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弦感觉自己是从江家飘出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捡起东西就走,还要解释一句“我不是a杯”。
这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说一句“这不是我的”怕是都要比这强啊啊啊!简直大写的尴尬。而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唐米优的生日聚会上。
大包房里年轻男女有二十多个,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而在切完蛋糕后就到了拆礼物的环节。
戚弦是真的没想到唐米优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下拆每个人送的礼物,不然她肯定会送别的东西。
刚才江临川说的那两个字如同魔音穿脑,化成弹幕的“a杯”不时从戚弦脑中飘过。为避免产生新一轮的尴尬,她建议唐米优:“我的你回家拆吧。”
“为什么啊!”
“因为你拆了,在座各位不仅会知道你内衣的颜色,还会十分清楚地知道你的罩杯。”
唐米优:“……a罩杯很耻辱吗?”
戚弦十分诚恳地摇着头,“不耻辱。”
唐米优:“……”你大你了不起!
最后,为了不让大家把焦点都聚集在她的酥胸上,特别是当初那个甩了她的渣男还在场,最终唐米优选择了戚弦的建议。
第二天日上三竿,戚弦才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此刻她无比庆幸江时屿因为跟驴友去穷游暑假没在家,不然这种睡懒觉的好时光肯定要被打扰。
想到这,戚弦抻懒腰的动作一顿。几秒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上拖鞋跑到窗边,慢慢掀开窗帘的一边。
江家还是那个江家,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就是多了一份奇怪的感觉。戚弦暗戳戳看了一会儿,刚要放下窗帘去洗手间,却见江家大门开了,随后江临川挺拔的身影渐渐进入眼帘。
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下格外立体。每一处线条都好像被最伟大的画家精心勾勒出来的。
五年前,江临川好像没有这么好看。戚弦眼睫颤了颤,轻哼一声,好像也没有这么坏。
江临川关好门往车边走去,好像感觉到什么,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隔着一条窄路和两道围栏撞到了一起。
戚弦莫名心虚,像个恶作剧被抓包的小朋友。僵着身子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尴尬地对视片刻,戚弦忽然对江临川做了个鬼脸。然后生怕对方反击似的迅速放下窗帘,回到床上抱紧被子。
她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懊恼地用头去撞枕头,“白痴白痴白痴……”
却不知道艳阳下,江临川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像朵悄然绽放的花。
下午,戚弦接到了陈婧的电话。
陈婧是高她三届的学姐,现在在一家装修公司当设计总监。戚弦在他们公司做实习生,接画壁画的工作。
电话里陈婧告诉戚弦,下午去“进来吓死你”收尾款。将细节交代好后,她又提了一件事:“再有不到两个星期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戚弦在宗城本地的美院读书,九月初开学上大三。
“嗯,还有不到十天吧。”
“张凯现在在接别的工程,我手里有个新活,你要不要考虑做一下?”
戚弦蹙了蹙眉头。
这个暑假她完全没闲着,几乎天天为了理想而奋斗。快要开学了她想放飞一下,过过颓废的生活。所以有些犹豫。
陈婧在那边笑:“不做也没关系。你考虑一天,明天回复我就行。”
结束通话,戚弦便出去收钱。
鬼屋已经正式停业了。她到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把东西往外搬。一大堆服装道具,摆在一起有种鬼片的惊悚。
季韧北窝在吧台里的躺椅上,吊儿郎当翘着脚指挥工人。他指间夹着烟,缭绕的烟雾后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
看见戚弦,唇角一挑,不着痕迹把烟掐了,“呦,今天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因为唐米优另类的兴趣爱好,戚弦也经常来鬼屋,一来二去就跟这里的人认识了。后来承接了壁画的工作,慢慢越来越熟。
她今天穿了一件半袖的水绿色蓬蓬裙。露出纤细的手臂和一双笔直的长腿。栗色长发披在身后,发尾卷着妩媚的弧度。脸颊未施粉黛,但依旧漂亮夺目。
戚弦站在吧台边朝季韧北伸手:“是人民币的力量。”
季韧北低声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摞钱放进验钞机。
数钱的沙沙声格外提神,季韧北瞧着戚弦精致的脸蛋,啧了声:“我这前途堪忧,你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戚弦:“啊?”
“我说我……”
“我问完了啊。”
季韧北:“……”
他磨了磨牙,眼色变了又变,最后只闷声笑了一声。
钱用信封装好,戚弦伸手去拿,信封又被季韧北抽了回去。
她抬起头,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
“再给我画一下隔壁。”
“不行。”戚弦摇头,“我要开学了。”
季韧北笑:“别唬我。大三你们能有多忙。”
戚弦抽走信封,装进随身带的包包里,“谁说的,我就忙。”
“忙什么?”
“忙着睡觉,吃美食和网购啊。”所以哪来多余的时间。
“不忙着找男朋友?”
话刚落,门外搬东西的人大叫了一声,随后就听见哐当一声响。
有人喊季韧北,他骂了一句,连忙跑了出去。
一楼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只剩几张木椅子。四周空荡荡,地上不小心掉了几个零碎的小物件,看上去十分萧索。
对着正门的那一面大墙,是一副十分漂亮的壁画。雪白的重明鸟仰头展翅,孤寂地望着天空。
这是戚弦最后完成的一幅壁画,但是已经不会有人再去观赏了。
——
晚上,商映秋和戚志诚难得一同回了家里。三人围着美式长桌吃饭,局面从两人对戚弦的关怀慢慢演变成了嘴仗现场。
商映秋:“你们公司营业额这个月上涨了两个百分点。”
戚志诚:“但是比你们公司还差一些。”
“你还想一口吃个胖子?”
“我这叫有野心。”
“有野心也应该看清自己的实力。”
戚志诚:“你怎么说话的!”
戚弦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等待战役打响的模样。
商映秋:“我说这话怎么了?”
“我没实力能娶到你吗!”
戚弦放下狗盆,哦不,饭碗,目不斜视地回了房间。
什么鬼!一点都没有父母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插画集随意翻看着,放在床上的手里突然响了起来。戚弦合上插画集,接起电话。陈婧带着苦恼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我发现,我最近总是在打脸。”
没头没脑的话让戚弦不知什么意思。她靠在床头上,懒懒与陈婧调笑:“生活告诉你,如果一边脸打肿了,请把另一边也伸过去。”
陈婧“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亲爱的七七,张凯今天告诉我那边实在忙不过来,其他人手里也都有活。你能不能先顶替两天,等人手空出来立刻过去接手。算卖我一个面子,你看行吗?”
在公司陈婧一直对她比较照顾,只顶替几天,戚弦也不好十分强硬地拒绝。
“那我就为陈姐破个例呗。什么活儿啊?”
陈婧听出戚弦的话外音,无声挑了挑唇角:“翻新。就是你之前做的那个鬼屋。”
三天后,戚弦从公司领了颜料,打车到了南岭路。
烈日下,那栋灰白带着恐怖色调的小楼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玻璃擦得明亮,触目的血渍全都消失不见,招牌也摘了,工人正吊着钢丝往墙上刷着深灰色外墙漆。
戚弦恍然有种海市蜃楼的错觉。明明是同一个地方,换了风格之后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她又朝着新鬼屋的方向看了看。季韧北动作够快,招牌挂好了,还拉了横幅——
换汤不换药,换地不换鬼,进来吓死你!
戚弦:“……”
负责装修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年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本体一样的墨镜从见面起就没摘下来过,挥舞着双手讲话时像一个盲人。
“左右两侧墙按照图纸画,”说完指着中间的墙壁,“这块留着,不要动。”
戚弦看了一眼那只重明鸟。
年轻男人交代完就走了。
戚弦调好颜料,正了一下鸭舌帽的帽檐,爬上梯子开始工作。
她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搭配着一件简单的白t,十分俏皮有活力。长发都掖进帽子里,耳朵里塞着耳机,背对门口挥着手中的画笔。
许星爵踢开门前的塑料袋,捂着鼻子走进来。他大致看了看环境,对身后的人说:“没意外两个月后就能全部搞定。”
许星爵扭头说话,根本没看见有人站在梯子上。等注意的时候脚已经踢了上去。
梯子摇晃几下,上面的人也跟着重心不稳。戚弦将调色盘举得远远的,人往后一仰就摔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时候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抱住她。
戚弦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抬眼,看见了江临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去……”许星爵被渐了一脸颜料,这一抹直接成了大花脸。
江临川微垂着头,看着戚弦的时候漆黑的眼底似有光在摇曳。
鼻尖都是陌生又好闻的男性气息,戚弦甚至能感觉到江临川身上的温度。
“你吃了什么?”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几分散漫。
“嗯?”
江临川放开她。手抄着口袋,抬着下巴又补上一句:“体重跟三宝差不多。”
戚弦心里那点感激,顿时都喂了他家三宝。
作者有话要说:绷着脸装逼的川儿哥内心其实是酱婶儿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抱到老婆了!(并没有!他很冷静。真的,你们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