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天界中行人稀少,自天宫覆灭后,天界中人人人自危,早已减少了外出;再加上入冬后,连下了几场雪,就连十渡河口常年大排长龙的队伍也没了踪影。
水神共工走在前头,带着一队人马方才返回天界,一众天兵天将便迎了上来。
“水神大人,办差回来了?”十渡河口的将军纷纷问候着。
水神却摇摇头,摆摆手,鼻音极重的回复道,“身子不舒服,日后再叙。”
站在前头的将军了然的点点头,“例行检查——水神大人没带什么违禁的东西回来吧?”
水神大口大口呼着白气,颤抖着手指了指队伍的后头,然后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违禁的没有,多了几个人,你快去点一点。”身边的侍卫早递上了手帕,水神边揩着鼻涕边道,“快些,点完我好去向天帝复命!”
那将军也不急,乐呵呵的调侃道,“你都这样了,能面见陛下么?”
水神冷冷一哼,继续揩着鼻涕。
那将军点过前头的兵将,发现人数只少不多,便没有在意,可点到后头,却有些下不去手了。
“天、天君大人?您老人家到天界来了?”将军原本是个大红脸,见了队尾的人物,脸色瞬间煞白。
镇元子天君好整以暇的骑在自己的水牛身上,那将军同他寒暄,他权当听不见,只简单朝那将军点点头,“有事同陛下商议。”
红脸将军忙不迭的点头哈腰着退下,经过水神身边,不由愠怒的瞪了他一眼,“天君在后头,你不早说?!”
“走走走!快走吧!”
水神在天帝面前得势已久,哪里遭过这般对待?可如今天帝都寄住在王母娘娘的瑶池之中,他这个天帝面前的红人,也只好暂且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走了!”水神郁郁的号令道,鼻塞过后,心都塞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了十渡,朝瑶池而去。路上行人稀少的模样,看在天君的眼里,不由微微皱眉。
看着这脚程,不出几日就要到达瑶池了。镇元子天君坐在牛车上思索着,可他这一路走来,都未能从水神的队伍中发现清至的身影。
清至究竟被他藏在何处了?
原来,天君之所以跟在这队伍之中,一来是遗世认为,因将共工拖在凤翔山已经有些时日,再不让他离开,恐怕天帝会生疑,二来,天君则认为这清至横竖是水神掳走的,那么他与水神同行,借机将清至带回去,也不是全无可能。
可如今瑶池近在眼前,天君依然一筹莫展。水牛之上,镇元子天君皱了皱眉:如若无法找到清至,那么便只有最后这一个法子了。
天君的目光朝身后望去,仿佛能从层层叠叠的云层山峦中间,望见他心中的凤翔山一般。
“徒儿,为了护卫住凤翔山,为师将这将法宝交给你手上。”临走时,天君将遗世叫到五虚观中,再三嘱咐道,“如不遇大灾大难,千万不可打开。”
“此伞名曰生机伞,可令这凤翔山上千名弟子起死回生。倘若为师此次无法阻止共工,倘若冲虚派要遭大难……”
“师父!”遗世不由瞠目,再忍不住,双膝跪地阻止天君再说下去,“师父放心,徒儿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凤翔山,护住冲虚派!”
……天君忆起那场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般,良久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愿、但愿情况不会如他预想那般糟。
队伍绵延几里,天君随着颠簸的牛背,缓缓闭上了眼,入了定。
芒山上,小西长吁了口气,爬上了半山腰的白石凉亭——那白石凉亭的外表,已经被火烧的漆黑一片,面目全非。
“这就是堂堂风神所谓的保护?!”小西随意坐在凉亭之中,讥讽的望着满山的疮痍,冷笑出声。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忽然便从远处飘来一纸信笺,正展开在她眼前。
“什么鬼东西?!”小西识字有限,瞧了瞧那信笺上仿佛是风神的笔迹,索性转过身去不看。
“师姐,你听好。”阿四的声音?小西狐疑,不自觉的立起了耳朵。
“师父与师弟已经走了,你独自在芒山一定要小心。”
小西冷哼一声,道,“我早已不是你的师姐了!蠢凤凰!”
信笺上的声音还在继续,根本没有去理会小西的抱怨。“师姐,芒山上的一切都只是师父设下的障眼法,师父说他设下的障眼法蒙骗那些天兵天将绰绰有余……”
障眼法?
小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着还是一片漆黑的山头,不敢置信的咋舌,“这都是?”
“等天兵天将褪去,师姐只要将这张信笺在侧峰那株梨树下焚烧,便可将这障眼法破除。总之,师姐一定要保重。”
信笺被念完了,小西坐在白石亭子里发呆。
风神的这一招,确实高明……不过,风神上仙注定与她无缘了。
那信笺飘落在小西的手中,她怅然望着上头的字迹,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后悔。
午后的天地混沌之中,迎来一阵短暂的小雨。
毛毛春雨之中,白璃儿披着衣裳站在屋檐下,看着春娘不厌其烦的缝补着老头领的衣裳,不时搭上两句话。
“春娘你补这么多衣裳,不觉得累么?”
春娘扯着粗糙的麻线,仰头看了她一眼,严肃道,“你看这口子,正开在膝盖上,那老头子该要如何训练,才会磨破这袍子?”
“只有将这袍子重新补好,训练之时,那老头子才能少受些皮肉苦,你说是不是?”春娘的老脸上显出一抹羞涩来,她状似无意的笑笑,道,“这样想着,只是补补衣裳,又怎么会觉得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