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转过头去看，并紧张地握住腰间的蝮蛇。
顿时又一下心惊。
那冰凉感是来自于上方，天空高处。
夜幕低垂降临，天穹中又是充满稀薄的阴雾云层，但可以看到后面挂在天际的弯月。
吴拉维感觉到的凉冷，正是来源于月光。
虽然冰冷，但是在他的心间产生奇妙的悸动，毕竟是自己命运进化的象征。
精神灵识仿佛在感应月亮，大脑皮质神经里，又出现那细砂颗粒似的异质流动。
马丁缩着翅膀爬回来，张嘴都是锋利的小齿，半人半兽的尖嘶嗓音，
“Fuck……这些疯子，我看他们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还很执着于这种愚蠢的自我毁灭。”
拉维看着他先问了句，
“马丁，我的异能感应，你好像还没有完成第一步的升华吧？”
“是的，还没有……我还差一种试剂的配方材料。”
他眨着血红色的圆眼睛，摇了摇生有深黑短硬浓毛的脑袋。
“那你这个断头变身的生存能力……”
“我有吸血鬼的血统，这便是其赋予我的异能。”
……那是类似卢克和芬里斯岛民那样的，人类混合异种的存在了。
拉维“哦”了一下后继续问，
“你刚说你认为【教宗】的人不明白，他们的行为对于自身造成的后果么？”
马丁用爪子挠着房顶的混凝土面，嘴巴咧开似乎是在冷笑，
“一切不过是为了追求进化、力量和以信仰统治的权柄，他们造了狂血、带来诅咒，结果呢？世界现实的异化改变刚刚开始，他们不可能了解到上位神只降临的真正面貌，一味地仍旧以过往的强制宗教思维去行事，现在就是这种愚蠢地遭到反噬的下场。”
他的蝙蝠身体人立起来，双爪合在胸前，呈略微思索状继续道，
“然而，圣主教和先驱教的教会力量高层，以及他们在权力机构中的代言人，似乎不打算对此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就这么向霸权力量与血诅毁灭的道路直冲下去……他们真的是一点清醒的神智都没有了吗？”
吴拉维想了下后接着他的话说道，
“或许，他们已经迷失在上位者和信仰扭曲混合的疯狂中，认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坚持下去，才能实现对力量进化的**渴望，并获得神只的救赎。”
马丁沉默了下后说，
“或许如此……现下最好弄清楚他们在圣奥尔良是图谋着什么。”
“对，马泰家族应该是最好的调查切入点，以及那些卡尔提供的转移来的目标人物。”
拉维瞧着马丁微微抽动的蝙蝠鼻子，有点疑惑地问，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能变化回人形的吗？”
他蝙蝠脑袋摇了一下，
“不能直接变回去，为将那些‘害虫’异质隔除，我实际上失去了整个躯体，必须补充血肉才可以恢复。”
“人类的血肉？”
“是的，而且是觉醒拥有异能的人类才行。”
“……”
拉维眼神闪动，想要说什么却止住了。
马丁红眼珠盯着他的表情，露出尖牙低笑，
“李先生，你也是升华进化的月之猎人，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仁慈念头？”
“也不算是仁慈吧……伤害无辜难道不会受到命运的报应？”
马丁嘎嘎地笑了两声，
“这难道是你们东方人相信的世理法则？哈哈……你看看这世界上，无论是否有异能的人，到哪里不都是没有底线的恶棍反而获得财富和地位？现在我们进入异化的、未知的、不可名状的更为弱肉强食残酷时代，仁善还有什么意义？”
尖锐声音说出的话十分冰冷，但是吴拉维听出他话里藏着的愤怒悲哀。
……真正的恶人，压根不会去想仁善有什么意义这样的问题。
“马丁，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我还是有一定的原则，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况且我目前仍是警察，许多事情我持保留意见。”
蝙蝠呼噜了几声，别过头去说，
“啧，我们也不熟，讨论这种事情更是无聊。不过跟你说实话吧，我过去只有过一次吸取血肉救命恢复，是取自想要杀我的凶恶敌人。”
吴拉维摆摆手道，
“你是卡尔警司的线人，我会帮助你的，我也不是很在乎为血肉杀戮这种事。只是，如果是我来帮你，那就不要挑无辜的普通人。”
马丁嘶声嘿嘿一笑道，
“李先生，那就听你的。”
拉维看了看周围后说，
“每次遇到教会的血诅异变，都会有这样的雾伴随着。”
“嗯，似乎是这样的。”
他抬头望着黯淡的丝缕月光，在想下一步的行动，忽然体内的月夜猎手本能在血管里跳动起来。
是对异能存在的警戒反应。
吴拉维顺着这感应波动，定位反射来自的方向，看过去是这片街区右侧远处，一座带有庭院的庄园式建筑。
“那是什么地方？”他问马丁。
“十九世纪时期建造的种植园奴隶主宅院，现在好像是被一名油气业的富商所拥有。”
“哦对了……”蝙蝠挠了挠头顶的硬毛，
“刚才在酒吧里写给你的那张，【教宗】目标人物信息的纸，拿出来看一下。”
拉维从衣兜里把那纸页掏出来，展开在他眼前。
“啊，这个名单里的迈尔斯.邓肯，转移来后就是被安置在那宅院里。”
马丁拍拍翅膀说道。
吴拉维再细看了下这位迈尔斯.邓肯的情报资料：
前印第安诺州的州参议员、军火公司资深顾问、特族白人极端种族主义者、死硬教会保守派。
“有意思，我们就去那里看看。顺便……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复原所需要血肉的提供者。”
拉维微微翘起嘴角，眼睛里有月芒在抑制不住地跳跃闪动。
马丁却突然趴倒在房顶上，
“李先生，我仅仅以头颅维持这样的蝙蝠形态，撑不了那么久，现在需要收缩睡眠一下。”
说完，他毛绒绒的形体抱成一团，开始迅速抽搐着缩小。
最后马丁又化作巴掌那么大的一只小型蝙蝠，四肢紧缩抱头像是一块黑色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