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达克第二军区旅尖刀营已经进入战争两天了,全营官兵减员达20,这是个足以让拉达克部队崩溃的数字,全营只剩下了四百六十一名战斗兵还能战斗。但是廓尔喀佣兵却一言不发的默默地承受着,没有慌乱,没有叫喊。尖刀营的廓尔喀士兵的作战意志依旧坚定如铁,巨大的伤亡似乎丝毫不影响到他们昂扬的斗志。
虽然这个尖刀营的营官尼帕尔巴哈杜尔校尉是一个连军事地图都不会看的长官,副长官拉姆校尉更喜欢带领精锐小队玩突击夜袭,他更适合当一名勇敢无畏的排长;亚达夫更是一个连炮兵火力点都不会布置的参谋官,但他也一样勇敢。玩肉搏的话,整个尖刀营没有能够战胜他的人,他的那把弯刀曾经收割过至少三十人的生命;普拉昌达德乌帕副参谋官,才是整个尖刀营中头脑最聪明的人,但他也是一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那么,任谁都能看出来尖刀营的问题了。整个军官阶层,军事素养严重低下,这个尖刀营只能是高层手中握着的一把刀。他们有的只是匹夫之勇!
而他们对面的马拉塔人,这些头戴布帽的马拉塔士兵也有着一定的爱国激情,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信奉的是锡克教,卢迪亚纳和贾朗达尔在东旁遮普,这儿的很多人都信奉着锡克。但这些锡克士兵依旧在为不同信仰的马拉塔王公卖命。这种现象在印度很普遍,特别是在天方教传入印度之后。
不管马拉塔王公在旁遮普的统治得不得人心,锡克、拉达克、廓尔喀等国都已经被千千万万的印度人给视为侵略者了,作为幕后黑手的中国人其形象更是已然被黑化。所以,马拉塔士兵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积极抵抗态度,但阿三就是阿三,原时空的马拉塔人二三十万大军被五万英印军轻松击溃,这从某种意义上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战斗力。阿三拼命也是阿三!
“少校,敌人很快就会发动更大规模攻击。”乔治布莱尔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向营长库马尔说道,敌人如此大规模的火箭轰炸,肯定是要打进攻的啊,“弹药方面我们刚刚得到了补给,但是人员却严重不足。”三营来了五百人,马拉塔人按照英国军制编练的队伍,一个营有上千人。英国人在1807年时候才采用师的作战编制。步兵师满编15000人,但实际中很少达到这个规模。每个师有2-3个旅,每个旅有2-3个团。大多数师会被配属一定的骑兵和炮兵。作战师由将官指挥,有自己的参谋部。
每个团也叫“半旅团”的人数在2000至4000之间,下辖三个营,其中一个是预备营,还有团属医疗队、运输队,有些团会被配属一个炮兵连,包括四门或六门小口径六角炮,团长通常为上校。
营是英国人最基本的战术单位,由一名少校军官指挥,人数从600到1500不等。每个营均有一个掷弹兵连80-120人和两个猎兵连120-150人,这是这个营的主战部队。接下是后勤联队和两个预备联队。马拉塔人把英国人的编制学的滴点不漏,三营杀来了五百人,那就是两个主战连和一个后勤联队了。
“所以,我们需要支援!”布莱尔很严肃的说道。宛如三营的两个主战连已经伤亡过半了一般。
“中尉先生,这不是一个大英帝国军官应该说的话。”团长贾苏达班表情严肃的拒绝了他,语气是从所未有的严厉,要知道在此之前到过英国的贾苏达班对于英国人可不是一般的尊重,而且更是敬畏,可现在他再尊敬英国人,也不能纵容布莱尔混乱军心。三营刚刚上战场,他们的伤亡还不到两个排,“援兵是给需要援助的人的。你这是懦弱,中尉。你这样的举动十分的不理智。”
贾苏达班相信自己的一营和二营在团指挥部里有足够的关系存在,如果他派出军队支援三营,那么一营和二营也会跟着向他索要援兵的。而这些预备队是贾苏达班最终的后手。任何一个军官都知道预备队的重要性的。
“是的,少校,我也认为这样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并不十分适合。但我必须要把目前恶劣的估计向您汇报。”乔治布莱尔并不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但他是一个怕死的人,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我认为我部所面对的敌人兵力正在加强,三营的防御阵地将会是敌军的重点进攻目标。必须要有一定的预备队才行,起码得给我们一个增添一个连的兵力。”三营的伤亡还不到五十人,远不到呼救援兵的地步。可布莱尔已经被侦察兵的报告给吓住了,三营的侦察兵在两个小时前就向他报告说对面阵地有变动,而这一变动就持续两个小时还不停歇。
“乔治布莱尔先生,三营不需要增援,也没有什么增援。你现在刚该做的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贾苏达班就是对英国再高看一眼,这个时候也疾言厉色了。
旁边一个脑袋上裹着纱布的上尉军官也神态中满是鄙视说:“战场不需要懦夫。要是胆怯的人,可以离开我们的队伍。”在这个刚刚受伤的上尉眼中,这个军事顾问纯粹就是怕死!他已经从布莱尔眼中看到了惊惧,什么三营要被重点进攻,兵力不够,这全部都是借口。
所以他要拆穿布莱尔的伪装,他可刚刚受伤,这更能反衬出他的英勇来。而且马拉塔人里也并不是全都倾向于与英国人合作,他们已经知道英法合流的消息,一些人已经在鼓动着实权王公与法国
被这名上尉的眼光扫中,乔治布莱尔像是突然间被剥掉了所有的衣服,浑身赤条条的什么秘密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一样,内心中的羞耻在一瞬间化作了巨大的恼怒,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皮涨的通红:“你这是在侮辱勇敢的英国陆军,你是在侮辱伟大的英吉利。上尉,大英帝国的军人时刻愿意为自己的祖国献身,在欧洲,在美洲,无数的鲜血和牺牲早已经证明了我们的勇敢。如果你是一名欧洲人,就你所说的污蔑,我会向你提出决斗。我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走下决斗场,这是只有鲜血才能洗刷的侮辱。”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一名马拉塔人。”
“因此,我必须要告诉你,大英帝国的军人不惧怕牺牲,但是每一个大英帝国士兵的性命都是无价之宝,是不可以被盲目牺牲的。我相信这一点同样能够用在马拉塔军队身上。”
“任何盲目的牺牲都是愚蠢的,那不是勇敢!”
布莱尔不愧是伊顿公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一张嘴巴的确很能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贾苏达班听到翻译的话后,立刻对布莱尔另眼相看,不管这家伙的判断是不是正确,这内心是好的。“布莱尔中尉,你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我代替贾特里向你道歉。”
整个团指挥部的马拉塔军人都对布莱尔高看了一眼,只有那个上尉,那个脑袋上裹着纱布的贾特里,他敢对梵天发誓,这个巧言令色的英国人绝对是害怕了。但贾特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满脑子肌肉的白痴,出身婆罗门世家的他是很有眼色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与布莱尔硬顶不会落得半点好处,因为他没有半点证据,于是就坡下驴。但是他坚信眼前这个懦夫必会有原形毕露的那一刻。
贾苏达班的情绪很高昂,他深深地为布莱尔的话语所激励了。
作为一个与英国人接触颇深之人,他很清楚大英帝国的陆军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如果论勇气,他认为马拉塔军队是比不上那些英国人的。所以从本质上他就对布莱尔这等从英军中来到的顾问高看了一眼。对于英国国情只是一知半解的贾苏达班却根本就不知道,如布莱尔这样的贵族子弟,要想在英军中混上一个低级军官,那是很容易很容易的,只需要100英镑,或者都用不完。
所以乔治布莱尔说的是假话,这是他为掩饰自己的怯懦而找的借口。贾苏达班却信以为真,深深地被他这些话所激励。所以说,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人。
想象力发达还爱脑补的人,神仙也救不了。
贾苏达班把团指挥部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来了一次即兴演讲:“兄弟们,今天是我们团上战场的第一天,也可能是我们团在这个战场上的最后一天。拉达克人和锡克人的下一次进攻肯定会更凶猛,他们或许在下一次的进攻中就把我们整个团都碾成粉齑。但是我们依旧要牢牢地站在这里,不能退缩,不可以胆怯。
就算是死,我们的尸体和灵魂也要守卫这里。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民族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是我们的尊严和权力。我们不可以退缩!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团部的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我们所有人都要准备着随时上战场,我会带领你们与前线的士兵们一起奋战,一起为抵抗敌人的侵略流干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我们所有人,团部也好,前线的战士们也好,所有的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我们是有援兵,但是我们必须要忘掉援兵,战场上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力量。
让我们鼓起必胜的勇气,抱着必死的信念,勇敢的去战斗吧。为了马拉塔人,为了我们的家!”
“为了马拉塔,为了我们的家!”整个团部的人,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出了整齐而响亮的回答,不管是不是真心的。
而冥冥之中似乎自有一股天意在。贾苏达班的精神鼓舞大法刚刚实战,对面阵地上就飞出来了上百颗火箭。
“轰轰轰……”的炮击声也再度紧密了起来,这是拉达克锡克联军即将发起新一轮进攻的前兆。
在团部的观察哨上,马拉塔士兵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股股黑烟正从战场中间的空地上升起。那就是刚才的火箭爆炸后的遗留,那些火箭不是常规火箭,而是烟雾弹。
十分钟后,炮击向马拉塔人的阵地深处延伸,然后突击部队出动,一个个爆破组背着装满火药的炸药包,向着卢迪亚纳的防御阵地冲去。
一座座堡垒和地堡的存在让进攻变得十分困难,炮火的威力也被削弱到了极点。所以,不管是陈汉的国防军,还是拉达克的军队碰到这种情况,他们有的只能是人命和炸药包了!
“啪啪啪……,砰砰砰……”
堡垒战壕里的马拉塔人在全力反击,火枪、火箭、火箭弹和霰弹小炮,焰火中,弹雨扑面而来。
“轰!轰!”
火箭弹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一颗又一颗的火箭弹带着啸叫声落在地面上,爆炸声震耳欲聋,弹片四下横飞,不断有人在弹雨与弹片交织而成的火网中倒下去,一些人当场就死了,另一些垂死的人发出凄惨的嚎叫,撞击的所有人的神经。
意志再坚韧的人在纯粹的屠杀面前,在一次次的团灭面前,也不可能再士气鼎沸。如果是大部队进攻的话。
所以,拉达克人派出的都是小股部队。当浓密的硝烟把整个战场都包裹了之后,拉达克人的杀手锏廓尔喀佣兵——尖刀营,出动了。
陈汉派来的军事顾问立刻下令炮兵部队全力轰击对面,甭管那60mm的六角炮能不能给对面的防御工事造成真正的伤害。
这是一个已然系统化的套路。先是火力打击,然后上烟雾弹,接着上敢死队,然后再亮出真家伙。
这个套路已经传遍了整个世界,但只要应用灵活,依旧能发挥出作用来。
没有人会管套路老不老套的,他们第一关心的永远是有没有用。而事实证明这个套路很有用。
布莱尔就是这一套路的受害者,但他实在能力有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营在他面前迅速的崩溃,如同崩塌的雪山,不可挽回。
然后,悲催的布莱尔在屁股上挨了一颗流弹的打击之后,人趴在地上,变成了拉达克人的战俘。
布莱尔应该庆幸,廓尔喀佣兵没有欧洲人宣传的那么恐怖和野蛮,他们是留俘虏的。战场上不留俘虏的廓尔喀佣兵,只存在于欧洲人的口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