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目测有十来户人家。村口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小河两边绿树成荫,有几只黄鹂在鸣叫。这景色和兵荒马乱极不相称。
河水“哗哗”向东流淌,不时有燕子掠过低矮的天空。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洗衣裳。
几只黄蜻蜓,在河面上飞飞停停,有的点水,有的落在水草尖上。
清风习习,吹来稻香。垂柳飘飘,飘来阵阵离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那小姑娘自娱自乐,吴语绵软,煞是好听,和树上的黄鹂遥相呼应。
我被她的歌声吸引,音如百灵。要是她穿越到我们的当今社会,凭她的歌声参加什么选秀节目弄个名次没有问题。
我缓缓打马走到河边,“吁”一声,勒马停住。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下我,羞涩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洗她的衣裳。
我略一停顿,对她说道:“打扰姑娘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一个人赴京赶考,错过了路边的酒肆,无意流落至此,能否请你行个方便,找个地方让我歇歇脚,找点干娘充充饥。”
我撒了个小谎。
“原来是个秀才啊。”那姑娘笑笑“有学问的人呢。”
“不敢当,不敢当。”我说道。
“这里叫汪家集,什么行个方便,阿爸阿妈可好客了,不要说是一顿饭,就是十顿也行。不过,这些我得禀明阿爸阿妈,经过他们同意才行。”那个丫头倒是热情,笑眯眯地回答道。
“汪家集?”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我心里想。
“小丫头,和谁说话呢?说话也没个遮挡,哪有这样自夸自得的,公子哥,丫头未见过世面,请勿见怪。”一个苍老但不失洪亮的声音,出现在那个姑娘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笑咪咪地从柳树下钻过来,一边打量着我,一边面带笑容地对我说。
我猜想这个老人早就听到我们说话了。
我离鞍下马,牵着马走了过去。
路边绿草如茵,我也不扣缰绳,轻轻拍了拍马鬃,放任它自行觅食。
那马高兴地甩甩尾巴,径直跑到河边,饮起水来。
我慢慢走到老者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老丈,小生初来此地,错过了商旅,现在饥饿难当,能否行个方便,讨顿饭吃?”
那老者理了下手,说道:“公子客套了,请移驾到寒舍小坐,乡村之地,没有好酒好菜,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老者说完,又对河边洗衣服的姑娘喊道:“小连,回家啦,客人来了,不要怠慢了客人,失了礼貌。”
那个叫小连的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嘞,爹。”
我心中一动,这个小连莫非就是小倩的前世阿连?联想起小倩的故事,这个庄子叫付家集,这也太巧了吧,想到此,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阿连不慌不忙,一边提着篮子,一边弯下腰,在岸边随手采了几朵金黄色的野花,插在发髻上,很是好看。
那位老者慢吞吞在前面带路,我在中间走,阿连则跟在我后面。
老者领着我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和我叙家常。问我是哪里人氏之类的话。
我避实就虚,模棱两可地回答他,说大的地方是海州府,小地方就捏个地名。心知据实以答古今地名不同,反而引起误会。
好在老者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略微带过。
走了一会,老者就把我带到一个篱笆院前。里面三间草房,一间东屋,一间西屋,都是土房。
院子很大,里面有一棵石榴树,上面结满了石榴。
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在树下觅食,见到人来,警惕地蓬松起羽毛,“咯咯咯”地叫唤,小鸡们跑到老母鸡的翅膀下,好像得到了安全保护。
“汪汪汪汪……”,一只小花狗摇着尾巴,对着笆门吠叫,我见我进来,低着头不进反退。
它也不知是对着老者撒娇,还是不欢迎我这个陌生人。
老者斥了一下狗:“你这畜生,走!”
狗听懂了老者的语言,摇摇尾巴,知趣地跑到一边去了。
然后,老者就冲着里面喊:“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你多整点菜,给我和这位小哥喝两杯。”
“噢,当家的,在外边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把客人请进来。”里面人应声道。
只见东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精神矍铄,面目慈祥。
我连忙对老婆婆说:“老人家,不用太麻烦,能填饱肚子就行。”
老婆婆打量了我一下,客气地说:“不麻烦,不麻烦,你先跟当家的进去坐坐,一会就好。”
“阿妈,我去把衣服晾一晾,等会帮你做饭去。”阿连乖巧地说。
阿连一说完,麻利地去旁边晾衣服去了。
我心里想:“乖乖,这个小倩这么淑啊,大雷怎么就这么命好,前世今生都遇到她啊?”
老者看我陷入沉思,轻轻“咳”了一声。我这才醒悟自己的失态。
尴尬地笑了笑,说:“老人家,你生的好女儿啊。”
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无得意地说:“乡村小女,见不得大事面的。”
我跟着老者进了屋。虽然是草房,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屋里面总共有三间房,一个大堂,东西两个配房,用粗布门帘隔开。
堂屋里面一张八仙桌上放着几只大瓷碗和一个大茶壶,几张长板凳摆在桌子四周。
老者很健谈,我们坐下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对我说:“我们汪家集因为比较偏,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所以这边很少有外人来,即便是官差也懒得到这里,因此外边再乱,我们这里倒也风平浪静,成了世外桃源。”
老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这一庄子都姓汪,年轻的要么被抓去当兵,要么就外出打拼,所以这庄上只剩下老的和少的了。不过这几年年头好,风调雨顺,庄稼收成不错。”
我拱拱手道:“原来是汪老,打扰打扰。”
老者转而问我:“小哥不必客气,看小哥风尘仆仆,此番到此却是为何?”
我看了看老者,有些话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