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勾唇一笑,带着些许狡黠:“你还真以为她是什么聪明人?”
当天深夜,瑾瑜在四楼的账房里算收入,青墨急急慌慌的冲进账房,一向有些慢性的少女脸上生生急出了汗,瑾瑜心知是楚辞带人来了,便起身去了自己房间,把青墨关在门外守门。
楚辞穿着一身黑衣,身边跟着六个同色黑衣的侍从,瑾瑜大喇喇从柜子里拿出那支钥匙,打开了床下的机关。
床板被掀开,刺眼的金色亮眼的呈现在众人面前,瑾瑜指了指那些金子:“就这些了。”
她木着脸从床尾处拿出装着画像的木盒,抱着走向门外:“湛王请便。”
身后的门被拉开,关上。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楚辞心底的烦忧心虚更浓,可是武城一事迫在眉睫,她那样识大体,以后会懂的。
几个暗卫等着楚辞下令,许久才听到他说了一句:“小心点,别弄坏了这房间的摆设。”
几人听令作揖,不知从哪里抽出麻袋开始装金子,然后用绳子系到窗外,楼下正停着马车,有几个黑衣人接应。
瑾瑜推开账房的窗户,正看到楼下的黑衣人搬着麻袋往马车里放,她朱唇轻启,最终还是没忍住气怒,讥了句“贪得无厌!”
夏夜静得可怕,不论是楼下几人,还是正往下系麻袋的黑衣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她所在之处。
本在忧思的楚辞也是一愣,快步到窗前时她已经抽身回去,关上了窗子。
装金子的几人停下手,脸上几不可见的红了红,抬眼看向楚辞,却听闻他道:“动作快些。”
众人继续埋头苦干,直到一炷香后,青墨敲门进来,几人已经装完金子,合上了机关。
青墨恭敬一礼:“参见王爷,我家小姐让我来问问王爷可忙完了?”
楚辞不自在的应了声,“你家小姐呢?”
“回王爷,我家小姐已经在青鸢房里睡下了,不便相送。”
楚辞看了眼那雕花大床,心里清楚瑾瑜正不想见他。
“代本王谢过你家姑娘,若是以后美人妆有难,本王必鼎力相助。”
“多谢王爷。”青墨依旧恭恭敬敬的,没有半分不敬,可楚辞的心底却越来越没底,做了亏心的事,到头来她连刺他一句都懒得,怕是…
躺在青鸢床上的瑾瑜并不知道楚辞的一番想法,若是知道,她或许还会说上一句:原来古人不懂贪得无厌是何意思?
不过青墨来告知楚辞离开时,瑾瑜却是大大的忍了一口气,她叹息自己的后路被断,更多的是沮丧难过。
虽说楚辞高高在上,可她怎么说都是收留过他的,她以为就算二人之间有云泥之别,但依然泯灭不了当初那份难兄难弟的感情,就一如楚辞虽讥讽她扮猪吃老虎,却还是愿意为她指条明路。
瑾瑜苦笑,可真是应了那句:你以为你以为的真的是你以为的那样吗?
二人情谊暂且不论,安娘的手腕却是实实在在的雷厉风行。
瑾瑜出门遇害一事,经过她的有心渲染传遍了整个美人妆,加上青玉的‘猜测’:美人妆有奸人眼线,一时间楼里人人心疑,众人无可厚非的将目光转到从到了楼里就一直‘挑事’的李嬷嬷身上。
其实李嬷嬷自从回了美人妆,满打满算也只是惹过两次眼,不过如今事关瑾瑜的小命,危及美人妆的以后,任何人都会把她的影响放大,当然,还有一种原因排外!
没有人愿意怀疑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妹们,所以这件事就算和李嬷嬷无关,她也死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瑾瑜和翡翠窝在房间里说着百宝楼开业的事,青鸢匆匆上了楼:“姑娘,李老来了!”
楚辞虽然把瑾瑜得罪了个彻底,可他依旧对修复二人关系的事抱有打算,是以在四更上朝出门时,他还是吩咐了自己的侍从一声:“等着日头起来了,你去百宝楼知会一声,就说赵小姐昨儿去百宝楼的路上差点被害。”
禹王还在外头勾唇等着,楚辞迈步出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赵瑾瑜的安危会直接影响到母妃的小金库,暂且护她一时!
只是朝堂之上依旧争端不休,对于武城一事,众臣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来,楚辞的平叛军再次被拿来充数,而楚辞也是据理力争,丝毫不让。
楚帝一方面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失望难过,一方面又拿不出什么更有力的制度来,只能先驳回兵部和礼部的谏言,暂时退朝。
楚辞下朝后就差了总管去将宫门口的湛王马车放行进来,话落也不理会总管的好奇追问,径直去了皇贵妃的未央宫。
塌边的宫女正往夜贵妃指甲上涂着丹寇,听到外头有叩拜声,忙起身迎着,夜贵妃微微起身,见是楚辞进来,又懒懒躺下了。
宫人行了礼,又伏下身子继续涂着丹寇,楚辞见皇贵妃眯着眼假寐,不由皱眉:“母妃这般病恹恹的,可是有什么不适?”
夜贵妃挑了挑眉,“真难得皇儿还能瞧出母妃病恹恹的,本宫还以为你有了那几万将士便顾不上伦理孝道了呢!”
楚辞默,他心里清楚,夜贵妃的意思是让他妥协,别再和朝上那几尊元老对着干,顺便也全了对楚帝的孝心,让楚帝别再因为武城一事犯难。
可若是能舍,他又怎么舍得让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为难?
二人沉默间,涂着丹寇的宫人已经退下,夜贵妃见楚辞依旧坐在凳子上不置一词,轻叹一声:“你这般恃宠而骄,我又能护你几时?昨日里只因我形容明艳,便被皇后叫去狠狠罚了一通,你这样狂傲,岂不早晚被太子视为眼中钉?”
楚辞闻言,果然见夜贵妃指甲上的丹寇一改往日的明艳,竟是楚帝平日里最不喜欢的灰色。他狠狠皱眉:“宫中的对牌不是早就被父皇分给了母妃一半,皇后她怎么敢!”
夜贵妃垂影自怜道:“你母妃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是个妾,皇后要打要罚,还不是凭她开心?”
楚辞狠狠抿着唇,还来不及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门外忽而传来“皇上驾到”的喝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