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从来就觉得家人之间就应该互相信任的,不然家还是家吗?
“娘亲,您不要怪赵嬷嬷,是我让她看着的!您觉得就没有人在盯着您这里的吗?”卫谨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娇嗔道。
傅氏闻言正在飞快穿针引线的手一顿,是啊!她也知道一定会有人时常在盯着自己的院子,可是自己就是不喜欢内宅的这些算计的官司。
“娘,当年您生产差点难产,到后来安哥差点出事,不说这些年还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算计,我们不害人,可是却不能不防人!”卫谨握住傅氏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到。
这么些年她也是看明白了,母亲就是外祖母说的泥捏的性子,别人说怎么捏就怎么捏,偶尔有气势的发作,却又在事后心软,一次次的原谅身边发生的一切。
想到以前差点出事的安哥,还有近日来卫谨受的委屈,傅氏脸色一黯,没有说话。
她自小是看着爹爹对母亲的疼爱长大的,父亲这一辈子只有母亲一个妻室,她自小又是傅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六个孩子之中,傅氏是傅老爷子最宠爱的一个孩子了。
把傅氏嫁进卫家,也是傅老爷子深思熟虑的。毕竟在傅老爷子看来,自己的女儿温良贤淑,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胸中谋略不输男子,自是配卫家是配的上的!
那时的他自是没有想到女儿性格中的温良贤淑会有朝一日被人拿捏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如果傅老爷子知道有这一天的话,还会不会把女儿嫁进卫家。
“我知道了。”傅氏回握住卫谨的手轻轻地说到,真是为难谨儿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自己。
还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用啊!看着想通的傅氏,卫谨心下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就没什么可怕的。”傅氏目光坚定的说到。
只是这世间,有一个东西叫做人心。有时候人心的贪婪和丑恶,会超过一个正常人的想象,没有道德的约束,自然就会没有底线。
看着傅氏脸上微微的疲乏之色,卫谨赶紧起身告退。
近日来,不知道是袁希然这一胎真有什么问题还是怎么回事,总是隔三差五的说自己不舒服,导致母亲也跟着操心的心力交瘁。
“今日袁姨娘那边怎么样?”出了主院的卫谨看着清风阁的方向淡淡地问到。
“我让咱们院子里的小丫头去守着了,说是没什么大事。”绿凝轻声说到。
卫谨听了没有说话,她看着深沉的夜色中,仿佛沉浸在黑暗之口的卫府,心里不由得划过几丝不安。
高氏到底来府里做什么了呢?得找个人安插在松香院才是。
那个女人一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自从自己搅黄姐姐的婚事以后,她竟然就此沉默了这么长时间,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卫谨张开手来,感受着从自己指缝间穿过的风,清爽干燥,仿佛将人心底那点不安也抚平了不少。
“找个靠谱的人,打听一下今天三老太太今天过府是做什么来了?”卫谨收拢起五指略加思索后说到。
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她总要摸清高氏的意图,才知道怎么应对!
再也不能像前世一样被糊里糊涂地拉下水,让整个卫府成了她们脚下的垫脚石!
如今朝廷里鼓励大家开夜市,京城的夜里也是难得的繁华。正坐在京城最繁华的酒楼的包厢里的周衍此时的脸色却是有点难看。
“怎么了?”云岫用唇语问着身边的耕阳。
耕阳冲他摇了摇头,当主子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肯定是有什么正经的大事发生。难道是之前暗查的盐引一事?
“真是岂有此理!”周衍把手中的密保狠狠地摔到地上压抑着怒气说到。
看着气的脸色发白的周衍,耕阳和云岫面面相觑,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两个也看看!”周衍脸色难看的说到。
耕阳见状赶紧捡起地上的密件细细的浏览起来,还没看完,他就忍不住大惊失色,云岫等不及的上前一看,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这些官员也太大胆子了!竟然敢在盐引上做手脚!
如今朝廷里的盐引从商屯东到辽东,北到宣大,西到甘肃,南到交址,各处都有。
盐引对边防军粮储备以及开发边疆地区有一定作用,因为如今朝廷上实施的盐引制度是报中和守支两种方式。
其中报中是盐商按照明政府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
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
盐商们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便在各边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便于更多地获利。
根据朝廷的的需要,除用粮米换取盐引之外,有时也可用布绢、银钱、马匹等换取,而如今这些官员们为了中饱私囊,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讨得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
“如今的右佥都御史是谁?”周衍沉默了半晌问到。
“逄商鹏,祖籍江西。”对朝中官员了若指掌的耕阳上前说到。
“右佥都御史,管理盐政、屯田,督办九边屯务,前不久他还上奏说到他与陕西三边总督王崇古详细规划在边地推行屯田开中。”耕阳看着面色沉重的周衍继续说到。
“去查查!”
周衍的话音刚落,屋里隐藏的暗影就应声而去了。
京城的夜色更黑了,注定有些人会在这场黑暗中不太平。
“你说什么?”江南的某个别院里,一个穿着锦衣蒙着面的男子听着手下的报道气急摔了手中的茶杯!
“和你们说了多少次要小心了!竟然被查了去!江南这边的不能再做了!”
“主上!”
“无需多说,要是被牵扯出来,我们谁都活不了!”男子说完以后就匆匆离去。
扬州盐商富甲天下,无人不知,曾经有盐商为皇家花几十万两白银修建行宫,修葺大虹园,就连明帝也曾开玩笑感叹:“盐商之财力堪比国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