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材料装起来。”乔老太爷指着手边的一叠文件。
乔暮听话的走过去,动手整理文件。
不可避免的,目光会扫到文件上的字,等整理好,全部装进空的牛皮袋中,乔暮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文件上的多次出现的一个公司名:成豪。
很眼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乔暮抬头发现乔老太爷表情严肃,便到沙发上坐好:“爷爷,到底有什么事啊?”
乔老太爷沉吟片刻,眼睛看着茶几上的牛皮袋道:“吃饭前爷爷帮你试过傅景朝。他以你年龄小为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乔暮:“……”
她弄不明白,怎么二老这么急着让她结婚,从今天进门起,爷爷和奶奶就在不停的提结婚二字,现在又提。
头大!
乔老太爷看着乔暮哑然的表情,语重心长道:“暮暮,你告诉爷爷,这辈子你非他不可吗?”
乔暮心脏一拧,低头绞着手指:“爷爷,别逼我好不好?谈场恋爱而已,我没想那么多。”
“也就是说,你只和他谈恋爱,不想结婚?”乔老太爷再三确认。
乔暮蹙眉,更用力绞着手指,少顷,轻轻点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怎么都是这种想法?”乔老太爷震怒:“暮暮,你是女孩子,你会很吃亏。听爷爷的话,赶紧和他断了。”
爷爷很少生气,乔暮想安抚他的情绪,“爷爷,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不是非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乔老太爷气呼呼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乔暮也急了,不禁争辨起来:“爷爷,我不明白,您和奶奶为什么非要催着我结婚,傅景朝说的没错,我的人生和事业才刚刚开始,过早结婚对我不公平。”
乔老太爷瞬间不说话了,末了才说:“你都听到了。”
“嗯。”乔暮承认,他们在书房内的谈话确实被她听到了,当时怕爷爷继续逼婚,她才会选择敲门,以吃饭为借口打断他们的谈话。
“打开第二个袋子。”乔老太爷长叹一口气,指着茶几上的牛皮袋说道。
最上面那个袋子是她整理的成豪的文件袋,第二个她很快找到,抽出来递给乔老太爷,乔老太爷没接,“你打开看看。”
袋子拿在手里份量轻到几乎以为是空的。乔暮从里面捏出一张泛旧照片,边角已经磨得起毛,再拿到手上一看,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有两大一小,规规矩矩的站着。
乔暮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站在最中间的小孩子身上,这眉眼,这五官,这是……乔一年。
再看旁边两个大人,左边的是个偏瘦的男人,她一眼认出来这张脸和小时候乔一年每逢清明在家里摆上香炉祭拜的照片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她的亲爷爷。
“爷爷,您怎么会有我爸爸和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乔暮激动的问,乔一年和苏璇当年不顾家里的反对私奔,等她三岁的时候,乔一年才敢悄悄回家,却发现家里早已没人,他父亲在他私奔第二年去世了。乔一年一直很内疚,认为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儿子。
“你再看看旁边的人是谁?”
乔暮低头一打量,吃惊的张大嘴巴:“这是……这是爷爷您,您怎么会……怎么会和他们认识……”
她当初被乔元敬夫妇收养,只当是机缘巧合同姓而已,这么说……
“对,我们认识,很早就认识。”乔老太爷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和追忆:“不仅认识,你亲爷爷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什么?
乔暮吃惊的几乎拿不住照片:“爷爷,您……”
“因为同姓,所以我叫你爷爷大哥,一直相处的像亲兄弟一样。”乔老太爷再次说出爆炸性的真相:“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奶奶知道,元敬他们都不知情。”
“为什么?爷爷,您为什么要保密?”
“这件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乔老太爷脸上有着难堪的苦笑:“就像今天傅景朝说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奶奶门不当,户不对,当时你奶奶家境好,又比我大四岁,我和她一见钟情,可是遭到了她家里的反对,你奶奶父母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对我开出天价聘礼。我两手空空,根本拿不出聘礼的钱。所以我情急之下决定铤而走险,去做赌石生意。也是我运气好,第一个就压对了宝,切出来的成色虽不是上等货,也能有一笔钱,但是对于聘礼还差得远。眼看你奶奶父母给的期限快到了,我心急如焚的找到了我大哥,也就是你爷爷。当时你爷爷在陵州乡下种地,他信息不通,不知道他那块地由于旁边马上要建个码头,即将升值。我就打起了歪脑筋,找了一块以假乱真的石头告诉他这里面是上好的玉,想跟他换那块地,做娶媳妇的聘礼。你爷爷之前听周围邻居说我赌石得了一笔钱的事情,所以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很快同意和我交换。我为了怕他反悔,特意还弄了个契约,交换后,我马不停蹄的去你奶奶家求亲了……”
说到这里,乔老太爷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
乔暮赶紧给乔老太爷拍背,又连忙倒了杯水,乔老太爷喝了水,脸色好多了,她对这个故事听得入神,追问道:“后来呢?”
乔老太爷气顺了一些,又继续讲:“后来我如愿娶了你奶奶,结了婚,当了她家的乘龙快婿,得到了一笔非常可观的嫁妆。我用这笔钱开始做珠宝生意。以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我生意越做越顺,而你爷爷上门找过我一次,我由于心虚选择了避而不见,让人把他轰走了。等我知道他消息时已经晚了……咳咳……”
不知是过于内疚,还是身体不行,乔老太爷又一次咳嗽起来,这次咳嗽了好久,乔暮给他顺气,又给喂他喝水也无济于事。
十多分钟后。乔老太爷总算停止咳嗽,气喘吁吁的靠在太师椅里,乔暮忧心忡忡,小手不停的在给老人家顺气:“爷爷,您身体怎么这么差?有没有看医生啊?”
“你不想……知道后面的事吗?”乔老太爷有气无力的说。
“爷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不要太有心理负担,就算您做错了什么,也没有人会怪你。”乔暮反应很平静,这些年她拍的电视剧哪个不是剧情曲折离奇,耳濡目染之下她大体也猜到了下面是什么内容。
“孩子,谢谢你这么说,但是爷爷当年实在是太混帐了,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我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乔老太爷拉着乔暮的手,心事重重,固执的接下去讲道:“你爷爷拿着我给他的假玉石去请人切割,打开后发现上当,他找我我不肯见他,那时候他丢了地,没了收入来源,全家陷入饥荒。他媳妇,也就是你亲奶奶怀有身孕,气得早产,大人小孩全死了。我知道赶过去的时候。你爷爷把我赶出来,并且当晚就搬了家,带着你爸爸从此不知所踪。”说到这里,他一阵哽咽。
乔暮看着乔老太爷满是自责的表情,心里难受:“爷爷。别说了。”
乔老太爷很久没有说话,他指着茶几上的第三个牛皮袋说:“孩子,这就是那块地,这些年我没再动它,就想把它当成你的嫁妆,还给你们乔家,也了却我的一桩多年心事。”
乔暮怔怔的看着那只最下面的袋子,抿唇一动不动,良久才说:“爷爷,那这与您催我结婚有什么关系?不可以晚几年吗?”
乔老太爷摇头,叹息:“不能,我时间不多了。”
“爷爷,您别瞎说。”乔暮不想去看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她紧张的看着乔老太爷:“您身体很硬朗,您会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道理?”乔老太爷看开了:“暮暮,你是我大哥家唯一的血脉,爷爷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结婚,到了地下看到你爷爷,我也好有个交待。”
乔老太爷反复在说死亡,乔暮听着刺耳,有种不祥的预感:“爷爷……”
“老乔,该吃药了。”乔老夫人突然从门外进来。
乔暮看着乔老太爷手中一把药往嘴里倒,惊恐的问:“爷爷,您到底怎么了?怎么要吃这么多药?”
乔老夫人满脸愁云:“孩子,你爷爷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次从加拿大回来医生就交待了,最多不过……三个月。”
“怎么会这样?”乔暮大惊,霍然站起来:“爷爷是什么病?”
“肝癌晚期。”乔老夫人呜咽着说完,背过身去擦眼泪:“……国外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这几十年从不吵架,恩爱如初,乔老太爷突然身体出现异常,最焦心难过的就是乔老夫人。
乔暮眼眶湿润,始终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她才和爷爷相聚,她才享受到久违的温暖亲情,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酷,又要把她得到的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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