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那个我跟你说啊,我在宏利商场二楼服装区,赶紧下来了噻,我今天带了足够的资金去谈首付的,等会咱就去看看江景房了撒…”
向冬漾坐在旁边,听见前面有位富得流油的肥婆嗲声嗲气地讲着电话,听得他耳朵都发麻,像有成群的蚂蚁在懒懒地爬。
“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向冬漾心想着瞥了一眼那个富婆。
不是说向冬漾刻意去关注她,而是她的体型富贵相太显眼,几乎挡住了他看别处的视线。“‘又矮又胖又找不腰’我总算见识到这样的描述了!”他心里在暗笑。忽然目光盯住富婆身旁那个獐头鼠目的小子,他具备了扒手的特征。
商场里,熙攘推撞的人群一定是作案的最佳条件!那个扒手借着人群挤推着,用锋利的匕首划破富婆的挎包,她的钱包呼之欲出。
“小偷,别跑!”
向冬漾大声呵斥他,那扒手已经得逞,听见呵斥声就吓了一跳,抓着钱包立马逃逸。
“哎哟,我的钱包,钱包…”
富婆赶紧尖叫:“大家快抓小偷啊!快抓小偷啊!”
周围的人群看见持刀的窜逃犯,纷纷吓得恐慌让路。唯有向冬漾跟在后头追去。
扒手见向冬漾在追赶自己,急忙窜下了楼梯,硬生生窜出了破马拉松世界记录的水平,跟后面拖着一身肥肉累赘在追的肥婆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跑,小偷!”
向冬漾即将要抓住扒手的衣服时,扒手反手一刀,向冬漾的手臂被浅浅滑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渗出来。
“唔,妈的,你还杀人未遂了!”向冬漾咂嘴把疼意呼回去,骂了他一声,继续追出了商场之外。
遇着几条穿流不息的马路,扒手几乎不顾命地逃,过路车闪起嘀嘀的警咛声。向冬漾至少还得顾车,一下子落了好几米的距离。
等富婆喘着气出来时已经完全追不上他们了,还是跟着保安一同追去。她一路跑得费力,项间的珍珠项链便一直颤甩。
再说姜晓棉换好衣服出来时,商城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见向冬漾的身影,她呼叫着等了半天,心中纳罕:“奇怪,他会去哪?”
她走去商场播音处。
“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你好!能帮我广播寻人吗?他叫向冬漾,谢谢!”
广播处播放着寻人语音,但是十五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什么结果。
“小姐,要不我带您到监控室查看一下吧,可以帮您确认一下他是否还在商城内,以免在这里增加徒劳的寻找。”
“好的,谢谢!”
姜晓棉到了监控室,工作人员调取了三十分钟前的监控视频,最后一幕是向冬漾在商场大门追扒手时被划破手臂的画面。
吓得她脸色如刷了一道白漆,然后全身的神经绷成满弓上的弦,心也跟着眼皮不安地跳。追出去时却又找不到该去的方向,全身的血液都聚流到嗓子口,扯着嗓子拼命叫唤他的名字,惹得路人纷纷朝她投去目光。
“快,他们在胜利广场西方向!”幕夜下依稀的路灯,富婆辨别方向的眼睛至少还算明亮的,为保安提供了路线。
这绝对是个很有经验的扒手!他出了商场后逃了两公里路,绕着胜利广场转到了另一条大道,最后窜进了一条隧道。向冬漾出了一头的汗,两个人像猫捉老鼠的游戏,谁也逃不过谁。
最后,老天爷的眼睛始终是雪亮公正。
这条低洼隧道对于扒手来说是很不幸的不归路。因为刚下过大雨,导致这隧道积水太多,进了隧道才发现有几辆车被堵在前面的出口。看事态,或许还有交警。
眼瞧前面不是逃跑的最佳路线,扒手欲返时,向冬漾已经在隧道口拦截。
那锋亮的匕首斜闪出夺命的银白色,他直逼向冬漾,目光比匕首的颜色还要尖锐:“这不是你的钱包,你要拿命来换吗?”
向冬漾累得躬着身体,把手扶在大腿上,喘气后冷笑:“以你的作案身手和逃跑速度,再加上路线的复杂程度,你一定是个惯犯。像你这种社会败类,我不可能让你逍遥法外!”
扒手凶狠问他:“你是民警?”
“呵!民警!”
向冬漾嗤鼻后对他叙诉起流利的相关法律:“《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盗窃公私财物,携带凶器盗窃、扒窃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以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以罚金;而对于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以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作为惯犯,涉案金额累加起来是笔不小的数目,所以你介于第二或第三条,如果你自首的话,说不定会从宽!”
“你有病吧!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向冬漾假笑道:“哎哟,我追着你跑那么远,我好怕喔!?”
他说完朝前面大声叫唤:“交警,这头有逃犯!”
扒手的目光警惕着要起杀心。
向冬漾继续说:“你也知道,前面有交警,后面还有追你的警察,你伤了我,等他们到了你就同时受盗窃罪与故意伤人罪的处罚!”
“那你去死吧!”扒手目光凶厉起来,扑过来持刀朝向冬漾的腹部捅去,哪知自己身上狠挨一踹后疼痛来袭,全身失去了力道,被擒住后,匕首落地响得清脆。
向冬漾抓过他双手搭背制伏时,一包白粉状的塑料小袋掉落在脚旁,不用多看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还是个毒贩,抓你这种败类真是让人痛快!”向冬漾说完后顶起膝盖朝他的腹部狠锤下去。
“滴嘟滴嘟滴嘟”这个时候的警笛声无疑响彻地很动听。
扒手脸一绿,向冬漾脸一笑。警察一来,扒手被拷住双手坐以待毙。
警长见向冬漾一个普通市民如此见义勇为,笑着用力拍他的肩膀,好像在奖励他光荣的事迹。
“不错呀,好小子!走吧,警察局请你喝真茶!”
正常的车流人群,一贯的灯火通明,茫茫的夜色安静下来,再也掀不起波折。
“向冬漾,向冬漾!”
“你在哪里?”
“你出了事要我怎么办…”
现在,已经十点多钟了,路上还能听见姜晓棉的呐喊,声音已经明显嘶哑。
“对了,还有警察局!我可以去保安室询问。”
黑暗之中,姜晓棉好像抓住了黎明的曙光,又奔回刚才的商场。
“小姐,您好,我们和当地警局联系过,已确认您的朋友安然无恙。不过他做完笔录已经离开了警局,暂时无法为您取得更多的联系,抱歉!”
姜晓棉觉得悬着的心一下子摔在松软的棉花上。她擦掉脸上的泪水,今晚心情太沉重了,即使是好消息,她还是有点笑不出来。
“咔。”
商场已经关门了,周围只剩一些醉鬼与流浪汉昏天黑地捡拾着商场扔出来的烂果腐菜,空气里充满了腐重的异味;还有些收破烂的老人匍匐着拾捣破罐废纸,一步一踉跄走去。
落幕的城市,糟乱的夜街头,就是社会最底层的生活。这一点,没有一座城市是例外。
“向冬漾还会回来吗?我应该离开这里吗?”姜晓棉彷徨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打算。想留在此地等待,但是周围盯她的那些流浪汉实在没有办法叫人不恐惧。
她走到不远处的市一中,问校门卫借了纸笔。
再说向冬漾出了警察局就一路奔跑在孤零的夜色里。二十一世纪人类的通病,莫过于身上没有钱和手机,就无法出行。
“不知道晓棉还在不在商场,她会在那里等我吗?”
向冬漾看了一下手表,这个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警察局离商场还是有长距离的,他宁愿带着不确定的想法走一趟,哪怕是徒劳也无所谓。
“姜晓棉,姜晓棉……”
他赶到呼唤,不见姜晓棉的身影,只看见一些醉鬼跟流浪汉冲着他发笑。
又见门角台阶上堆了几朵显眼的木棉花。向冬漾走去看时,花朵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I'llwaitforyouatthegateofNo.1HighSchoolinthecit
Xiaomian.”
“她还在等我!”
向冬漾看到纸条欣喜起来。这几朵木棉,俨然成了他们之间的信物。就算没有署名,他也知道这是姜晓棉的字迹。他立马奔往高中学校。
(注:【纸条翻译:我在市一高中校门口等你。】因为商场门口不安全,所以姜晓棉要到校门口等待。那里有门卫守门,所以有安全性。其次,纸条留英语字是出于安全上的保险,以那些醉汉跟流浪者的文化程度定然不太明英语。)
“晓棉,我来了!”
姜晓棉正孤怜地蹲睡在石台上,听到向冬漾的叫唤。一句“我来了”,顺着黑夜,犹如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向冬漾绝对想不到,姜晓棉才看到他就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热泪在姜晓棉的眼里打转,久久不落。幸而是黑夜,斑驳的夜色里,瞧不清眼泪。
“你在监控里看到你受伤了…”姜晓棉看了一下他的手臂,雪白的纱布,里面的血迹仍浅浅地透出一条线。
她指尖触了一下纱布上的血痕,心疼跃于脸间,“还好,否则你出事了,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出于社会做人的道义,仅为姜晓棉的关心,就算腹部中一刀,向冬漾也觉得值得。
向冬漾咧着嘴笑,“没事,警察叔叔大惊小怪而已。才一点皮外伤,就包扎得像手断了一样!过几天照样恢复得孔武有力!”他嬉笑完后看她吸着鼻子不说话,又说,“还好这件衣服是短袖,不然你亲自为我挑的衣服就报废了。”
“是破了衣服值钱呢还是伤了手值钱?”姜晓棉骂了他一句,立马意识到这句话大有《红楼梦》里林黛玉嗔贾宝玉的话味,脸面上由不得泛起微红,把他的钱包撂到他怀里,“喏,你的钱包还给你,里面没钱了。”
旁边亮起了一束红灯光,把姜晓棉的脸颊映得微红,分不清是她本身的羞意还是灯光的原因。
他笑道:“被你花光了呗。”说完又反应过来,喜滋滋得意,“噫,别转移话题!你刚刚很担心我!”
姜晓棉扭过头,“我…我看见那歹徒凶残的样子,只要是人命,哪有不担心的?”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合理,再合理也还是掩盖不住姜晓棉对向冬漾安危顾虑的本质。这种本质是爱情萌芽时铁争争的事实。
姜晓棉说:“还站着干嘛,还嫌不够晚,再站着,恐怕城市的环卫工人都要上班了!”
“喏,你刚刚都说没钱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有ATM,打车好像没有刷卡的吧。”
“啊?你什么意思?”
咦?话说回来,向冬漾在这里读了三年的书,对ATM的地图会没掌握?
他调皮了哈!!!
向冬漾摆手解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就是我们找家宾馆,两人房的,歇了明天再走吧。刚好明天周六,也不用赶。”
不过,她也相信向冬漾说的话。
两人推开了宾馆的大门,前台人员正带着困意趴在前台,听到有推门声瞬间她的困意嘎然而止。
“这个点了,想必又是那种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客人上门来了!”前台小姐的正嘀咕时,姜晓棉跟向冬漾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您好,二位欢迎光临。”前台人员见到有生意,八颗牙齿的微笑都嫌藏不住乐意。
“给我们两间房吧,互连隔壁的!”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这个时候,向冬漾朝姜晓棉撒了个娇气,“人家手受伤了,快,帮我掏一下钱包。”
听着向冬漾突如其来的娇声,姜晓棉简直想笑,但是她还是没怎么笑。
“哎呀呀,手好疼!”
见他往裤兜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姜晓棉小瞪了一眼后伸手往他裤兜里掏钱包,不知道怎么摸了一个空。
向冬漾不由得一笑,“谁跟你说是在这头了,在左兜里呢!”
姜晓棉拍了一下他受伤的手臂来报复,才从另一边的裤兜里拿出了钱包。
眼前两人的操作让前台小姐心下暗服,一对俊男美女都打情骂俏了,不住一起却要求隔壁,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姜晓棉把他的身份证跟银行卡拿出来,放在前台上,她重复了一遍:“两间房!”
“喔…好,我这就为你安排。”前台小姐点击鼠标查房,刚好只剩下两间连隔壁,就好像是上天特意要留给他们的一样。
“先生,请朝镜头这边拍个脸。”
“好的,加上押金是八百块钱,这是你们的房门钥匙,请上三楼。”
向冬漾跟姜晓棉上了三楼后,这个时间点的灯光被楼道拖得冗长暗然,让人看了就滋生怯意。似乎是宾馆老板省电舍不得亮全灯光。宾馆环境没有那么舒适华丽,但这也没别的选择。因为学校附近再找不出第二家酒店宾馆,这家还是他们走了很远才碰到的。
估计这是政府为了让学生洁身自好。要从环境下手。
向冬漾的笑意带些尴尬:“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叫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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