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涟不给面子,云灏早就心知肚明,顿时黑了脸。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他化身妻奴,在他这里,她的命令就是圣旨呢?这个兔子头,想必今天见到的人都回家捧腹大笑去了吧!
哎,娶妻不贤啊!
“皇弟,没想到你心性竟然还未定,顶着一个兔子头便来见朕了,顽劣!”云涟哈哈大笑,已经选定了白子并率先落下一子,让云灏在榻的另一边坐下,执掌黑子。
云灏尴尬的笑笑,紧跟落子之后,才道,“内子顽劣,让皇兄见笑了!”
云涟一愣,一如既往的笑看着他,随意落下一子,心里却有了别样的见地。云灏向来孤傲,曾在京都的那些年,与他成为至交好友的人屈指可数。战场数年,又消失多年,想必剩余的那点儿好友关系也早就断绝了联系,要不然,他的人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而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想必那女人对他很是重要吧。
“母后六十大寿,为兄想着让她乐呵乐呵,便让梁公公去召你回来了。”云涟忽然换了一副口气,声音有些怅然,“母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希望这次寿宴能够给她冲冲喜,让她能够福泽连绵,身体康健。若她知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对于先帝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云灏对她毫无成见。她从年轻时候便谦恭待人,心胸豁达,体恤下人,品德更是人人称颂。他也不例外,太后待他如己出,他当年去军营锻炼,听闻她还哭了两天。在军中之时,也常收到她送来的东西,吃食或者是保暖用品。她的所作所为,比她的母妃还要仔细三分。
如此看来,他本应该更尊重她,更喜欢她的。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做的太多了,超出了一个嫡母对庶子的关爱,一个人真的能够如此的大公无私?尤其是在皇家,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他看的太多,信的便少了。
“皇兄,稍后我便去给皇太后请安!”
“恩,去吧,前些日子母后还叨唠着你小时候呢!”
云灏不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黑子落下,盯紧了棋盘上的局势。下棋如看人心,若一时大意,便是万劫不复、满盘皆输。兄弟俩你来我往,棋盘上已经落满棋子,但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云涟每次与他对弈,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存在,这也是致使他不得不防着云灏的原因之一。想当年,若非先帝归天时他年纪幼小,这皇位是否轮到自己坐,真的还是个未知数。所以......
“皇兄,皇兄,该你了!”
云灏见他出神,出声提醒。云涟回神后,长叹了一口气,思索了片刻落下一子,才道,“岁月不饶人,皇兄已经不如你们了。”
“臣弟惶恐!”
云灏作势要起身,云涟抬手便压住他坐下,看着棋盘,不以为然的道,“兄弟手足,何须如此多礼?”他微微一笑,落下一子,将云灏逼到了死胡同。
云灏忽然笑了,把手里的棋子丢回去,哈哈大笑道:“皇兄好棋艺,臣弟自愧不如。”他故意输了半子,成全了云涟的面子。输赢对他而言只是小事,而对云涟而言,却关系着他的江山、他的思想、他们的命!
云涟对赢了半子很开心,龙颜大悦,吩咐梁公公去冰库取番邦进贡的水晶葡萄给肃王尝鲜。云灏本想拒绝,因为他在边关之时吃了不少,但若是点破,又怕云涟心生恨意,只得装模作样的谢恩,在梁公公端上来以后,象征性的尝了尝,便作罢。
他放出自己活着的消息后,不是第一次见云涟,但却是两人见面对弈之后,谈心说的最多的一次。云灏本想缓缓再问关于仁王府和锦儿的事,但仔细一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直截了当的化为被动呢?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他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皇兄,皇弟要恢复妻儿身份,不知皇兄是否愿意成全?”
云涟抬着茶碗的手一愣,挑眉看着他,心里冷哼,这小子竟然把心思动到他身上来了。他无非是想让他成全锦儿的身份,只要他下旨昭告天下肃王有正妃,并育有一儿一女,那锦儿的身份便是铁板钉钉的肃王府郡主,与造反的仁王府毫无干系。不得不说,时隔多年,他的小皇弟依旧心思缜密,让他自叹不如。
只是,他真的要好好斟酌斟酌,此时究竟有多少可行性。换句话说,他要看看云灏的诚意是什么,他可不想做了赔本的买卖成全了别人一家,反过来却颠覆了他的皇权江山。
“皇弟,其实这件事......”
“启禀皇上,大皇子和四皇子觐见。”
梁公公很是时宜的打断云涟的话,云涟抬眼望去,声音戛然而止,却简简单单的道:“让他们进来。”
“是!”
梁公公退了出去,云涟和云灏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殿门,顷刻之后,那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红白身影,不是酒楼上的二人是谁?
云渊和云润并作一排,躬身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给小皇叔请安!”
“免了,”云涟漫不经心的一掀衣袖,便着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沉声道:“你们兄弟不好好用功看书,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都知晓你小皇叔回来了?”
云润嘿嘿一笑,一张娃娃脸人畜无害,笑米米的看向云灏,嘴巴甜甜的道,“小皇叔还活着,儿臣自然是要来看个究竟啊。儿臣不亲眼所见,万一......”
“咳咳......”
云润的话刚说到一半,云渊便在一旁咳起来,正儿八经的还涨红了脸,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云润赶紧给他拍背顺气,云渊忙摆手道无碍。云灏同云涟一道收棋子,装作毫不察觉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他们这点小把戏,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这些都是他玩儿剩下的。
云渊咳嗽完,他也将棋子收完了,翻身下榻,对着云涟行了一礼,躬身道,“皇兄,时辰不早了,皇弟便先去给皇太后请安。数年不见,想念的紧,望皇兄恩准。”
云涟莞尔一笑,龙颜大悦道:“去吧,母后看见你,定然开心。午膳想必也多吃些菜。”
云灏转身离开,云渊兄弟立即给他行礼恭送,一连串繁复的礼节过后,他才得以离开景阳宫,踱步到凤云宫时,已经午时了。
云灏一走,云润立即换了一张脸,满是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一个没了兵权的王爷,竟然对父皇如此藐视,就应该立即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云润随即一通怒斥,与刚才人畜无害的模样判如两人。他与云灏感情甚浅,生怕云灏支持云洵夺了帝位,所以,对云灏反感讨厌的紧。
“混账!”云涟对云润的口无遮拦很是恼火,但又碍于是爱妃之子,心有不忍责罚。他这张嘴如此欠抽,他有时候真是恨不得给他缝起来。
云润被吓得不轻,但却是涨红了脸还想反驳,云渊瞪了他一眼,他才讪讪的闭了嘴。兄弟二人又听云涟训了一番话,才退出了景阳宫。云渊黑着一张脸,不理他,径直出了宫门。
云涟看着棋子,心有所悟。他虽然担心云灏有一天会像仁王一样反叛,逼他退位,但是他心里却是很清楚,云灏一直秉持着一颗什么心态。若是他逼急了,或许倒是成全了云灏的心。所以,他现在需要进一步的安抚,或者,埋伏新一轮的陷阱。想通这一点,便宣了梁公公传膳。
云灏去了凤云宫,但却并未见到皇太后。宫女们道皇太后昨夜睡的不踏实,用过早膳之后便又回屋歇着了,现在正睡的香呢。小宫女并不认识他,见他衣着华贵,只当是自己没见过的一个贵人。若是她通传“肃王求见”,想必皇太后会立即醒来,宣他入内。
他没见着皇太后,也没什么失落,折身疾步出宫,只见焰火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宫门外了。
看守皇宫的将领是老将,当他看见云灏的脸时,完全被惊吓到了。早有传闻肃王还活着,一直未见到活人,只道是街井传言。却不曾想到,今日得见,肃王真的还活着。
“下官见过肃王!”
云灏一愣,抬头看去,竟然是宋将军。多年未见,竟然老当益壮,威武不减当年。
他本想同人寒暄几句,但见焰火脸色急切,想必有要是禀报,便同宋将军告辞,约改日喝酒。宋将军受*若惊,目送着他离开。
城门小将不认识云灏,出声询问,宋将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只道:“只怕是京都又要变天了!”
题外话:
终于搞定三更了,兔子是不是棒棒哒,快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