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荣专门为了对付善水军而准备的鳄鱼,在这一环节上发挥到了极致的作用。因为要下水,所以战国将士都是轻装。而海岸边的黑嘴鳄素有浅滩蛟龙的美称,其强大之处自然是毋庸置疑。若是披着重甲,或许黑嘴鳄一时半会还对这些战国善水军没有办法;但是为了减轻负担,换上轻装,也只能说是战国善水军自己把自己送到了那千条黑嘴鳄的嘴边。
黑嘴鳄被魏华荣手下捕来,到现在十几天过去,不曾喂食;就是等着这些畜牲饥肠辘辘,几欲疯狂;才投放到了战场上,战国善水军对于这些畜牲来说就是送到嘴的肉,焉有不吃的道理?
正常的成年黑嘴鳄,两三丈长的比比皆是,就算是偶尔翻上水面的幼年黑嘴鳄也有一丈长短。吃掉个把个人,几乎完全不够这些家伙塞牙缝的。
海面上到处是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偶有残肢断臂被水冲来,船上的战国将士看的几欲作呕。
“快救人啊,快!快!快!”
那右先锋面皮抖动,双眼通红,这些处在水深火热里的将士都是曾经并肩子打过仗的兄弟啊,大手一挥,命令中军护卫赶紧伸手打捞拼命游回来的善水军。
他自己也伸手抓了一名趴在船边面色惊恐的士兵,结果还没来得及拉上来;一条黑影便从旁边掠过溅起一蓬水花,右先锋只觉的手上一轻,收力不住,一屁股向后跌去。
张眼再看时,只见之前抓的那只手,还握在手里,然而臂膀之下的其他部位,却是早已不翼而飞。握在手里的断臂还在颤抖抽搐,那断臂上被撕裂的肉芽还在像蚯蚓一样卷曲蠕动,但是断臂的主人,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却早已成了那条畜牲的口中碎骨烂肉!
满眼都是善水军,惨死鳄鱼之口的场景,甚至有些畜牲直接跃出水面。将船上准备救人的将士也一并扯下贝海,鳄鱼一出,战国的潜水计划宣布告破。
片刻之间,投入海中的善水军,能被捞上来的,不过两百之数。个个神情恍惚,脸色苍白,更有甚者抱头痛哭,虽然死里逃生却没有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因为事先并没有收到关于贝海岸边的情报,导致善水军几乎全军覆没。
“啊!秦霍狗贼,如此重要的军情,为何隐瞒不报?”
右先锋看着握在手中断臂,悲痛欲绝,大声嘶喊,却难以发泄心中的怒火。若是秦霍在此,他都不敢保证能否压制住此刻的疯狂,上手生撕了那个家伙。
冲在前面给善水军做挡箭牌的重兵营也是损失惨重,结果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撤,鸣号!”
善水军被覆灭,这场攻势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右先锋泪眼朦胧,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呜!呜!呜!”
鸣金收兵,全军后撤。只是冲在前面的一万重兵,却是撤不回来了。
“想走?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魏华荣一声令下,弩车推到了北宫峡口,一番轮射,盾墙再次被掀翻,射的七零八落。弓箭手给箭头上绑了火硝,射到钢铁盾牌上,火硝受力起火,随着乱箭扎进甲板,或是钉在船侧。一时三刻便是大火连天,黑烟滚滚。
“火,着火了!”
战国重兵将士,一时慌乱四起,有人身上衣物起火,怪叫着跳下战船,却被等候多时的黑嘴鳄一口咬去了半边身子。
“啊!”
有人脚下甲板起火,闪避间露出破绽,被射来的乱箭插成刺猬。惨叫一声,即刻毙命,随后火舌席卷而来,烧成一堆黑骨。
有人想要打水救火,但船只上能够用来打水的器具寥寥无几,就是用了木桶装水,却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船上大火缭绕,后有弓弩催命,水下有黑嘴鳄虎视眈眈,一时之间当真是上天无路,唯有地狱之路可去啊。
不消片刻,战国渡海而来的士兵,便是折损了两万以上,跟在后面的船只没有再向前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身先士卒的将士葬生火海鱼腹,却没有办法。
最后此次指挥作战的先锋官挥手,刺耳的鸣笛吹响,战国剩下的残兵败将带着满腔的悲愤掉头而去。
立在城头的北宫野双手一拍城墙,畅快之极,大笑道:“哈哈,这魏华荣说的不错,好戏,果然是场好戏!”
程决胜目中笑意盎然,“这姓魏的果然是个人才,赤城郡守竟然舍得将这样的人才派来前线,就是不知道一个都统的职位能不能留的下此人。”
北宫野目光一动,笑着伸手指了指程决胜:“你这家伙,倒是打了个好算盘,哈哈,就按你说的办,完了之后问问这小子,看看西极郡都统的位置,能不能让他满意。”
候胜有些动容,西南军区统共有十八个郡,一个郡,大概会放两万左右的兵力。郡守最大,其后便是分设的三位都统,每人大概可以统领六千人左右,再之后,便是千夫长,统领一千兵马,以此类推,百夫长,伍长,小队长。
西极郡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所以这里的守军更是比其它郡,要多出一万左右。而都统的位置,也是分设了四位,大概每个都统可以统领八千兵马的样子。
听北宫野和程决胜的口气,像是极为欣赏魏华荣,此战过后,要许以都统的位置招揽,这可就有点让人羡慕了。
朝着场中看了一眼,却见魏华荣正向着这边招手;候胜看到不敢耽误,向着两位郡守大人告了声退。便匆匆跑下城墙,骑了刚刚魏华荣送的那匹战马,回到了魏华荣身边。
刚刚一到,便听魏华荣大笑着问道:“如何,北宫郡守与程副守,可还满意刚才的大戏?”
候胜拱手道:“魏指挥官这仗打的极为精彩,两位郡守大人,都夸魏指挥大才,干的漂亮。”
魏华荣笑着摇了摇头,“功劳可还有一半是你的呢。”
候胜赶紧摆手,“属下不敢邀功。”
魏华荣道:“你小子现在倒是知道谦虚了,刚刚擅闯中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谦虚?”
候胜挠了挠头,尴尬道:“当时看敌人突然转变了攻势,一时没见魏指挥有所动作,所以情急之下,才冲昏了头脑。”
魏华荣摆了摆手,没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反而一手拉过旁边的慕副使,笑道:“哈哈,这次能顺利捕到千条黑嘴鳄,还要多亏了慕副使。”
候胜一怔,朝着慕副使看去,只见此人长相平凡,大概二十八九的样子,与魏华荣一般的年纪,身形单薄,怎么也不像是能拿下千条黑嘴鳄的主。
却不好怠慢,忙道了声:“见过慕副使。”
被拉到身旁的慕副使看了看候胜,有些欲言又止,又转眼看了看被魏华荣赏给候胜的战马,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当即一笑,
“候兄弟,你年级轻轻就做到了百夫长的位置,慕南沙真是佩服。”
候胜受宠若惊,且不论慕南沙之前是什么品级,单是作战之时能担任副使,便知道品级至少也在百夫长之上。战时授命于副指挥,那便是同魏华荣一样,是这十万兵马的最高统帅,开战期间,便是郡守北宫野也不能干预指挥官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这一声候兄弟?
慌忙摆手,“慕副使折煞属下了。”
魏华荣哈哈一笑,看向候胜,“行了,你俩就别扯了,若是不嫌以后手下无兵可用,候胜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怎么样?”
“啊?这……我……”候胜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抱拳躬身,“属下愿听魏指挥的调遣。”
魏华荣拍了拍候胜肩膀,目光深远,似有深意,笑说道:“算你小子有眼光!”
后又看像慕南沙,催促道:“慕副使再不收收你的鳄鱼大军,待会儿就要都跑到对面战国阵营里去了。”
慕南沙最后看了一眼候胜,眼神莫名,从袖口掏出一枝竹笛放在嘴边轻轻吹起。
候胜目光一动,见慕南沙放在唇边的竹笛上手指飞快的跳动。但是奇怪的是,竹笛上却不见一丝半点的声音传出,像只哑笛,又像是在假吹。只是竹笛无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而已。
这……什么情况?
候胜正在疑惑,却见贝海岸边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发出一声惊呼,
“鳄鱼,鳄鱼又上岸了!”
魏华荣拍了拍慕南沙的肩膀,赞道:“你这家伙,果然有些邪门。厉害!厉害!”
候胜闻声看去,只见刚刚还在海浪里打滚,胡吃海喝的千条黑嘴鳄鱼,一个个的都游上了海岸,趴在浅瘫。
正巧,日上三竿,黑嘴鳄趴在岸边,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摆了一地,那还有刚才在海里的那股凶猛劲。
候胜虽然见识也不算狭隘,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见。
慕南沙收了竹笛看了眼魏华荣,低眉顺眼道:“公……指挥使谬赞了,不过是些小小的御兽技量罢了!登不了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