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的厚重气息传播到天地边界,越过了重重结界的限制,撼动了九天之外的人。
辉煌琳琅的殿堂之上,一块纯白无暇的白璧悬浮在半空之中,这块白璧约莫有一米的厚度,透过璧身,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另一面的陈列摆设。
白璧四周空无一物,距离白璧两米开外的地方,零零星星站着几个扎着发髻的丫头。这些丫头全部身穿青衫,规规矩矩的立在原地,背脊如松柏一般笔直,许久时间也没有半点动静。
这些丫头长得十分秀丽,肌肤通透净白,淡淡细眉如幼柳,个个都是十足的美人。她们的身形并不高挑,五官也显得棱角不足,隐约风中透露着稚嫩。
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丫头都还不过二八年华。
二八芳华,正是少女含苞待放、艳似骄阳的阶段,她们理应朝气蓬勃,琅琅耀目才对。
可这些丫头却死气沉沉,站在原地好几个时辰,纹丝未动,几乎连衣角的位置都没有半分的挪动。
她们面容娟秀清丽,可是最应该具有灵气的双眼却暗沉无比,乌黑的珠子中一点光亮也没有,犹如两颗死珠。
视线往其中投去,更是好似更不要提能够从其中透出情绪来。她们就好似是被摆在蜡像馆里的蜡像,与房间内的其他死物朝夕相处、面面相觑。
可是当你向她们当中其中的某一个走近时,又会被她们微微起伏的胸膛吓上一跳,再凑近,就可以察觉到她们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声。
这时才愿意相信,这些丫头都是血肉之躯。
这些毫无生气仅仅保留着呼吸的女子夜以继日的守在白璧旁,毫无生机的屋子内因为她们,温度接连下降了好几个度。
这屋子中并没有空气流动的迹象,却好似总是笼罩着层层冷风,令人毛骨悚然。
从白璧之上涌动出层层雾气,朦胧梦幻,在烛光的照射下好似仙境。这块硕大的白璧好似一整块寒冰,散发出的雾气好像有刺骨的寒意。
突然,恢弘的房顶发出光芒来,这阵光芒找不到光源,却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光芒出现的一霎那,那几个女子在第一时间内有了动静,好似突然活过来了一般,速度惊人的从背向白璧的站位转了个身,面对着硕大冒着白雾的白璧站定。
转过身后的几位女子直视着这阵光,丝毫不觉得刺眼。在光芒之下,她们的面庞显得格外苍白。
只见她们直勾勾的盯着那阵光的深处,将右手缓缓上抬,一直到胸口的位置挺住,随后“扑通”一声巨响,几个女子几乎同时双膝跪地,膝盖与地板碰撞的声音都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几名女子动作一致,头部下垂,发髻老老实实的垂在脸颊旁。
那阵光很快消失,从光芒消失的地方却平白出现了九名衣袍华丽的老者。
这九名老者几乎全都须发花白,个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他们的衣袍几乎没有一点褶皱,庄重而华贵。
虽然须发全都花白,好似年过花甲的垂老之人,可他们的面部上却没有一丝的皱纹,甚至面色红润健康,身姿也十分健壮,浑身透露着浑厚的气势。
几个人定定的在半空之中,出现后并没有动作,待到光芒完全散去,互相扫视了一下其他人,面容上的表情始终紧绷,半分都没有改变过。
好似是在交流一般,眼神之间的交换竟然有些光芒闪烁。
互相循环扫视了两三遍之后,几个人才又微微点了点头,作为致意。随后,九个人才缓缓收回视线,却依旧一言不发。
一声不响的,九个人极具默契的下降,停在悬浮在在半空中的硕大的白璧之上。
九个人往白璧上径直一坐,脊背挺立得笔直,手臂自然地放下,落在盘曲的双腿上,具有慧光的双眼也是一直盯着一个点,视线下垂,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心中打量些什么。
九人中有一人,面容稍显和善,一身玄青长袍铺在白璧之上,手指在腿上轻敲着节奏。
此人独占一方,位于白璧的最北端,他环视周围,见其他人没有想开口的意思,率先开口说道。
“不知诸位天门人为何这般凑巧,竟同时造访我后月氏,莫非约定好了不成?”
低沉的嗓音带着万钧的力量,虽然语气轻快,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嘻闹的成分,可依旧掩饰不了其中透露出的威严。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就好似在沉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其中一个面容粗犷,身材魁梧的人立刻沉不住气了,当即开口还道。
“月氏掌天当真不知晓我众人为何来此!”
与方才温润轻快的语调完全不同的,此人好似自带一团火焰,喷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带着灼烫的温度,震耳的嗓门也是沙哑难听。
“哈哈哈……”
被称为月氏掌天的那人朗声大笑,笑声直直穿出了厚实的墙壁,传到了更远的地方。
“我后月氏几百年不问境内事端,我又如何知晓,再者,各位天门人心思千机百转,恕海某愚钝了!”
被称为月氏掌天的那人笑过之后,嘴角的幅度也终于降了下来,眼底的笑意早已无影无踪。
“愚钝?我看月氏掌天可是心有七窍,诡谲至极呀!”
方才的粗犷老人还未说话,坐在被称为月氏掌天下位偏东的一人开了口。
此人一双狐狸眼,眼中精光四射,阴谋诡计不断在其中流转。
“哼!”
“你后月氏一族的小灵主下落不明已有三百年,我与其他七名掌天有心相助,却被拒之门外,原来是月氏掌天有大神通,已经想到了法子。”
另外一人也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话里藏着冷箭,半分没有给对方避让的余地。
“海奉!我且告诉你,你莫要以为你后月氏密谋的诡计能瞒住我等,就在饭方才,魔尊气息毫无预兆的泄出,事已至此,你不要再痴心妄想地想要继续隐瞒下去!”
位于白璧南端,与被称为月氏掌天的海奉对立而坐的其中一人突然站起,怒发冲冠,手指指着海奉的鼻尖,怒吼道。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又好像按到了某一个按钮那样,原本还装模作样收敛静坐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集中在海奉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上。
“魔尊?哼!”海奉一声冷笑,原本没有丝毫表情地眸子中平白闪出一眸鲜艳的红色,越来越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方才说过话的人,最后定格在与他对立的位于白璧南端的那人。
这一声冷笑让室内本就阴寒的空气又低了几度,众人本已经燃烧得极旺盛的怒火在看到海奉眼中一闪而过的红之后,瞬间缓和了下来。
所有人的后背都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瞬间的僵硬,可是面上都不愿意显露自己内心的虚怯,依旧是一副怒极恼极的模样。
被海奉直直盯着的那人,此时心中也有些发慌,他逐渐冷静下来,这才在心中开始后悔,为何要做被其他人驱使,去平白做这一只挨刀的出头鸟。
他手心隐隐出汗,不着痕迹的吞了一大口唾沫,眼珠一动不动,心中却一直在盘算。
此番来此的八人中属他修为最低,年纪最小,其余七名天门人个个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十足的人精。
此时他们想为难海奉,却又不愿意惹祸上身,正是需要一个能承受惹怒海奉之后降下的所有怒火的倒霉蛋,自己可不能这么蠢,顺着刀口往上!
此人盘算个往复,眼珠子轱辘一转,正要开口为自己方才“义愤填膺”的冲动言辞布个台阶,却不曾想,海奉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魔尊,与我后月氏又有何关系?”
海奉毫不在意的收回直直刺着那人的视线,面容上的表情又缓和下来。
烫人的视线一移开,那人只感觉好似掐住自己咽喉的手骤然松开了一般,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方才的紧张感还萦绕在心头,他的心脏依旧跳动得迅速,他此时再不敢轻易的出口接话,唯恐一个不慎将自己又送入火坑。
现场又是长时间的寂静,海奉依旧一脸轻松,下面一干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再出声斥责。
西边一位身穿暗金色华袍,面容硬朗的天门人皱着眉,看看对立面的两人,又看看自己身旁的数人,眉头越锁越紧。
他重又将目光放在白璧北端的海奉身上,却看见海奉不知何时也将目光移向他,也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个正着,那人的心脏骤然一阵紧缩,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他犹豫再三,拳头一握,紧闭的嘴正要开启说话。
“可……”
谁知此人的嘴才打开了一条缝,刚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就停止了动作,并且就以这样的姿势呆在原地,好似被冻住了一样。
唯独他的眼珠没有被冻住,微微一转,转向了他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