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楚冷静下来,问云生:“你们为何会……”
云生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当时我没有意识了,第二天醒来……我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楚楚说:“云生,你我相识多年,我懂你不是那种好色之人,你对菀菀的心意我都清楚,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会失去了意识?当时你在干嘛?”
“我……”云生回想那日情景,“她那天晚上来找我喝酒,我陪她喝了两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深夜饮酒?你疯了!”楚楚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这么蠢!我看这江静柔就是故意的!这女人真的心机太深,你带我去见她!”
“这位姑娘你想见我?”江静柔施施然走过来,摇着罗扇,笑得一脸妩媚。
楚楚走上去就是一巴掌,“无耻!”
“楚楚!”云生有些气恼地把楚楚拉过来,“快给江小姐道歉!”
楚楚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生,眼前的云生是那么陌生,楚楚胸口一团闷气压得她话都说不出来。她就那样仰着脸气呼呼地瞪着江静柔,不说话,同时也和云生对峙着。
江静柔捂着脸,眼里泪光闪烁,可怜兮兮地瞧着云生,“云生哥哥,静柔是不是得罪那位小姐了?她为何打我?静柔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楚楚……”云生再一次出声。
“道歉?你让我道歉?云生,该道歉的是你!是她!你们欠菀菀一个道歉!”
楚楚这番话一说出口,云生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痛苦,他嘴唇颤动着,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楚楚瞧着云生这副模样,忽然,她自嘲一笑,紧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离开了江府。
“云生哥哥……云生哥哥……”江静柔还在委屈巴巴地唤着云生,云生仿佛没有听见江静柔的话,他双眸低垂,面色苍白,再没说一句话。
楚楚直到这一刻还不相信云生背叛了苏菀,即使看到了云生的态度,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师兄啊,朝夕相处九年,她怎会不了解他?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方才江静柔那装可怜的模样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在演戏。楚楚冷笑一声,那江静柔一看就是一朵白莲花,难道真是云生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太少不懂这些心机?莫非那江静柔对他使了什么手段?
楚楚百思不得其解。
苏菀坐在床角,双手环膝抱住自己,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双眼无神,眼泪簌簌落下。
很多回忆都不受控制地纷至沓来,那些关于云生的记忆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为什么一转眼他就不要她了?
苏菀想起她刚开始学做饭的情景。她学做饭是从给云生打下手开始的,她第一次烧火,把火弄熄灭了,浓浓的白烟把她呛个半死,她还急急忙忙地凑上去生火,一遍擦脸一边生火,把自己弄得跟小花猫一样。
云生连忙过去一把将她从浓烟中拽出来,她仰头看着云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师兄,我不是故意弄熄火的……”
云生好笑地看着她,用衣袖轻轻擦着她的脸,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菀菀是一只小花猫。”
“小花猫”看着云生的眼,他的眼里全都是她,她乖乖地让云生给她擦脸,嘴角带着甜甜笑意。
后来苏菀学会做饭了,经常自己研究各种菜式,每当得到云生的夸奖她觉得不管有多累都值了。
苏菀越长大越随性,性格和冥痕有几分相似,喜欢饮酒,颇有些放浪不羁,喜欢打抱不平,英雄救美,生着一副绝世容貌却是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冥痕总是叹息,说好好的一小姑娘怎么被他教成了这副模样,一点丫头的样子都没有,整日里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一点都不淑女。
云生却不这样认为,“菀菀是真性情,徒儿倒是觉得菀菀这样煞是可爱。”
苏菀闻言眼睛亮了亮,“真的吗?师兄真的觉得这样的我可爱?”
云生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声音温润如玉,“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从那以后,苏菀不去羡慕那些被养在深闺精通琴棋书画、知书达礼的大小姐,而是放浪形骸,随心所欲。
苏菀思及此胸口一阵钝痛,可是现在那个说喜欢她真性情的男子,还是选择了知书达礼的大小姐。
一直到晚上苏菀都没打开房门。
苏夫人担心女儿,来了芳泽轩,在门外唤着苏菀。
“菀儿,你这样会饿坏身子的,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你爱吃的饭菜,你多少吃点儿吧。”
“菀儿,你怎么样了,把门打开好不好。”
苏夫人的声音满是心疼,苏菀有些不忍,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苏夫人看着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的苏菀心疼不已。她听丫鬟说了云生的事,在苏菀面前绝口不提云生,只是劝她吃饭。
苏菀看着苏夫人精心准备的饭菜,吃了两口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她低垂着头,双手端着碗,止不住地颤抖。
苏夫人假装没有看到,心下叹气,心痛不已,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苏菀三天闭门不出,学堂和皇宫都没再去。
每天苏夫人都做好饭菜看着她吃下才稍稍放心,尽管她知道苏菀是为了让自己放心才吃几口饭,苏夫人心想,这样也好,总比绝食好。
祁鸢派人来苏府打探,才得知苏菀的情况。
“皇兄,苏菀姐姐已经三天没来宫里了,听说……”祁鸢还是忍不住去东宫找了祁言。
祁言正在看书,听祁鸢说起苏菀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着祁鸢,淡淡地问:“听说什么?”
祁鸢恨恨地说:“听说苏菀姐姐的心上人要和别人定亲了。”
祁言问:“心上人?”
祁鸢叹气,“苏菀姐姐的心上人,是她师兄,我听苏菀姐姐说,他俩是两情相悦,可不知为何这师兄转眼就负了她要去和别人定亲了。”
祁言面上波澜不惊,淡漠地说:“人心本就易变。”
“皇兄!你怎么这么冷漠啊,苏菀姐姐现在肯定伤心死了,我要去将军府看看她。”祁鸢有些不满,转身就要走。
祁言语气没有丝毫情绪,“她现在不一定会见你。”
“那我也要去!”
祁鸢本想叫祁言同她一起去将军府看看苏菀,没想到他却如此漠不关心,心里有几分气他。
皇兄明知道自己想让他和苏菀姐姐在一起,他还这副模样,莫非他当真看上了宰相千金?祁鸢想起这几日看到两次祁言和宰相千金在一起就气不打一出来。
鸣风这几天在苏府养伤,苏菀专门安排了下人照顾他,祁鸢那边还没消息,他只能等着。
鸣风刚来苏府的时候,见谁都习惯低头,性子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苏菀跟他说过几次要改掉这些习惯,以后到了皇宫要按照宫里的规矩来,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听进去了苏菀的话,这几天正在尝试改掉这些习惯,他一边养伤一边等待祁鸢的安排。
果然如祁言所说,苏菀并没有见祁鸢,只是和她隔着门说了几句话,让她不要担心。
祁鸢没办法,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芳泽轩。
临走前祁鸢去看了鸣风。
“鸣风,这几日在苏府可还习惯?”
鸣风见到祁鸢非常高兴,这个人容光焕发,他抿抿嘴拘谨地说:“我很好。”
“你身上那些伤怎么样了?”
鸣风答到:“大夫说之前的伤大概再过半月就可以痊愈,只是去不了伤疤。”
祁鸢说:“那我半月之后派人接你入宫。”
“是,公主殿下。”
祁鸢摇摇头,“你现在不必多礼,我待你如朋友,你我也算有缘,叫我小鸢就行,其他那些人前的礼仪,等你进宫当差了再学。”
鸣风愣了一瞬,轻声回答:“好。”
即使祁鸢没有公主做派,但是公主就是公主,她虽然如是说,鸣风却不敢僭越。
第四天,苏菀似乎想通了,主动开了门在庭院里晒太阳。
楚楚看到她出来简直是悲喜交加,悲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双眼无神;喜她终于想通了,愿意出来看看太阳。
苏菀坐在院子里,看着桃树发呆,周围的一切仿佛被隔离开来,她的眼里只有那桃树。
半晌,苏菀喃喃道:“阿桃,师兄不会回来了。”
楚楚一听她叫阿桃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她心酸地说:“菀菀,我们不想他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这几天憋坏了,得出去散散心,你们都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苏菀对明月和小玉吩咐道,“进来帮我梳洗打扮,给我化个精神点的妆容。”
“是。”明月和小玉异口同声地说。
苏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消瘦憔悴,哪像一个刚及笄的妙龄少女。
小玉为她梳好发髻,明月为她化妆。彻夜未眠留下的黑眼圈被水粉隐去,抹上胭脂,画上花钿,降唇轻点,那个容颜倾城的少女又回来了,只不过眼里再无昔日光彩。
她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银纹百蝶度花裙,蓝色的裙子上面罩了一层纱,纱上绣着百蝶穿花,煞是好看,白色的腰带拦腰一束,将她的身材展现完美展现。
“这才是我们小姐嘛。”小玉看着苏菀欣慰地说。
苏菀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敷衍地回复小玉而已。
“都别跟着我。”
苏菀说完这句话就独自离开了。
“明月,你说小姐该不会去江府找云生和那江小姐了吧?”小玉看着苏菀离开的方向,眉头微皱。
“希望不是。”明月也担忧地看着苏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