下道:“乖孙,你阿爹来了,还带来了他小时候的东西给你。这说明他已经认了你做他的孩儿。无论如何,以后你就是我们武家的子弟了。你去给咱们武家老祖宗的神位磕几个头吧。”

武十郎近期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心智成熟了许多,对刚刚发生的怪事也并不十分惧怕。听蓝老太君让他去磕头,就把身上的披风紧了一紧,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林铁肩。

林铁肩脸上是温暖的鼓励之意。

武十郎不再犹豫,转身一步步走到武松的灵位前,双膝一曲跪了下去。接着重重地一个头一个头地磕下去。穿越过来的立身之地,算是找到了。

替武长歌立嗣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古怪的沉寂很快过去,林铁肩沉稳的声音响起:“十郎,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六和庄的人。你以后就在六和庄好好习文学武,以后为庄出力。知道了么?”

武十郎认真点了点头,台下寂静一片,再无人出声反对。至于他与武毅的赌注,无论输赢他都要留在六和庄了。至于是做武长歌家的小少爷,还是做武毅家的奴仆,那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留在六和庄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蓝老太君挥手相招,武十郎下了台,被蓝老太君一把搂进了怀里。耳边听得她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乖孙,你是武长歌的儿子。谁敢让你做仆人,老婆子一定跟他没完!”

武十郎心中温暖而安定,也低声道:“奶奶放心,我一定能赢的。”

此事已告一段落,林铁肩岔开话题道:“当日,我们为求自保杀了不少金兵,也与赵钰俦派来的宋兵直接对上了。十郎助我夺回的宝刀毕竟是光明正大夺来的,那金国王子想必也不会过份相逼。就怕赵钰俦为了讨好金人,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除了铁柱老哥和鲁勇、武威三位兄弟,还有哪位尊长或兄弟有什么建议?”

良久的沉寂之后,武威又第一个发言了:“二庄主,宝刀决计不能献。此事是因我们武家的祖传宝刀而起,我愿意出头顶罪。不过,我一个人杀不了那么多人,必须有兄弟愿意陪我一起。”

蓝老太君站起身来:“那铁臂飞猿张苍又不是瞎子,冒名顶替绝对不行。而毫无作为的话,咱们就永远有把柄在那金国王子手里,不知道他会怎么整治咱们。依老身的意思,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派人去找那个金国王子,问问他究竟有何图谋。只要与此人谈妥,我们再上下打点,此事不难解决;要么,我们直接去审刑院,与他们对薄公堂。他们埋伏在先,咱们庄里也有人被杀,不一定就是我们输官司。再说,我们六和庄当年在采石矶大战中立有大功,与虞允文大人、胡铨大人等都有过并肩作战之谊。而那金国王子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王,毕竟不是金国皇帝。赵钰俦怕他,咱们大宋的审刑院、大理寺不一定怕他,咱们大宋赵官家也不一定怕他。这官司还有得打。”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纷纷点头。林雁雪欢呼一声:“老太君不愧是女中豪杰,说得有道理!我林雁雪也不怕他,咱们就跟他对薄公堂!”

瘦高汉子鲁勇出言道:“咱们大宋的官家,咱们还不了解么?当年高祖皇帝在麾下有岳元帅、韩元帅等四大名将,朱仙镇大捷后大占优势的情况下,依然要杀了绝世名将岳少保,把花花江山拱手送给金人。咱们六和庄的那点微末功绩能比得上岳少保的撑天大功?闲王也是金国王子,赵官家不一定会得罪人家。依老夫看,当天动手的人,只有逃。”

蓝老太君皱眉道:“此言差矣,如今在朝的天子,乃是给岳王爷平反、发动隆兴北伐的孝宗皇帝,与太上皇并不一样。他未必就会一定偏向金人。再说,咱们的儿郎们本来是为了自保才杀人,如果就这么逃了,那岂不是就自认有罪了?直侠、雁雪小小年纪,从此就要一辈子亡命天涯不见天日?另外,世间早已没了梁山,又能往哪里逃?再说了,他们逃了,官府给咱们六和庄定一个私放或者勾结之罪,咱们六和庄不免人人被定为贼党。偌大一个六和庄,可能因此就衰败了。依老身看,逃不是办法。况且,如今已经过了七天,我们在临安的眼线并没有发现官府方面有丝毫动静。这说明,那金国王子并没有急着通过官府来追究咱们的意思。依老身之见,要么,他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要么,他也心虚!”

鲁老庄主一直静听不发言,此时也不由得神色一动:“心虚?他心虚什么?”

武十郎心中突然一动,想起当天拦路抢刀的那些骑兵的打扮,不像是自己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游牧民族的服装,反而是普通的中原百姓的衣服。于是轻声在蓝老太君耳边说道:“奶奶,你说得对,那个金国王子也是心虚的。那天他派出来的那些骑兵,都跟大家穿一样的布衣,没有穿盔甲呢!也没有打扮得像异族人。”

蓝老太君闻言欣慰地笑了,赞许地点点头:“乖孙,你说得对。”

回头对鲁老庄主道:“老哥哥,当日的金国骑兵乔装打扮,不敢显露真容,说明那金国王子有两点心虚之处。其一,他也不想落下无信无义的名声。若是天下英雄都知道他允诺的彩头会被他派兵夺回,那谁还会为他卖命?他的十把神兵利器就再也找不回了。其二,金国王子也担心这一事件闹大了引起两国交兵。当年金国海陵王完颜亮率六十万大军伐宋,结果大败亏输,身死族灭。如今大宋英雄虞允文还在世,当今的金国皇帝完颜雍,不敢轻举妄动。那金国王子不过是个闲王,有胆量就这么捅破天么?所以,咱们大可将计就计,将拦路抢劫的金兵说成是强盗。咱们大宋一向重典治盗,我们百姓英勇抗击盗贼,不仅无罪,反而还有功。”

她停了停,斩钉截铁地道:“所以,我们不仅不需要逃,反而应该主动出击,将案子报上去!如果赢了官司,咱们的镇庄宝刀就能拿得安稳;万一输了官司,那时再逃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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