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荔浓坐在木凳上,双手捧着糖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屋厅里闹哄哄的众人。
软萌又乖巧。
安荔浓把安家人的心思看在眼内。
除了安国邦,安家人好像都不太欢迎她呢。
基因的力量果然很强大。有血缘的安家人差不多共用一张脸,大、扁、正,标准的海绵宝宝脸。
不,没有海绵宝宝可爱,应该是传说中的手抓饼脸。
男人的国字脸看起来正义英气、憨厚老实,但女人的国字脸......而且,好几个女孩都遗传了安老太的吊梢眼、高颧骨、厚嘴唇、鼻孔朝天的猪鼻子......
安荔浓再次庆幸亲妈杨雪晴遗传基因的强大,赢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基因相逢勇者胜。
她能有这样一张小巧精致的小圆脸,感谢杨雪晴这个亲妈。
安立春和安老太一样,刻薄的吊梢眼微微一斜就是斗鸡眼。母女两人斜着眼睛看安荔浓,眼角眉梢都写着嫌弃、讨厌。
安国邦也看着安荔浓,身上的衣服是用大人旧衣服改缝的,而且应该穿了很多年,身上的补丁一个接一个,一个叠一个。
一块灰一块黑,圆的方的,为了节省布料各种形状拼接在一起。
从京市到石河村大半个月的路程,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在汗水的无情洗礼下又脏又酸,再加上刚刚摔在溪水里,衣服湿了大片,沾了不少泥巴。
真没比街上的小乞丐干净多少。
脚上的布鞋也破了,露出白嫩的大脚趾。
察觉到安国邦的眼神,安荔浓不好意思的把大脚趾缩起来,藏好,然后讨好的朝着他笑了笑。
安国邦眼神闪了闪,闪过怜惜和愧疚。
亲妈改嫁,跟着外公外婆和舅舅舅母一起生活,能想像安荔浓在京市的日子不好过。
相对于安国邦的怜惜和愧疚,其他人就多了几分不同的心思。安老头和安老太坐在上位,把众人的心思看在眼里。
安老头手里拿着水烟筒,一口一口的抽着,水烟筒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安老太则斜着眼睛打量安荔浓,明晃晃的嫌弃,恨不得立刻把安荔浓打包扔回京市给杨雪晴。
安国邦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均已经结婚生子。一家三代十几口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安荔浓。
是不是安国邦的孩子?
是不是要留在石河村和他们一起生活?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顾忌安荔浓这个当事人在现场。
安荔浓静静地喝着红糖水,完全没有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尴尬和害怕,更没有被公开诛心的气愤。
安老太看看安国邦,再看看安荔浓,脸色黑沉,眼神尖锐。如果安荔浓是个男娃子,她肯定是二话不说就认下,十岁的男娃子已经能干活,能拿五个工分,但安荔浓是个姑娘就要另当别论了。
养大也是给别人的赔钱货。
家里人口多,本就过得紧巴巴的,要是再多个人......这仅仅是吃食的问题,还有住房......
孙子们长大了,到了娶妻的年纪,正是住房最紧张的时候。
安家一向不太和谐的妯娌两也在眉来眼去的交流着自己的小心思。两人都不希望安荔浓留下,但又都不愿意得罪安国邦,都希望对方挺身而出为了利益冲锋陷阱。
你想‘借刀杀人’,我想‘坐享其成’,最后两人都沉默是金。
安国邦不管别人怎么想,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天降的宝贝闺女。要宠,用力宠,竭尽所能的去宠,弥补前十年的亏欠。
“小荔枝,你是不是饿了?”安国邦看着安荔浓,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粗声粗气会吓着了宝贝闺女。
嘻嘻。
老子也是有闺女的人了。
想着,心口就滚烫滚烫的。
安荔浓也不客气,“饿了。”
的确饿了。
这一路上,吃最多的是苦,最少的是饭。
安国邦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中气十足,“爸爸给你蒸鸡蛋羹,两个。”
“好啊。”安荔浓半点不客气。
虽然一碗红糖水下肚也算活过来了,但如果有鸡蛋羹的话,安荔浓也不会拒绝。如果能有肉沫蒸蛋就更好了。
想想就口沫分泌过剩。
不过,70年代想吃肉应该不容易。
安老太黑着脸,声音生硬尖锐,“国邦,说清楚再吃。”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有什么资格吃她家的鸡蛋?
还鸡蛋羹......吃屁。
即使十年过去了,只要想到杨雪晴,安老太就火气冲天,心口痛。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矫揉造作的杨雪晴,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但儿子坚持,她也就同意了。
谁想到,结婚没几个月杨雪晴就跑了,让人看足了笑话。
想当初,她已经给小儿子相看了能干好生育的大屁股姑娘,却被杨雪晴那个贱人给插一脚,全毁了。
越想越气。
安老太一双小眼睛瞪向安荔浓,好像在看仇人。因为愤怒,手抓饼大脸表情丰富,一耸一动,好像正在油锅里煎炸的手抓饼。
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