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妮曼吃过中午饭后,在洗手间补了一妆,将红唇涂抹得妖艳无比,心中悄喜:“怪不得老天注定我做剩女,果然,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她进了办公室,还没得及歇脚时,门外响起林深的声音:“高主管,迟总监找你。”
林深淡淡地说完后心想:“这女魔头自认为高过迟总监,这下迟总监点名要找她,说不定一个脾气不顺,又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正想着,哪知见女魔头开门一脸笑容与林深擦肩而去,毫不寻错处。
“难道春天真的来了?不,还是见鬼比较适合。”林深见此心中这样猜想。
迟阳和正站在玻璃门窗前望高楼大厦,心中想着那日向冬漾的画,还没怎么想出名堂,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就探入他鼻腔。
他转身往门口望去,门口还不见人,心想:“未见其人,却闻其香。”
果然,高妮曼的香水味都比她本人先到。
“迟总监,该交的工作报表我都给你了,不知道你找我可有什么事?”高妮曼说完在心中暗喜:“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要找机会靠近我吧。”
迟阳和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笑说道:“林深的职务是总监设计助理,高主管挪占着她,难道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吗?”
高妮曼笑了笑,“不是我要抢人,她啊,就要个欠调教的,性子又野,不服管教,现下有职位空缺着,我早跟人事部说过了,过几天也会有新人入职。”
“不用了,我刚刚撤销了申请。”
高妮曼惊问:“那总监的意思是?”
迟阳和说道:“不如让姜晓棉来胜任。”
“她?”高妮曼很是费解,又有些难言:“晓棉在设计这一块小有成就,人家本就是这个行业科班出生,就差职业龄考证晋级了,怎么会屈才转做助理?”
迟阳和说道:“不,是让她同时兼总监特助。”
“啊?”高妮曼差点惊讶掉了下巴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迟总监好像很抬举她?”
“我刚刚看过了她的简历资料,她的设计作品在学校比赛中屡屡争得上风,毕业不久,初出茅庐,怎么能浪费这个可造之材?把她派在我手下,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高妮曼简单“喔”了一声出了门无话可说。
紧接着,姜晓棉的办公桌上堆了一堆工作,但是很像堆命呢。
“这是下季度要交给迟总监的设计方案策划;这是总监要的市场部门销售表;这是要审核的夏装新品设计图……”
高妮曼一边说一边把相应的文件甩拍在姜晓棉桌上,声音也粗嗓着像是受过气特地来发泄。
女魔头的‘妮曼魔音’刚落完,整个办公室只听得见微微喘气在交错,好像谁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谁就会变成女魔头的攻击对象。
姜晓棉听着高妮曼的语气,心想自己没怎么得罪她吧,自己怎么就成了出气筒了?便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面上只能和悦问:“主管,这是?”
“迟总监抬举你,让你跟在他手下!”
高妮曼说完后离开,姜晓棉还看见她转身前白了一眼自己,真的很没来由的白眼。
姜晓棉收拾好了以后,把工作内容大致看了一遍,随后敲响了迟阳和的办公室。
“晓棉?怎么,是工作上还有疑问吗?”
很突兀的任职通知,姜晓棉还是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来找上司,轻轻抬着脚,总觉得地板会碎出玻璃的声音。问道:“听主管说你要我兼任总监特助?”
迟阳和点点头,“是啊,怎么?是来问原因还是推辞的?”
姜晓棉回答:“前者。”
迟阳和笑道:“都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想必我没来之前高妮曼就是那个‘奴隶人’天天苛刻你们。”
“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千里马呢?”
“因为我看过你的简历跟作品,不止因为你读的专业,而且你家本来就有那么大一个公司,为什么还甘于这里呢?服装设计师,这不就是梦想吗?你虽然名义上是我的特助,但实际上,我希望我能做你的伯乐,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探讨交流,我可不想让一个千里马被魔女白白地藏着埋没。”
迟阳和一句伯乐,姜晓棉听来好比高山流水,心中起了那种受人赏识的快乐,空洞洞的职业梦想一下子被充实起来,也有点轻飘飘的自信,心想自己定要努力出一番成绩,才不辜负他的看好和信任。
“既然如此,伯乐,谢谢你!”姜晓棉笑望他点点头,把整理好的工作内容递给他:“这是我作为你的特助处理的第一份工作,那我先下去了。”
迟阳和点点头。
姜晓棉回到办公桌刚打开工作表,旁边的露丹就伸长脖子过来问:“哎,晓棉,迟总监没有为难你吧?让你担任他的特助,这也有点为难人了吧!”
也有同事感叹:“啧啧啧,拿人像使命一样操作,怎么不给两份工资啊!”
“本以为新上任的总监温柔谦和,可以缓一下女魔头的魔爪,谁知道他第一个就拿晓棉开刀。”
“哎,现在咱们只是加班晚点,说不定以后双休都免了。”
……
大家各种吐嘈的声音抱怨不断,姜晓棉笑道:“大家放心,不会的。”
大家还没有怎么讨论,魔音又开始爆发了。
“跟你们说多少次了,从样衣间里剪出来的废旧布料要循环使用,以为料子跟公费很多是不是?”
女魔头的声音响起后大家都闭嘴不言,随后又听见她的高跟鞋踏着催促声:“大超,赶紧的,把样板整理出来,你还想让车间闲着吗!工人们都闲得发霉了!”
“林深,我要的年度开发计划书呢,你死哪去了!”
……
高妮曼从这透唠叨到那头,见一个人就逮一个人的错处,叫出不共戴天的尖锐声。不得不说,女魔头引发的地震,这次震源有些广。
工作的时间像吊瓶里的点滴,一点点被体力支行消耗完。姜晓棉拖着疲惫空壳的身子回到家。
白胜雪见她累得锤了捶背,笑问:“怎么了?今晚不用加班还这么劳累啊?”
“没事。”姜晓棉看了一眼鞋柜,那里脱放了一双高跟鞋,便问:“浠焰她在楼上吗?”
“在呢,教小泉写作业。”
姜晓棉又问:“新辰哥还是没有回来过吗?”
白胜雪叹气摇摇头:“回过一次,搬了些衣服到他那边去了,你说说这要闹到猴年马月才有个结果。”
保姆顾妈从厨房里叫唤一声:“先生,太太,吃饭了。”
白胜雪也说道:“晓棉,你上楼叫浠焰一声。”
姜晓棉来到了小泉房间,推了一下门,里面的向浠焰正在教导小泉做算数题,听她抚着小泉的头耐心讲:
“你看,这个方程式的X既然已经解出来了,那么它与Y之间的关系也就不难研究,小泉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再斟酌想想。”
……
这么多年了,向浠焰嘴上虽然没有对冼新辰表达些什么,但是她的实际等待再表明不过,这也是一个足够痴情的女子。
向浠焰转过身,看到姜晓棉站在门口,跟着她略微笑了一下,毕竟她们也是许久不曾见了。
向浠焰走来说道:“晓棉,每次我来都不见你在,工作不要太拼命了。”
姜晓棉点点头,“嗯,下楼吃饭吧。”
菜桌上,冼父先乐谈:“浠焰,这阵子也多亏你两头为公司两头忙活了,这不,你父亲总唠叨我,我耳朵的茧子,就是被你父亲叨叨出来的。”
向浠焰盛了一碗汤递给冼父笑道:“伯父,我父亲他就那样,别听他瞎说,我哪有那么娇弱。”
冼父忙摆手反驳:“女孩子,本来就应该捧在手心里面疼的,就拿你跟晓棉来说,你们一个个都在工作事业上奋力转悠,不是加班就是周末还在忙,将来不找一个疼你们的男人,我都不放手。”
白胜雪在一旁听了后笑:“嘴上是这样说,你自己都是过来人呢,哪个男人敢在婚前露出半分不好?婚后才会原形毕露。”
冼父也笑道:“你白姨啊,人老了,嘴还是这么碎。”
大家听了他们互相戏谑后都作笑一场。
“哎,浠焰,你弟弟这些年在国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冼父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姜晓棉眼神停了一下后只低头吃饭,白胜雪看到女儿的异样,知她心事,欲要串开别的话题时向浠焰已经乐得回答出来。
“他啊,近些年也不向家里要经济了,总说自己过得不错,问他什么时候回时也没给个准确的信,我爸妈也放心着不大管他。年轻人嘛,他也该成长成长了。”
向浠焰的话刚说完,白胜雪忙夹一块肉到她碗里,“浠焰,多吃点啊!”
“谢谢白姨。”
姜晓棉仍然没有说话,她心想对于向冬漾已经回国这件事,他自己没说,她也就不好讲。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开门声。
顾妈瞧去时,声音带有几分欢喜往厨房里通报了一声:“是少爷回来了。”
白胜雪看见冼新辰正二话不说就要往楼上去,便过去拉了他过来:“新辰,你爸跟浠焰都在呢,过去陪他们吃一顿饭吧。”
“白姨,我只是回来拿一下东西就走。”
冼新辰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后继续要往上楼的方向,忽然被他父亲一声呵斥住。
“站住,你给我过来好好地吃这一顿饭。”
“走吧,瞧你也瘦了不少,别让你父亲生气了。”白胜雪半推拉着冼新辰到餐桌面前。
向浠焰见他面无表情,自己在场又显得十分尴尬,先开口问候:“新辰,你回来了。”
“嗯。”
冼新辰的这一句“嗯”,看也没有看向浠焰一眼。
顾妈添了碗筷后,冼新辰二话不说就拿起饭碗“唰唰”完后准备起身离开,“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大家都还没吃几口呢,冼修新辰连菜都没夹一嘴,碗里的饭就空了。
冼父叫住了他:“站住!”
大家都在沉默的气氛中小心翼翼地呼吸。
冼新辰的语气变作不耐烦:“我已经吃过饭了,你又要我怎样?”
冼父将手中的筷子一摔,怒斥道:“家里还有客人在呢,你这是像吃饭的样子吗?”
“我本来就没想吃这顿饭。”冼新辰的话语间充满了忤逆的意思。
白胜雪连忙去调和:“新辰,好好跟你爸说话,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父子之间没有隔夜的仇。”
“可不是嘛,父子没有隔夜仇,毕竟已经隔了好多年。我也很想问问他,我跟愿好的婚事,到底怎么解决?”冼新辰丢下一句很冷漠的话。
听他们的对话,向浠焰就更加无地自容了,起声辞笑:“伯父,伯母,我吃饱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姜晓棉看向浠焰的模样,也跟了出去:“我去送送她。”
出门后,姜晓棉叫住了她,向浠焰苦闷着开玩笑:“怎么,来看我笑话?”
“怎么会呢,我怕你心里会不好受,就想来找你说说话。”
向浠焰冷笑了一声:“愿好是你的好朋友,你们跟新辰一定觉得我贱透了吧,会说我阴魂不散,也会说我不知羞耻。”
姜晓棉摇摇头说:“我们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你。”
向浠焰的表情变作沉默,好像在想着什么,直到走了半天的路程,她才缓缓开口:“这些年来,有的时候我也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耗着自己的青春,或者又问,这样值得吗?可答案每次都是肯定的。”
“为什么?”姜晓棉朝向她问,看见她笑眯眯,那苹果肌圆润光泽,很是好看,曲线拱出了“执着”两个字。
“你听过一句话吗?没有适合的伞,宁愿淋雨,也不将就。我一生想要的,就只有冼新辰。”
向浠焰的回答真的让姜晓棉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但是那段不也终究过去,最终活成了当初都意想不到的模样。
姜晓棉很讨厌老天爷对命运的纠葛安排,她不得不轻笑一声告诉向浠焰,也算是提醒:“没有谁可以左右别人的思想,新辰哥只能是愿好一个人的。”
向浠焰微微笑,她没有反驳,只是面上的笑肌悄悄松开,反问:“你连给我希望的话都不相劝一句,是在记恨我吗?如果当初不是我劝止你跟冬漾见面,或许他就会因为你而留在长南。”
姜晓棉很坚定地摇头,“不,这才是他应该走的路,我没有那么大的资格去改变他应该有的人生。”
“刚才吃饭的时候,冼伯父提到冬漾,你一言不发,我都看在眼里,我们都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你心里有他,那就等他吧,他值得你爱。”
姜晓棉默默在心里回答“我是第一个知道他回来的人吧。”
向浠焰说完最后一句话,停下了脚步,示意晓棉无需再相送,自己沿着街道,走远而去。
只因那一句话:“如果你心里有他,那就等他吧,他值得你爱。”姜晓棉回味起来,如铭心之言久久不忘。不知傍晚的天逐渐变暗的缘故,还是微泪泛在眼眶的缘故,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她想,冬漾啊,你连那幅画都不要了,那我在你心里还能占几分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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