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荔浓穿着新鞋子,一手晃着小篮子,像足了去探望外婆的小红帽。高兴的时候,用小篮子砸吧一下路边的羞羞草,然后得意的看着羞羞草卷缩成一团后像个大反派一样哈哈大笑。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啦啦啦,我要摘菜去......’安荔浓转个圈圈,看到脚上的新鞋子沾了泥巴,赶紧从旁边扯一张树叶子擦拭。
“噗。”
安荔浓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大爷撑着铁铲笑呵呵的看着她。
虽然衣服发白破旧,但洗得干干净净。
脸上皱纹横生,但双眼炯炯有神。
这是一双有知识的眼。
安荔浓眨眨眼,“爷爷好。”
“哈哈。好。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小姑娘了,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被生活压弯了腰,被贫苦的日子压得神情麻木脸色灰败。
“你很好。”
安荔浓愣了一下,“爷爷也很好。”
“哈哈哈。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精神在,希望就在。他还是喜欢看到年轻人精神抖擞的样子。
安荔浓疑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几十年的代沟,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安荔浓没有问对方怎么称呼,对方也没有要说的意思。老大爷笑了笑,把牛屎铲到簸箕里去,然后挑着簸箕摇摇晃晃的走了。
看着老人的背影,安荔浓突然了然,这老大爷应该住在破庙。
石河村的破庙里住了十几个人来自不同地方不同行业的人,这些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有才,有本事,或者曾经有钱。
石河村偏远贫瘠,很多需要再被思想教育的人都往这边送。
安国邦敬重知识,尊重有本事的人,所以并没有刻薄这些人。当然,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也没有什么好待遇。
破庙的人虽然不像别的地方需要进行最繁重最累的劳动,但却是最脏的,捡牛屎就是其中的一项。
石河村人穷,思想老旧,对村庙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虽然当初也随大流的打砸,但也只是喊喊口号象征性的砸了门口的石像,外面看着破败但里面还是好好的。
虽然知道破庙里有这样一群人,知道再过不久这些人就可能会飞黄腾达或者身居高位,但安荔浓也没想着多接触,像村里人那样平常相处就好。
年代文女主喜欢做的‘现在付出一个高粱馒头,以后收获一个金馒头’的事,安荔浓并不打算做。
虽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谁都不是傻子。
特别是曾经高位又见惯人情冷暖的人,相对于‘雪中送炭’他们更愿意信任利益交换。
安荔浓继续往前走,看到开得正好的牵牛花扯一朵别在耳朵上。路过晒谷场的时候,看到一群小屁孩在过家家,而刚刚捡牛屎的老大爷正坐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一脸慈爱,时不时的发表一下意见。
夏收过后的晒谷场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跳绳、跳格子、过家家,欢声笑语荡漾在附近的山谷。
村里的老人没事也喜欢坐在晒谷场旁边的小屋前看孩子们玩耍。
安荔浓朝着老大爷笑了笑,站在旁边看一群小屁孩玩,玩的是‘到别人家做客’的过家家游戏。
几个孩子分别扮演家长、孩子、客人、邻居等等,然后用草叶当青菜,泥巴是肉,水是汤,还有茶和酒水......
一举一动,幼稚又好笑,但又有意思。
老大爷则在旁边教孩子们做客的礼仪,主人、客人分别要注意什么?认真又耐心。
安荔浓没想到老大爷竟然趁着孩子游戏玩乐的时候教育他们,看向老大爷的眼神带着敬重。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即使身在泥潭也努力向阳,即使从天堂跌落地狱,也依然心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