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幻影只剩下一点虚影,她擒着笑看海奉游刃有余的拿下那个硬骨头,又看温景韵一张脸上写满了严肃,顿时只觉得这几人的关系妙不可言。
而且,她敢断定,这几人之间还会发生更有意思的事情。便宜了她这个看戏成痴的人,忍不住从现在就已经抱着一个看大戏的心态,等着好戏慢慢上演。
“功人之计,诛心为上!”
魔尊连连点头,称赞着海奉这一招擒获玩得漂亮。谁又能想到,那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竟然心心念念的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若不是海奉抓到了这个弱点,狠下了一剂猛药,只怕这个不退不让的硬骨头还需要他们废大功夫去啃!
魔尊说完瞟眼看了一下温景韵,见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自己想要伺机刺激他的兴致也瞬间全无。
她转而随意地摆了摆手,对着温景韵惫懒的说道。
“罢了罢了,本尊这个老骨头也坚持不下去了,外面的戏看完了,本尊去看一眼那个丫头。”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魔尊的一点点虚影也消失了,原本魔尊待过的地方只剩下冷冰冰的寒气。
温景韵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只是在魔尊的魔识回到叶九歌的身体中之后,他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睛,视线悄然跑到那个身着银灰色一衣袍的人的后背上。
“诛心……”
温景韵没有意识的念着这两个字,好像突然回忆到了什么,神情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怅然。
海奉接收到“叶九歌”投降的信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副不温不愠的模样。
“我的条件,自然是要你离开这个身体,并确保原主人的意识没有一丝损伤。”
冷冷的语调传到“叶九歌”的耳朵中,让她的心神剧烈一震,她恍然觉得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一张明媚的笑脸也许根本就是幻觉,现在才是这个人最真实的模样。
事已至此,“叶九歌”也别无选择,她必须答应海奉的所有条件,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好。”
“叶九歌”无可奈何的应承下海奉的一切条件,心里涌现出一阵十分古怪的感觉。
“叶九歌”答应之后,海奉冷冰冰的表情才稍稍柔和了一点,但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突然,“叶九歌”的脑袋中猛地浮现出了一个极其奇怪的词,她不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从直觉上认为,这个词一定是在形容她面前的这个家伙。
情深致薄!
海奉正转头要唤海禹过来身边,突然听见耳朵边响起“叶九歌”的声音。
“情深致薄……”
海奉猛地回过头,整个一张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他死死盯着一脸茫然的“叶九歌”,眼睛里有震惊更有愤怒。
“叶九歌”还在苦思冥想,想要弄清楚在她脑袋里这个词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她的嘴已经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脑袋里浮现出来的词给说了出来。
在她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立刻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那模样,活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她想探首看看那个人的踪影,确定一下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无意识说的这一句话。可抬眼看到海奉凛冽如刀的视线,她的心就瞬间凉了一大半。
海奉仅仅是听到这四个字,他心中的怒火就不可遏制的腾腾往上冒。
情深致薄!
在他心中这是多么沉重的四个字,竟然会被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刚出世的妖邪从口中说出来,那语气多么轻松和无谓。可这四个字在海奉听起来,就似泰山压身,让他直不起脊背。
他这一生的辉煌与黯淡、欢欣与落寞,全部源于情深二字。情深致薄,不知何为深情的人,自然是无法理解这其中的艰辛与酸楚。
“情深致薄……”
温景韵离海奉的距离不近不远,生来超常灵敏的听力可以让他清晰的听到那两人交谈中的任何一句话,“叶九歌”这一句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也不可避免的被温景韵听到。
温景韵在听到这四个字的一瞬间,也和海奉是同样的反应,可旁观者的身份让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心里念着这四个字,脑袋里辗转飘过太多愁绪。
在叶九歌身体里的血煞的确言辞犀利,四个字,直中他二人的要害。温景韵设想站在那只妖邪面前的人是自己,他也肯定会和海奉是同样的反应,勃然大怒的背后其实是恼羞成怒,是心事被看穿的窘迫。
对一人情深似海,而众生皆轻。以凉薄待众生,以温厚待一人。此乃情深致薄。
温景韵沉默着解读这四个字的含义,心里涌动的却是说不出的满足感。因为这一人重于众生,得这一人比得众生更令他心醉。
只是让他看不透的是,那个情绪完全控制不住而外显的身着银灰色衣袍之人。
温景韵还是没有移动自己注视海奉后背的视线,只是在这视线中,明显又多了好几分探究的意味。
海奉,你又是对谁那般情深?
或许是温景韵的探究意味太过于明显,让海奉察觉到了打量自己的这视线。他警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没有控制住容易外露的情绪,让情绪主导了意识,险些闯下祸端。
他在心中暗暗发慌,天知道他刚才已经对这具身体中的妖邪起了必杀之心,若不是温景韵的视线越来越深沉,他只怕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海奉猛吸一口气,将已经外露的怒火平息住,这才一脸冰冷的面对“叶九歌”,目光里全是警告。
“记住,言多必失!你最好是清楚,同样的失误或许可能出现两次,你的命可不会再有第二次。”
海奉冷着一张脸,对“叶九歌”说的话可以说是非常刻薄了。他背过身去,紧接着朝着温景韵的方向移动,留下“叶九歌”一脸惶恐,满头大汗。
“叶九歌”的心跳得异常的快,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出了大量的汗,内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夜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
那个人的表情和目光都太可怕,让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其实她好想为自己辩驳,告诉那个人,这是自己无心说的四个字,并没有什么别的用意。事实上,她也的确不知道这四个字有什么用意。
可是,这四个字竟然能让那个人怒成这副模样,想必是自己无意之中触犯了那个人的逆鳞。辩驳?解释?“叶九歌”不禁嘲笑自己,竟然会生出这种蠢想法,那个人在意的或许根本不是这四个字本身,而是四个字背后的特殊含义。
而且,很明显,这个特殊含义远比她的性命要重要无数倍,“叶九歌”刚从鬼门关路过一趟,她还不至于傻到再提起这件事,让自己死得快一点。
海奉来到温景韵面前,一张俊逸的脸摆上了彬彬有礼的微笑,好像在下一秒,他就会张口吐出一腔冠冕堂皇的寒暄。
在温景韵看来,这种政客擅长的笑容,挂在海奉的脸上,真是极为的不协调!
海奉与温景韵之间隔着完全安全的距离,两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话。
温景韵始终冷着脸看着海奉,他既不主动开口,又以饶有意味的目光注视着海奉的脸,那模样就好像在说,他对海奉即将说的话十分感兴趣。
面对温景韵的这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海奉完全无计可施。他早就应该想到,但凡是他请温景韵帮忙,在他开口之前,必然会是这样一个尴尬至极的局面。
无奈之下,海奉只有顶着温景韵越来越古怪的眼神开口说。
“温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海奉一脸正经,但眼神中总好像流露着些许不情不愿的情绪。他对着温景韵微微躬身,施礼极尽恭敬。
一直在一旁不敢吱声、更不敢私自行动的海禹,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内心世界瞬间爆炸掉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旁都开始想起了轰鸣声,整个人开始有些晕头转向。
他视为神明的师父,竟然对那个温大魔王,那个被整个乾境视为异族、视为怪物的温景韵,施了大礼!
温景韵何德何能能受得起他师父的这道礼,他师父可是乾境中绝无仅有的第一战神,是十一大天门人的榜首,在乾境中地位尊贵非凡,无人敢在他师父的面前无礼,就算是族主见了他师父,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他温景韵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可不管海禹怎么排斥,他都没有办法否认,他的师父在温景韵的面前,自甘卑微,并且将温景韵视为比自己位分尊贵的人。
温大人?
哼!什么狗屁温大人!
海禹不敢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他只敢在心中无声冷哼,对温景韵嗤之以鼻。
温景韵的眼睛跟随着海奉的身子上下一滚,又重新回到了海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