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日大早,一大早姜家便热闹起来。
姜沐浴完披着头发,穿戴朱红色锦边的短褂裤,安坐在宗祠外头的东房中,听着外头奏响的乐声。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鲍满月作为此刻及笄礼的赞者,天不亮便来到了姜府,此刻跟着她一同候在东房等着及笄礼的开始。
祠堂外,姜老夫人姜先源等人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姜穆端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看着观礼人一个个进了院子。
过了没一会儿,东房等候着的人听到姜先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站在门口的鲍嬷嬷示意鲍满月做好准备,鲍满月点头,以盥洗手后,位于西阶就位。
姜被阿喜扶着起来,走出了东房,走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随后面向跪坐在笄者席上,鲍满月上前为其梳头,梳完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此刻鲍老夫人起身,姜先源跟陶氏在后头陪同,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几人相互揖让后各自归位就坐。
姜跪坐在席子上,全场没有人发出声音,她忍不住抬眼望了一眼观礼席,上头坐满了人,姜见到了舅妈跟林欣欣等人,目光一转便看见坐在观礼席后方的单瞻远,他神情轻松,饶有兴致望着这一边。
三加三拜后,姜身着大袖礼服、头戴钗冠,如玉的脸上画着妆,端正立在台阶,面朝北边,从鲍老夫人手中接过醴酒,象征性抿了一口。
……
礼成后姜被鲍嬷嬷扶着出了祠堂,回院子的路上却见到单瞻远倚走廊不远处的柱子上。
姜很是诧异,这姜府他都可以来去自如了吗?
“你们先下去吧。”
鲍满月见到前面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看了一眼姜,听到她开口带着鲍嬷嬷等人先回了院子。
鲍满月走后,这个长走廊上便只剩的姜跟单瞻远两人,大多数的婢女都被安排到祠堂那边帮忙,这会儿这里倒是没有多少人。
单瞻远向着姜走了过去,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姜。
“生辰礼物。”
方才他并没有找到机会把这个东西给她。
“这是内院,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哥哥叫我来的。”
姜脸色微微一怔,皱了皱鼻子后伸出手去接单瞻远递过来的木盒子,谁知单瞻远反手一握,姜整个手便被他纳入了掌心。
姜不解,皱着眉头看向了单瞻远,他这是什么意思?
单瞻远也看着姜,她涂了口脂,脸上抹了些胭脂,因为她方才抿了一口醴酒的缘故,如玉的脸上含着一丝薄红,连胭脂都不能遮掩,显得那一张如玉的脸越发生动。
她生的极好看,尤其在如此盛装下,精致地让人挪不开眼。
单瞻远开口,含着三分的笑意,七分调戏。
“姜大小姐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木盒里面是一串佛珠,为颤香所做,当初他去东华寺池子里丢了几多铜钱,这里便有多少颗佛珠。
单瞻远力气着实大,姜使劲力气也不能挣脱他的力道,只能道,
“谢谢。”
单瞻远看着满脸通红的姜,手紧紧捉着她的不放,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触感,眉眼间都是笑意,最后凑前盯着她的脸,低声道,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姜脸色有一瞬间呆滞,望着他的目光中也透出些惊讶,想不到单瞻远有如此雅涵能说出这样的话。
单瞻远见到姜这幅神情,眯了眯眼睛,随后一个用力。
姜被手中的力道拉着向前去,整个人扑进了单瞻远怀中,她头上戴的珠钗上的珍珠碰在一处,发出声音,一个眨眼间,姜整个人隔着个小木盒被单瞻远揽在怀中。
单瞻远比姜高上不少,可她头上的珠钗硬是比他还要高,方才姜脚步踉跄扑过来时,那些悬挂在珠钗两侧的珍珠争相恐后向他脸上砸过来。
姜刚要发火,单瞻远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放开了她,面无表情道,
“你先回去吧。”
“你这人……”
姜伸出手去扶了头上的珠钗,顺着单瞻远的目光回头望去,见姜穆从走廊那头走来,终是迈动步伐离开了走廊。
姜穆看到站在走廊那头的单瞻远心头冒火,这人还真的是不客气。
姜穆含笑上前道,
“大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内院。”
单瞻远嗯了一声,倚在柱子上,抱着胸看向姜穆,似笑非笑道,
“你的人可都撤走了?要是让我动手,我不会给你机会。”
姜穆心里一个疙瘩,脸上神情却不变半分,笑道,
“大人说些什么?”
“昨日庞家二房公子死在青楼,被人划破了喉咙,叫你父亲悠着些。”
单瞻远从一月初进来洛阳城,随后被魏坤发现后便一直待在他身边,见过洛阳城背后的肮脏,突然觉得颇感无趣。
姜穆神情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庞家那事太过蹊跷。”
单瞻远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便离开了。
姜穆望着单瞻远的背影,怔在原地,他靠着一旁的柱子,思索着方才单瞻远所说的话,不知他是告诫还是劝告?那人向来不显山不显水,手段却极为狠辣,做事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姜穆如今极为怀疑,单瞻远是不是早便把目光盯向了姜,不然他那时候怎么好端端去了大司农司?成为了一个跑腿的。
他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整个人靠在后头的扶手上,双手也搭在了上头,望着眼前的白墙。
一开始他是胆战心惊去了大司农司,当他见到所谓的上司是那个气势人的高大男子时,心里冒起了疙瘩。
才发现单瞻远并没有那般糟,他后头还帮过他几次,如果不是父亲提醒他,他都要忘了单瞻远跟他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单瞻远走出内院后脚步一顿,忘了告诉姜穆,萧眉这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