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七月盛夏,宗城已经热得像个火炉。吊顶上两只大风扇呜呜地吹着,聊胜于无地驱赶着嚣张的热气。
许星爵提了一袋子冷饮进来,摘掉墨镜往兜里一塞,挨个将饮料发过去。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刚好还剩一瓶,他唇角勾了一抹笑,脚步停在一辆红色跑车旁边。
天热,机油混着汽油的味道在空间里肆虐。不常来的人有点受不了这股子味道。
他曲起手,用指骨敲了三下车顶,悠哉地说到:“员工都没有你这个老板拼命。别干了,出来歇会儿!”
车被千斤顶架起来,江临川从车子下面钻出来。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把汗。男人穿着短袖长裤,露在面外的手臂弯起,肌肉紧紧绷了起来。
许星爵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江临川接过,仰头灌了几口。
自从戚弦出国后,江临川像是变了,又好像没变。他每天基本都是工作室和家里两头跑,偶尔跟他们出去聚一聚,时间一到就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说他拼了命的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如说他在想尽办法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记得戚弦离开后刚好半年,有一次吃饭江临川喝多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喝醉。许星爵趁机问,这么想为什么不去看看。迷迷糊糊中,江临川说着这样一句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小鸡的外壳在它自己看来是无比坚硬的,可是外界许多东西都要比它强上百倍。戚弦刚刚竖立起来的决心,他不能轻易的去破坏。
后来许星爵回味,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女人在遇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无一例外的会选择江临川。
想到这,他笑了声。不怀好意地瞧着好友,调侃道:“今天这个车主没来吗?”
江临川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走到一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点了一根烟放嘴里:“我月末不过来。”
许星爵被话题绕开也没在意,笑嘻嘻地应了句:“行啊。你休息休息,省得让人家以为我虐待你了。”
“可能接下来大半个月都不会来,你看着点儿。”
许星爵一怔:“……卧槽,你不会欲.火焚身到想找个地方去净身吧?”
江临川眼睛一斜,“净你妈。”
许星爵直笑:“说话就说话,你急什么?”
“就算净了,也比你大。消停点儿吧。”
“……”卧槽,怎么说的你好像看过我的一样。
两人这边正怼着,门口一个窈窕的身影晃了进来。
女人一头波浪长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盖住半张脸的太阳镜,红唇娇艳似火。穿着一件紧身连衣短裙,脚上踩着三寸细高跟儿。
走路时长发飘荡,翘臀轻扭。从进来时就吸引了一票饿狼的目光。
许星爵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笑意吟吟地看向江临川,眼中的不怀好意藏都藏不住,“小妖精又来了,你这个道长还不快收了人家。”
江临川凉凉瞟他一眼——
闭嘴!
“车弄得怎么样了?”女人摘下太阳眼镜,红唇微微勾着,说话的语气曲里拐外,跟人一样,娇滴滴的。
江临川把车钥匙放在车顶,眼也没抬,“可以开走了。”
女人张了张嘴,眼里带着止不住的惊讶,“这么快?”
一旁看戏的许星爵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眼睛看都没看车钥匙,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江临川。她往前走了两步,白花花的大腿直直往那儿一杵,上身微微倾下来,露出一对饱满浑圆的事业线,“这两天麻烦你了,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江临川正拿手机翻着戚弦的ins账号。走的时候她说会每天给自己报告行程,就真的做到了。不管多晚,她都会发当天的状态。有时候是一句简短的话,有时候是一张照片,这些都只对他可见。虽然信息少得可怜,但江临川很满足。
女人见他不搭腔,娇滴滴地追问到:“行不行嘛?”
江临川表情没变,始终看着手机,淡淡扔下两个字:“没空。”
女人有点不甘心,继续问到:“那你哪天有时间?”
“哪天都没有。”他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头也不回地朝休息室走去,“我天天晚上都要去陪女朋友,”停了停,加了两个字,“做.爱。”
女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那两个字像两个巴掌一眼扇得她面红耳赤。
许星爵紧咬着牙,笑得肩膀一颠一颠的。看着江临川的背影,不轻不重地啧了声。
陪女朋友是真,至于其他的,这家伙大概只能抱着手机吧?
到家后,江临川洗了个澡。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他眼睛瞄着时间,十五点三十分,视频电话准时进来。
画面微微卡了一下,小姑娘精致的面容完整地露了出来。看见江临川,她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新月,“嗨。”
江临川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起来,“嗯。”
打完招呼,两人又都安静下来,无声地望着对方。这么长时间,戚弦还是感觉被江临川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抿着唇,又笑了一声:“江临川。”
她的声音柔柔的,喊他名字的时候好像沾了蜜,令江临川甜到了心里。
他喉结上下滑动,低低沉沉说了两个字:“我在。”
戚弦禁了下鼻子,小臂随意地搭在桌子边缘。这个时候意大利的天气也非常热。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t恤,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白皙,像泛着光的羊脂玉。
“我昨天梦到你了。”
江临川的目光从她手臂上收回来,身子往后靠了靠,“梦见我怎么你了?”
这话问得太令人遐想。戚弦轻咳一声,说:“倒是没怎么我。是跟别人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到了回去的日子,这段时间戚弦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之前梦到家里搬家,她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早就换了人住。而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并没有通知她这件事。她就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外面,孤零零地看着里面陌生的一家人相信相爱。
昨天,她又梦见了别的女人挽着江临川,来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而江临川从头到尾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古德拜!
虽然是梦,但是醒来后戚弦心情依旧不怎么好。她想,是不是即将要见到他们了,无形之中产生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想法。
江临川微微拧了下眉头。只凭一句话他就大概猜到了戚弦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男人身体前倾,跟她一样双臂搭在了桌边。
“七七。”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撩人的宠溺。
“嗯?”
江临川停了几秒,才又开口:“要不要跟我裸.聊?”
三观在摇摇欲坠的戚弦:“……啊?”
但对面的男人却是说得肆无忌惮:“脱光了好像更能证明我的清白。”
戚弦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脑子里好像炸开了无数朵烟花。砰砰砰轰得她头晕耳鸣。她看着江临川几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
江临川看见她的反应却在那边笑:“要不要啊?”
戚弦吞了一下口水:“要不……”
“嗯?”
“就、就你自己脱?”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然后嘴角一勾,作势要把衣服脱掉。
戚弦见他来真的,忍不住怂了,“我、我开玩笑的!”
江临川停下动作,轻轻挑了下眉头,故意到:“不想看上身?那我脱……”
“啊我想起来有件事要忙,先不说了拜拜!”女孩儿连环炮一样说完,像个被狼追的小白兔,小跑着离开了屏幕墙。
画面回复到静止状态。江临川手指抵着鼻尖,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家伙。
戚弦躲回房间爬上了床,抱着被子在上面滚来滚去。
其实她想看。不仅想看还想抱一抱。她知道江临川只是逗一逗她,但自己仍旧免不了心跳加速。
戚弦抱着被子坐起来,打开万年历,开始一格一格地数日子。
还有不到十天,她就可以回去了。
还有不到十天,她就可以对江临川亲一亲抱一抱,甚至可以……摸一摸。
这样想着,戚弦将被子拉高,蒙住半张脸,兀自躲在里面偷笑。
扔在一旁的电话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见江临川的名字,眼里的光都亮了。
江临川:睡了吗?
戚弦咬着嘴唇,拇指飞快地打着字:没有。
江临川:你跑得太快,我来不及说。
戚弦:什么?
江临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戚弦心想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过了几秒,江临川发过来一段语音。戚弦点开,听见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记不记得你走之前我说过什么吗?
戚弦蹙起眉头回想他说了哪句话。
江临川下一条信息很快就过来了:做好准备,回来弄哭你。
戚弦:“…………………………”
作者有话要说:七七:求放过。
川哥: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