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轻笑道,“他睡得像死猪一样,哪能听到?”
晓露给了他一个白眼,“别说了,你看童教授现在急不可奈的样子,能回得去吗,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包子没作声,默默点了点头,转向森道,“森....”
“嘘......你没长脑子?”晓露又一次指责包子。
“哦哦,谢哥,是谢哥......”
包子自知刚才一时秃噜嘴了,不好意思重新称呼了一遍。森在旁边偷笑,觉得这两人的对话太可乐了,又想起了装修别墅时的日子。
“谢,谢哥......”一时改口包子还不习惯,他挠挠头又道,“你知不知道从暗河多久能到地下空间?这条河两百公里长,难不成我们真要在水上行两百公里?”
“你们不是勘察过只有两公里吗?两百公里是这条暗河的长度而已。”森道。
包子没怎么听明白森的意思,纳闷的望着他。
晓露对包子道,“他说的是两公里后会有一个出口离开暗河直通地下空间。”
包子看了看森,森点点头,证实了晓露所说的意思。
过了不久,前去探路的冯硕回来了,童教授喜出望外,终于从一旁站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冯硕身边。
“怎么样,前面怎么样,有没有出路?”
还没等冯硕歇下喝水喘口气,童教授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切地问道。众人同样在期待他的回答。
“有,有路,不过这条路太难走了......”
“什么情况?”童教授急着打断他的话。
“河道往前越来越窄,距此大约800米处被一个巨大的岩石山体拦断,暗河从山体下面‘人’字型的洞口流进去,水流比这里要急得多,而且洞口离河面只有两米不到的高度......”
众人听到此时傻眼了,都在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有没有近距离的看清水流进洞内是什么情况?还有那里暗河深度?”吴乐问了两个关键性的问题,决定科考队能不能继续前行。
“洞内倒是看了,因洞口突然变小,几乎是暗河宽度的三分之二,水流入洞后看不太清楚,但能听出来暗河进入洞内不是平缓行进,响声很大,只有水流产生巨大落差才会发出的声响;接近洞口时水太急,根据以往我的探险经验,至少不低于两米的深度。”冯硕一一解答吴乐的问题。
“去不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队员中一个声音大声说道。
接着人群开始骚动,冯硕被队员们围着问这问那,这次童教授没有争辩,而是又默默的走到一旁,神情凝重看着急行而去的暗河。
吴乐心里五味杂陈,也很矛盾,尽管他不喜欢童教授的某些做派,但他对科考的献身精神,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六十岁高龄仍坚持在一线科考研究。
可明知前方去不了偏要去不是去找死吗,没想过其他队员生命安全吗?
从进洞到现在,吴乐发现每个决定基本都是童教授一意孤行,领队是童教授,他也不便过多去问,只管执行童教授的决定便是,可眼下二十多条人命正在危险中挣扎,他不能眼睁睁的不去管,任由童教授为达私欲胡来。
敬佩他不等于纵容他的无知去犯险,那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前方的危险已大大超出科考队员心理承受力,只能有悖童教授。
于是他走到童教授身边,终于说了一句和童教授背道而驰的话。
“童教授,看来这次我们真的要往回走了......”
吴乐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在童教授心里起了质的裂变,他没想到连吴乐也要打退堂鼓,四面楚歌的感觉一下瞬间爆发。
“往哪走?回去吗?”童教授厉声质问道。
声音之大,大过了急促的流水声,众队员闻声纷纷看向他俩,谁也不敢上前去劝慰,就连刘老师也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从话语中他知道童教授这次是绝望了。
“先上去,再找另一条路......”
“还有哪条路?要我这把年纪再爬50高的河床,再往上钻500多米的冰洞,再迎难而上到那四个洞口前再选择一次吗?”童教授一连串的质问,吴乐无言以对。
“童教授,不能这么说,从这里地貌上看,所有洞穴都是相通的,我们可以顺着上面的河床往上走,或许能找到其它出路。”丹增看不下去,上前说了一句。
童教授转脸满腔怒火的看了他一眼。
“相通?相通为什么当时测绘不出来,而是估摸着前行?吴队长,你说呢?”
一句话说中了吴乐心里的短处,他不否认,来到洞下后,很多决定都是按照童教授的意思来的。在来之前,他从晓露和包子那里得知童教授此行的目的不简单,他听信了他俩,实则他是为了保护晓露他们而来的。他深知童教授在南极遇到危险时候的样子,以为在这里也会知难而退,可没想到童教授竟如此执着。
童教授话已至此,吴乐深知自已在有些地方是错了,已然忘了自己身在科考队中的重要性,什么都听从童教授一个地质外行模棱两可凭感觉决定,没有考虑到这一路将会有多少曲折险阻在等着他们。
他很汗颜,无言以对。
看着吴乐被童教授数落后不说话,丹增又道,“可在洞内测绘只能测出空间和方位,测不出危险程度,再说溶洞内本身就地形复杂......”
“我没问你,你说什么?”童教授打断了丹增,“你到底哪头的,谁聘的你?”
童教授气急乱咬人,一句话把丹增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丹增转身离开现场。
此刻现场的空气很安静,只有急流奔向前的声音。
吴乐虽不说话,但是他心里明白,童教授对于那处地下空间,无论多么艰险,他一定要去的。他不可能再走回头路,只想一直向前。
沉默了两分钟左右,吴乐终于开口。
“这样吧童教授,我先用遥感精确考察一番咱们能不能从此处洞口通过。数据查不出来,我就带着两人实地去查看,直到可以通过为止,如果此处真的不能通行,咱们再另找别的去路,您看这样可行?”
吴乐已经做了很大让步,童教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从他沉默中的表情,吴乐看出来童教授默认了他的决定。
吴乐见状,没有过多思考,随即转身带着一众人又是忙着架机器,又是测水文,在狭窄的河岸边忙碌起来。他明白地质队先前测出有暴发山洪的机率,不管机率有多大,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才算安全。
森看完这一幕,他和吴乐一样深感到自责,发现童教授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原本以为童教授到了洞下,会因洞内复杂的地形地貌知难而退。
可看完眼前此景,他忽然觉得自己想法太天真了,面对其他人都在打退堂鼓要回去,童教授却谁得话也不听,坚持要过去,不达目的不止的姿态,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思维吗?一点不知道惧怕。
森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此现象,他忘了那次感应童教授并不是正常的人类,或许有着和自己同样经历的人,思维会比人类先进的多。想想还是自己大意了,当初把他止于山腰上的洞口,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他觉得现在不能再把自己置身事外,杞人忧天,与其在这里抱怨当初的过失,还不如帮着科考队做点什么,一来大家的安全要有所保障;二来,适当的阻止童教授不要命的行为,不能再让他带着众人去冒更大的险,尤其是接近地心五层洞天,那是地心与人类交界的禁地,他想象不出这一路还会有多少出其不易的凶险在等着他们。
森越想越害怕,眼下他最担心晓露和包子的安全,就趁人不备把他俩拉到一旁,低声道,“这么急的地下河都阻止不了你们童教授,看来他是不顾你们安危铁了心要去那里了。”
在这里包子最信任的人就是森,见他这么说,立刻明白童教授的行为已经出乎森的意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包子失声道。
森看了看他俩,倒是晓露很淡定,就朝她问道,“晓露,你是怎么想的?”
晓露一下被问住了,“我,我能有什么想法,童教授面对危险仍这样坚持,除非遇到比这更大的危险,他才有可能会退缩......”
“这还不危险?难道要山洪暴发?我看老顽童是疯了,我,我不想再陪他玩下去了。”包子情绪有点激动。
“那有什么办法,他现在一意孤行要去,连吴乐都没辙,我们即便不想陪他冒险又能做什么呢?怎么回去,以我们血肉之躯?那时森的身份不就很快暴露了吗?”晓露抱怨道。
晓露说得不无道理,他们要回去,作为有超能力的森势必会替他们安排妥当,突然消失几个人,都安然无恙的出去了,童教授一定会安排人去查,除非你在这个世界消失,否则定能查明,到时森想保住身份也难了。
包子彻底无语了,低着头踢着脚下的鹅暖石。
“你们相信我吗?我能让你们安全回去。”森坚定说道。
“我不要你用暴露身份去冒险......”晓露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