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也知道如今长安的境况,远不似表面看去这般简单,待徐庶解释之后,刘备心中忧虑更甚,刘备往日,勤政爱民,如今却要迫不得已的穷兵黩武,此般变故,亦让刘备觉得颇为为难。
只是刘备明白,若再这般踌躇下去,西凉局势怕是会愈发混乱,想到此处,刘备心中已有决断,长叹一声道:“为我等复兴汉室之志,便让长安百姓,受些委屈,此中罪责,备当一力承担。”
见刘备心意已决,徐庶心中暗喜,对刘备道:“请主公兴兵,先取武威。”
徐庶说罢,刘备点了点头,见关,张,赵三人,尽皆请战,刘备微微踌躇,对徐庶道:“元直以为,当何人领军?”
“定然是关某领军。”关羽说罢,徐庶微微摇头道:“长安防务亦不可懈怠,庶欲遣子龙,率城中半数军马,长驱往武威,攻城略地!若得武威,马家基业毁于一旦,我等也可以与那塞外羌人,搭上关系。”
“羌人?”赵云闻言,不禁愕然道:“军师欲寻羌人结盟?”
“羌人虽多为见利忘义之辈,可如今我大军危难,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徐庶自然知道,赵云对羌人昔日于长安暴行,心中厌恶,只得出言解释道:“为制衡天水以及汉中大军,唯今之际,便是羌人,亦当联结,此关乎我大军兴衰之事,子龙切不可因昔日旧恨,而擅自行事!”
赵云闻言,神情苦涩,点了点头,抱拳领命,离厅堂而去。
关,张二人见赵云并不情愿,心中亦叹,之前羌人祸乱长安之事历历在目,如今却要联结羌人诸部,以二人心高气傲,又如何肯欣然从命?徐庶此番未提及二人攻打武威,怕是早已料到二人心思,关羽见赵云离去许久,不禁叹道:“倒是苦了子龙。”
“军师,我等非联羌人不可?”张飞闻言亦道:“若还有别的办法,解我家兄长危厄,张某愿意一试。”
“若还有他法,庶又怎会委屈子龙?”徐庶闻言,一脸苦涩道:“翼德,你与那马超相识日久,若与其战阵相遇,可否胜之?”
张飞闻言,疑惑的看了徐庶一眼,道:“你是说孟起要回来报仇?”
“此是必然之事,你又不是不知晓那马超性情。”徐庶闻言,一脸郑重道:“若可斗将胜之,还望翼德留他一命,虽经长安一事,我等已与马腾不死不休,可若使马超活命,马腾日后行事,或许不会太过决绝!”
“胜之?留其一命?”张飞闻言,哭笑不得道:“张某与孟起战过多次,胜负皆在五五之数,即便可胜,亦是侥幸,自吕布之后,于张某眼中,孟起最为难缠!”
关羽闻言亦道:“此人虽是骄狂一些,但其本领的确非凡,除非我二人合力,可将其擒下,若只一人出马,胜败难料。”
徐庶闻言,愕然半晌,点了点头道:“那便无须顾忌此事,若之后沙场相逢,尽力取其性命吧……”
许都城中,自曹操得知,刘备反叛,占下长安后,心中大喜,近些时日,多邀群臣至府上商议,是否趁此长安乱局,引大军征伐,复夺昔日旧都。
可令曹操颇为奇怪的是,朝堂文武竟对夺取长安,分歧不小,军中武将,多于曹操面前请战,欲往长安建功,而以郭嘉为首的文臣,却建议曹操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翌日下朝之后,将麾下文武尽数邀往府上,曹操于一众文武面前,对诸人道:“诸位如今对这长安一事,可曾商议妥当?”
夏侯惇闻曹操之言,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区区刘备,丞相讨便讨了,何须商议?惇愿引三万大军,攻伐长安,不日便将刘备头颅,献予丞相!”
“三万怕是不够。”
夏侯惇还未退去,便闻郭嘉笑道:“三万兵马,于元让手中,可夺汝南,却不可夺长安。”
夏侯惇闻言,神情讪讪,昔日引三万军马,于汝南破刘备之时,若不是一时大意,如今刘备这路诸侯,早已灰飞烟灭,如今见郭嘉提及旧事,夏侯惇难免脸上一热。
曹操闻言亦笑,对郭嘉道:“既然三万不够,奉孝以为五万如何?如今河北安定,五万军马,曹某还是拿的出手的!”
“丞相已下定决心,复得长安了?”郭嘉闻言微微皱眉,曹操见状,淡然一笑道:“本是曹某土地,自当取回。”
“丞相勿要忘却,还有半境汝南,还在那荆襄手中。”郭嘉闻曹操之言,轻笑一声道:“若丞相只欲收复失地,何必舍近求远?”
郭嘉说罢,堂上群臣尽皆愕然,只是片刻,便闻荀彧抚掌大笑道:“奉孝所言极是!那荆襄军马,如今不过一日便可抵许都,若收复失地,汝南才是丞相首选!”
曹操闻言,一脸疑惑道:“荆襄强而刘备弱,为何奉孝不趁长安尚未安定之际兴兵?”
“长安一时半刻,难以安定。”郭嘉见曹操出言相询,坦然笑道:“如今刘,马之仇,不共戴天,丞相何不坐观其二虎相争?至于这半境汝南,乃是丞相先前寄存在山民手中的土地,如今也该取回来了!”
见郭嘉说的一脸轻松,曹操笑道:“之前奉孝不是还说,那陆伯言智计百出,颇为不俗么?”
“只竖子一人,终究智短了些。”郭嘉闻曹操之言,轻叹一声道:“且郭某为丞相谋划的是,若可一战收复失地,即刻再取新野,江夏诸地,让那荆襄于江北,再无立锥之地!”
郭嘉说罢,堂上诸将,面色大变,许久之后,贾诩不禁叹道:“如此豪言,也只有奉孝敢说了。”
“文和勿要忘却,若伐荆襄,非丞相一家,那江东亦有旧账,与山民清算。”郭嘉闻言,淡然一笑:“如今丞相于荆襄细作已传回消息,那荆襄与马腾联结,如今有了获得战马的途径,且荆襄,西川二地,又添奇物不少,既然休养生息我等比不上他,那便及早一战,尽得江北之地!”
曹操闻言,亦觉得郭嘉所言,有些道理,对郭嘉道:“劝曹某兴兵不难,只是奉孝如今,胜算几何?”
“五五之数。”郭嘉说罢,不禁苦笑道:“若一年之后,便是四六之数,丞相胜算,仅在四分!”
郭嘉说罢,群臣无不大惊失色,诸人皆知郭嘉向来言之有物,却未曾想到,其对那区区荆襄上将军,如此盛赞。
曹操亦颇为不悦道:“奉孝莫要危言耸听。”
“非是危言耸听。”郭嘉轻叹一声道:“郭某如今,已去过荆襄两次,这两年之间,荆襄变化非同小可,而那庞山民最擅吏治,除吏治外,其上兵伐谋,颇有手段。”
“先前因河北牵扯,丞相无暇顾及荆襄之事,如今丞相已腾出手来,当与那庞山民一较高下,若再不加制衡,任其坐大的话,不要说剩下的这半境汝南了,便是许都,亦难守御!”
郭嘉言之凿凿,曹操眉头也越皱越紧,正踌躇间,却听身边一粗豪声音响起:“丞相,俺也觉得奉孝军师说得有理,那庞山民于俺眼中,行事怪异,便是俺这武者,亦心中惊惧。”
骤然出言者,乃是许褚。
曹操闻言,心中好笑,对许褚道:“仲康也知谋事?”
“不知,只是那庞山民仅用小小手段,便可败俺。”许褚说罢,便讲起了之前诸葛亮大婚之时,他与庞山民相约举尊之事,待其说过之后,堂上群臣,皆倒吸一口冷气。
“此乃奇术?”
“只是小聪明吧……”
一时之间,丞相府堂,议论纷纷,许褚说过之后,便不再言语,待曹操定夺大事,曹操思索许久,对郭嘉道:“奉孝,非是曹某不信这荆襄两年时光,除掠西川,汉中土地之外,还有如此战力,而是奉孝所言,若与之对决,胜算仅在五分……曹某向来知晓奉孝可料敌于先,只是这胜算太低,曹某如何敢战?”
“若丞相再踌躇下去,可是连五分胜算都没了……”郭嘉闻言苦笑道:“若丞相心意已决,郭某这便去汝南,接掌仲达军马,试试那陆伯言手段,若丞相不允郭某提议,那郭某便于许都,与丞相一道看那荆襄蓬勃发展便是……”
曹操闻言,愕然无语,却听贾诩笑道:“奉孝,老夫可添一成胜算否?”
“若文和与郭某同往,自然可得六分胜算。”郭嘉说罢,对曹操笑道:“文和先生难得主动一回,欲为主公排忧解难,主公若再不允,说不过去!”
“奉孝,我兄弟二人,可添一成胜算否?”夏侯渊闻郭嘉之言亦道:“河北一役,显不出我兄弟二人本事,之前听闻奉孝曾言,荆襄骁将不少,我兄弟二人亦当与之一会!”
郭嘉闻言,微微点头,却听曹操朗声大笑道:“奉孝心意已决,文和亲自请战,曹某又怎敢不给二人面子?既然汝南一役,关系重大,曹某欲亲征此地,不知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