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现下着实心惊胆战,但他却不欲露怯,毕竟先退步之人,定然是要吃亏的。秦永佯装镇定,径直开口问道。
“不知乔小姐现下来此,所为何事啊?”
薄玉乔现下瞧的分明,秦永这厮面上看着虽说镇定,但其眉眼处的惊惧仍是流露出了几分。见状,薄玉乔兀自轻笑一声,娇柔的嗓音便仿佛银铃一般,着实是清脆悦耳。
“秦永,你现下待在我琼枝阁之内,难不成还能管着本小姐了?你这奴才,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着实好大的胆子!”
言道后处,薄玉乔言语中也带了几分厉色,让秦永这原本便贪生怕死之辈,登时便不由的颤抖了一下,配上其先前面上那副凛然不惧的模样,着实是引人发笑。
“乔小姐您多虑了,即便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管束与您,您此刻到这处来,难道是发觉了什么消息不成?”
秦永倒也并非太过蠢笨之人,如此移了话头,薄玉乔也不欲再刁难与他,登时便径直开口道。
“你那处可有能迷惑心神的药物?且不伤身也不会被人发觉的?”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秦永一张斯文的面庞上显出讶然之色,心下倒是对薄玉乔更升起了几分忌惮,明知不该开口发问,却难以遏制自己心下的好奇之意,登时便呐呐开口问道。
“不知乔小姐要迷惑心神的药物何用?”
闻声,薄玉乔菱唇微微上挑三分,杏眸之中含着几分水光,便径直将眸光放在了秦永面上,明明眉眼处未曾带着半分杀意,但秦永却不自觉的震颤一下,额间逐渐的渗出丝丝冷汗,不多时便汇聚成一股小流,自面颊上滴落而下。
秦永自知失言,面上显出一丝悔意,而后便颤抖着表忠心,道。
“乔小姐,奴才该死,还望乔小姐莫要介怀。能迷惑心神的药物,奴才这处自然是有的,不知乔小姐到底是怎个用法?”
这秦永也算是识趣的很,薄玉乔兀自撇撇嘴,也不再吓唬着伶俐人了,反正事后总是要了结了此人的性命,莫不如再让秦永安生的活过这几日。
“我想与人说些消息,但不欲让那人知晓我的身份,用药可否?”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秦永当即点头如捣蒜,低声开口道。
“自然是可以的,奴才先前配制过一些迷香,便放在了行健居之中,莫不如便让奴才亲自为小姐取来?只消燃上了那迷香,小姐便可将消息尽数透露给旁人,且那人只不过会以为是梦一场罢了。”
闻言,薄玉乔杏眸之中倒是划过了一丝异色,若非秦永此人作恶多端的话,那将其给收入麾下,亦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薄玉乔早便决定要了秦永的性命,便不会更改。
薄玉乔沉吟片刻,而后便开口问了一嘴。
“你那迷香收在何处,我派人去取即可。”
之于秦永,薄玉乔自然是不信任的,万一让此人亲自回了行健居之中,与程氏通了气,那事情恐怕便有些难办了。也不知薄清远到底使出了什么手段,秦永深得程氏看重,如今被带到琼枝阁之中已有一日,程氏都并未上门要人,看来也是有了旁人打算。
“小姐,那迷香便放在奴才床榻之下的木匣之中,您派人将木匣取来即可。”
秦永此刻眼神并无半分闪躲,瞧着倒是可信的很,薄玉乔可不认为秦永现下还有胆子撒谎,毕竟这人的性命现下还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他太过放肆的话,那早些让其去见阎王,也并无不可。
薄玉乔兀自上前一步,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檀香,檀香有平心静气之效,薄玉乔近日以来,便是因着当年的真相而心生郁燥,所以也便点了一炉上好的檀香来静心。
秦永嗅到美人儿身上的香气,当即便有些目眩神迷,随即原本平静的面庞,现下也显出一丝淫邪。薄玉乔见了,微微眯起杏眸,到底也并未多言什么,径直一震袖襟,便径直离开了厢房之中。
薄玉乔离开之后,便径直回了主卧之中,待她将将沐浴过后,阿珠这丫鬟便回来了,此刻这心思单纯的小丫鬟娇俏的面上带着一丝极为明显的惊惧之色,小脸儿惨白,憋着嘴嗫嚅道。
“小姐,奴婢瞧见了姑奶奶的尸身,其头顶囟门骨中心确实现出了赤色血晕,且这还不算,奴婢为了查探姑奶奶的尸身,便接近了尸首,将一扶着姑奶奶的头发,突然自姑奶奶的鼻端钻出了一只拇指粗细的长虫,通体黝黑,爬的极慢,不多时掉在地上之后,便不再动弹了。那长虫模样着实恶心的很,真真让奴婢心下惊惧不已。”
听得阿珠所言,薄玉乔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想起了那长虫到底是何物。先前秦永已然承认,程氏借他之手往薄娆体内下了淫蛊,想必那长虫便是自苗疆而来的淫蛊罢!现下薄娆身为淫蛊的寄体,已然没了生息,而那淫蛊没了养料,自然也是活不长的,如此方才会自薄娆体内掉出来,且不再动弹了。
思及自苗疆而来的诡异手段,薄玉乔便不由自主的通体生寒,若是有人在她的膳食中下了蛊虫,又该如何是好?蛊虫亦是无色无味的东西,说白了大抵便仿佛寄生虫一般,她薄玉乔又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自然是无法将其辨认出来。
如此一想,她对秦永的杀意便更是浓重了几分,这般危险的人物,眼下极已然结了死仇,便更不能放虎归山,省的日后自食恶果。
“无事,那腌臜东西既然不再动弹了,想必已然死透,阿珠亦是不必惊惧。眼下还有一事须得你跑上一趟,便是去那秦永的卧房之中,将其床榻之下的木匣给取来。阿珠,取那木匣之时,你定然要小心些,最好罩上手套,省的着了秦永那厮的道儿。”
听得薄玉乔的吩咐,阿珠略有些委屈的咬着嘴唇,之于秦永所居的厢房之中,阿珠真真是半步也不欲踏入其中,但现下小姐的吩咐已然下来了,她自是不能违拗,只希望以后小姐可莫要让她再去那等腌臜之人所居的地界儿了。
阿珠兀自上前一步,冲着薄玉乔福了福身子,而后开口道。
“小姐,阿珠省的,自会将那木匣给取来。”
薄玉乔自是清楚阿珠心思的,这小娘子虽说年岁比她略长,但脾性却甚是简单。薄玉乔知晓阿珠不欲去秦永所居的厢房之中,这亦是人之常情,不过她此刻手下之人,除阿珠之外,并无一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入了行健居之中,所以还得将这差使落在她头上。
待阿珠退下之后,薄玉乔微微扭了扭身子,径直微微后仰,倚靠在绵软的贵妃榻上,细嫩的玉指捏着左腕上的和田羊脂玉镯,轻轻转动,心下倒是思索开来。
此刻程氏定然已经察觉了不对之处,毕竟秦永乃是一个大活人,消失在了行健居之中,许久都未曾回来。即便薄清远心下对程氏生了疙瘩,并未向其知会此事,但卓琴也不是个死的,自是会将秦永在琼枝阁的消息告知程氏。
薄玉乔能派阿珠夜入行健居中将秦永的物什给搬出来,那程氏身边的卓琴自然也可利用一身功夫,入她这琼枝阁如无人之境。
思及此处,薄玉乔心下陡然一惊,说不准秦永那厮,现下便已然殒命了!
薄玉乔登时便自贵妃榻上直起身子,都顾不上将绣鞋给穿在身上,便径直踏在青石板上,而后便急声开口道。
“黄莺!黄莺!”
唤了两声,处于院中的黄莺听得薄玉乔的声音,登时便入了主卧之中,瞧见小姐只着着罗袜便径直踏在地面之上,登时便有些心忧,将欲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薄玉乔吩咐了一声。
“黄莺,你快些去让青衣瞧瞧秦永那厮,莫要让旁人接近与他!”
听得此言,黄莺自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径直便奔出主卧之中,显然是去寻青衣了。
待黄莺离去之后,薄玉乔此刻蹙紧眉头,抬手揉按着涨的发疼的太阳穴,她倒是未曾想到自己失算了,似程氏那般心狠手辣的妇人,自己只不过一时不察,便跌了个跟头,着实是难以对付。
薄玉乔阖上双目,心下已然有了预感。
果不出她所料,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黄莺便回到主卧之中,还带来了秦永的死讯。
见着薄玉乔略有些颓然的坐在软榻之上,黄莺着实是忧心的很,登时便蹙紧眉头,径直开口道。
“小姐,您莫要心忧,如今秦永已死,但大夫人所做下的孽,如今清远少爷已然知晓,想必他不会放任自流罢?”
闻言,薄玉乔不禁低叹一声,若是放在平时,她自是信任薄清远的人品,但眼下自己要对付的是程氏,薄清远的亲生母亲,薄清远原本便是极为纯孝的性子,又岂会站在自己这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