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心脏的位置,没说真话。
刚才一瞬间里,她脑海中确实是响起了一些声音,让她害怕到失去理智尖叫。但现在,随着他的出现,不仅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就是她的害怕惊惧也在烟消云散。
“姐姐,姐姐——”
听见尖叫声的微澜和鬼哥循声也赶了过来,看见微尘瘫软在陆西法怀里,微澜焦急地问道:“小法哥哥,我姐姐怎么呢?”
“没事。”陆西法小心翼翼把微尘扶着坐起,“瞧你姐姐,胆子小得可怕,被一只老鼠吓得差点晕过去。”
听见是老鼠,鬼哥不自觉也笑了起来。微澜则同样吓得脸色发白,在原地跳脚:“啊,这里有老鼠啊?我就说了,不要来。你们看——”
“好了,好了。你就别说了!”鬼哥在微澜头上拍了一下。“先吃一点东西,恢复些体力。”陆西法从背包中拿出一些糖果、饼干和巧克力。
微尘吃下一块巧克力,腿仍软得抬不起来。
陆西法只得抱起她,四人沿原路返回。
微尘被老鼠吓到的事情为这趟旅途画上一个句号。大家接受微澜的建议,看村落不如逛商场,第二天即返回江城。
看见微尘和陆西法手拉着手回来,从普通朋友上升为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恋人。最开心和高兴的人莫过于季老爷子。
他早想陆西法当他的孙女婿,这下终于如愿以偿。
微雨也为微尘感到高兴,她倒不是像微澜喜欢陆西法的豪气,而是高兴微尘找到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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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季微尘的心理分析报告出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程医生,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陆西法身心愉悦地在电话那头轻笑,道:“微尘,现在和我在一起,不知道多正常。”
他的话里三分得意,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在一起。微尘再也不是原来的性。冷淡患者,相反,她很热情。
许多时候他们比最热恋的情侣还要腻歪。
床上、床下,恨不得化成连体婴。微尘的心病早已治好。
他和程露露通话的同时,微尘容光焕发,正哼着歌儿在厨房里为他做着午饭。
“看到微尘能恢复正常,我做医生的也为她感到开心。陆先生,如果方便还是请来一趟诊所吧。也算为这次治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陆西法想了一下,笑道:“那好,明天下午两点。我带微尘过来,怎么样?”
“可以,我们明天下午见。”
程露露刚把手机挂断,陆西法的短讯马上传来:
程医生,请放心。我承诺过的事情绝不食言。待会我的律师会同你联系。诊所的房产会尽快过户到你名下。
程露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把手机捏在手里亲吻了好几下。
真是开心,从今往后,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变成她的私人财产。
江城市区中心地段,临街的独栋房产,少说也得近千万吧。
陆西法还真是慷慨。
“程医生,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护士小薇拿着病历进来。
“有一点开心事——”程露露笑着对她说:“小薇,这个月给你涨工资。涨一倍!”
“真的啊!”小薇乐得跳了起来,搂着她又亲又笑:“程医生,你太好了!”
程露露笑得嘴都合不拢来,指挥道:“反正今天也没预约病人。走走走,我们一起逛街去!”
“可是——”小薇苦着脸指着桌上的文件,“这份季微尘的报告,我还没整理完——”
程露露扫了一眼文件,大手一挥,说道:“算了、算了。她反正也好了。报告写再好,估计也没有人看。明天上午随便弄弄也来得及。”
小薇欢呼一声。
程露露像蝴蝶一样飞入更衣室,迫不及待地换衣服。
老板都走了,打工的更是唯恐落后。
小薇把资料往抽屉里一塞,匆匆追赶程露露的脚步而去。
走得太急,抽屉都没关住。
《浮生若梦》的几个大字在资料文件夹上晦明晦暗,隐隐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手。
中午吃过饭后,饭气攻心,大家各散回房休息。陆西法待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微尘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已经不像她的房间。原来的整齐划一,白成一片虚无,变成现在的……
两个人的东西永远比一个人的难整理,多一个人,房间分一半、衣柜分一半、洗手间还要分一半。
他像个孩子,喜欢摆弄手工玩具。睡觉之前要玩一会,睡醒来之后还要玩一会。小木头房子、小木头家具,各种模型建筑。
房间里的梳妆台上、桌上、地板、洗手间处处堆着成品或半成品的模型。
微尘无奈摇头,挪开他的宝贝。从抽屉中翻出《浮生若梦》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眉头深锁,以前没想通的事情,现在仍然想不明白。
这些故事是从哪来的?
她在催眠中为什么会写下这些故事?
康无忧,陈洛阳,张水灵,红柳……他们为什么会进入她的意识,组合成一个故事。
她本来只是想通过心理治疗治好自己的心病,没想到生出这么多意外的故事来。她的心病治好了,写下的这些故事又像成了一桩新的心病。
微尘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纸来。笔芯在上面写下一句一句的段落,然后又一笔一笔全划掉,最终都被揉成纸团扔进废纸篓里。
心里有股想要诉说的冲动,像关在牢笼里的野兽,撕咬着要冲出来。但要说什么,写什么,笔落在纸上,又显得苍白乏力。
算了,干脆放下!
微尘咬了咬唇,趴在桌上。眼帘缓缓闭了起来,虚无的梦境很快席卷她的整个意识。
风,轻轻的风拂面而来。
海水顺着潮汐从她的趾缝里涌了上来,海水退下的时候,细幼的白沙留在脚面上。
一只小螃蟹从她的眼前横行而过。
微尘笑起来,跳起来去追它们。她伸出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又小又白,小心地捏起小螃蟹,转身兴奋地嚷道:“爸爸,妈妈。快看,我抓到它了!”
“微尘!”
哪里有爸爸妈妈,眼前的爷爷大手一挥狠狠拍掉她的螃蟹。
“微尘,你是姐姐,知道吗?必须要给下面的妹妹树立一个榜样!”
“爷爷,我不想去……一个陆泽阳还不够吗?我不想——出卖自己,嫁给不爱的人!”
“住嘴!”
她感到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疼痛,整个脑袋都在轰鸣。
“你要是不去,那就微雨或是微澜去,反正我有三个孙女!”
“好,我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清楚楚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你放过微雨和微澜!”
……
“微尘,微尘。”
陆西法摇晃着她的肩膀,微尘勉强睁开眼睛,“想睡去床上睡,在这趴着会着凉的。”
算算时间,不过睡了十五分钟,却像做了几个世纪的梦。
桌上的纸笔依然还是入睡前的样子,洁白的纸张上缭乱的笔迹写着开头的三两句话。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自己的字迹,伸手把纸笔塞到抽屉中央。
他眼尖地看见她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了?”
“陆西法!”她扑到他身上,像一株野生的藤蔓紧紧缠住他。
她梦到一些旧事,差一点嫁给陆泽阳,陆泽阳死后,又被逼着要嫁给别人。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轻柔地说:“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一个人重要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微尘点头,只把他拥得更紧。
真不敢相信,她从惧怕男人靠近到无时无刻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声音都像在歌唱。
“陆西法,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她迫不及待想要更多的了解他。因为只有了解他的过去才能走入他的未来。
“我?关于我的什么事?”他笑着问,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的所有事,你不都知道吗?”
她摇头,手指伸入他的衣襟,顺着他身上的伤口慢慢轻抚。
“我想知道你的所有事情,爸爸,妈妈,童年,少年,初恋,初吻还有——”
“搞了半天,你就是想听我的初夜吧?”他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原来是声东击西打听我的恋爱史!”
“我——才——没——有!”她涨红了脸,气得在他肩膀上咬下一口。
“别生气,”他搂紧她哄着,“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听他如是说,她才松开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