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传来喧闹的嘈杂声透过窗户传进姜的耳中,她偶能听到参杂在其中的店小二吆喝声。
姜此时坐在明胜酒楼的丁字房中,等着于到来,她撑着下巴看向一旁的宗卷,放在桌子上的宗卷足足有半个食指那般厚,宗卷上头有着大理寺的盖章。
这是于千方百计要的东西,里面详细记录了二十年前于父亲于泽和的案件,还附带着一份于泽和父亲受贿,鱼肉百姓的证据。
于泽和作为大理寺延尉收取贿赂,在位十年间导致三十多起冤案,害死无辜百姓无数。
当时受理于泽和枉法徇私案件的是如今的太师,当时还是京官的右扶风段英学。
宗卷里头详细记述了当年于泽和的案子,涉及到的人数足足有五十多人,宗卷上记述的供词大多参差不一,有好有坏,而里面也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于泽和就是枉法徇私,但最后却被定罪,全家被抄,最后还是段太师求情,留下了于泽和唯一的血脉,当时还不足两岁的于。
于泽和的案件涉及人数极多,错综复杂,在二十年前也是一件大案,整整一年才勉强给于泽和定了罪,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宗卷里头涉及到的有些人定然是不在人世了,姜倒是很有兴趣看这事态的发展,也不知道于有没有那能耐翻案。
姜从巳时中等到巳时末,都没有见到于的身影,她轻皱眉头,于并不是会无故失约的人。
“信可是亲自给了于公子?”
阿喜听到姜的问话摇了摇头道
“是于公子身边的小厮接过的信。”
“姜大小姐。”
正在这时,于温和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姜掀了掀眼皮,道,
“进来。”
门从外头被推开,于穿着长袍走了进来,他鞋面上沾了些泥,脸上也布满了汗水,看着姜的目光中满含歉意。
姜见于满头大汗,示意阿喜给他倒杯茶。
阿喜拿起茶壶刚要给于倒一杯茶,却发现茶壶里头没有水了。
姜脸色不大好,这酒楼也闷小气了,要是她记得没有错,这才她也才倒了两杯左右。
“去叫壶茶来。”
阿喜听到姜的吩咐出了外头。
于用袖子擦了擦汗,看着姜歉意地笑道,
“对不住,方才遇到些事,这才耽搁了。”
姜并未在意,伸手把手边的宗卷推过去于面前。
眼前的宗卷足足有一本书那般好,厚厚一沓放在他面前,于脸上全是惊愕,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手无意识的抓紧了桌子边缘。
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吗?
姜撑着下巴看着于发着光的眼睛,心底有些好笑。
“里头是二十二年前你父亲那案件的宗卷,附带着一份不知道是不是你父亲在位期间犯下的罪状。”
于身子坐得挺直,听到姜的话目光从宗卷上移到了她脸上,感觉心里升上些暖意。
“姜大小姐的恩情于某必生不会忘。”
姜看到那些宗卷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她也没有想到姜穆竟然如此有能耐。
她裂开白牙笑道,
“各取所需,于公子不用客气。”
于笑笑,他如今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无常,这一路上姜先是救了他的命,后头又帮了管府的忙,现在又给了他根本无法看到的宗卷,这些恩情他如今真的没有法子去还,他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茶来了。”
“进来。”
姜眯了眯眼,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眼前的店小二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哥,看上去青涩稚嫩,姜缓了一口气问道,
“你们酒楼的茶多少钱一壶?”
方才她喝的那壶茶中的茶水怕是连壶子的一半都没有装满,这摆明是黑店。
店小二愣了会儿笑道,
“客官,我们茶楼的茶叶都是上等茶叶,五百文一壶。”
姜听到这话差点没有笑出来,她喝过的茶也算是多,是不是上等茶她一口便能喝的出来,这里的茶水连中等都算不上,却还敢自诩上等茶水。
“你们东家莫不是没有读过书?”
店小二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显然没有听懂姜的意思,姜目光移到了对面的屏风上,硬是把后头的噎了下去,何必跟一个店小二计较。
姜摆摆手,示意店小二把茶壶放在桌上。
店小二表情明媚起来,清脆的应了一声,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似乎怕姜为难于他。
店小二正要把茶壶放在桌子上,却不知为何突然手一抖,抓着茶壶的手失力,茶壶从他手中脱落。
店小二是站在姜一旁,离得姜较近,姜眼看着那壶水就要倒在她身上,急忙撑着身子外后退。
立在门边的阿喜捂着嘴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于坐在姜的另一旁,见此急忙把姜往他身边拉了一把,如今一来姜整个人都跌在了于怀中,背部跟于的胸膛紧紧贴在一处。
哗啦的声响起,姜突然惨叫了一声,脸色突然变的惨白,整个人无力地被于拦在怀中。
方才于用力过猛,而姜自己也退的过急,那长凳上末端凸起的钉子沿着她大腿划过,刺入了大腿肉中。
姜顾不得那么多,急忙伸出手捂住被钉子撕碎的裙子,她的手不小心摸到倒在地上的水,却发现那是一壶冷水,猛地一个激灵,急忙从于身上起来。
谁知于以为姜疼的整个人站不住要往下倒,急忙微微弯了腰,更加用力的托着姜的两个手臂。
而此刻门从外头撞了出来,姜琛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瞪着眼看着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
姜见出现在门口的是姜琛,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感觉大腿上的疼痛漫向了四肢,身子无力往身后的于胸膛靠了几分,闭了闭眼睛。
姜琛见此眼里全都是恼怒,泪水蓄满了眼眶,跺跺脚骂道,
“姜,你不要脸。”
说完气冲冲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