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闭了闭眼睛,那并不是段愉快的回忆,但她却从没想过逃避。
“奴婢是鸿宁宫的粗使宫女,平时就负责宫里的一些粗活,昨天别枝姑姑忽然让奴婢去制香局将娘娘新制的香囊拿回来,奴婢依言去了,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凤仪宫的鸣蝉姑姑。”
“鸣蝉姑姑站在凤仪宫的门口,吩咐几名宫人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奴婢见到,就向她行了个礼,想着行礼过后,就能离开了,谁知鸣蝉姑姑忽然叫住了奴婢……”
……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手里拿的什么?”
稻香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回姑姑的话,奴婢是鸿宁宫的粗使,应别枝姑姑的命令,去制香局取娘娘的香囊。”
鸣蝉走上前,翻看了下端盘上妃色的香囊,“鸿宁宫?”
鸣蝉收回手,“你走吧。”
稻香没有多想,躬身退下,就在这时,鸣蝉又一次叫住了她。
这一次,鸣蝉直接揪住了稻香的衣裳,仔细嗅了下,随即柳眉倒竖,“你身上这股骷髅香,是从哪里来的?”
稻香听不懂鸣蝉说的,茫然问道,“骷髅香是什么?”
鸣蝉冷眼看她,“想装作不知道?若不是这个香囊,本姑娘还真要教你蒙骗过去。”
稻香隐隐意识到什么,鸣蝉方才带人寻找的,不会跟她身上什么什么“骷髅香”有关吧?
此时的稻香还算镇定,她向鸣蝉解释,“鸣蝉姑姑,奴婢真的不知道您说的‘骷髅香’,也没有见过它,奴婢一整天都待在鸿宁宫,刚刚才出来。”
鸣蝉忽而冷笑一声,“瞧瞧,这就不打自招了?本姑娘还没说东西丢了呢!这就急于撇清关系了?”
稻香一时语塞,刚想解释,白烛伊忽然带着别枝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
稻香见自家主子来,心中一喜,忙将方才发生的事同白烛伊细说了遍,白烛伊淡淡地看她,转头看向鸣蝉。
“鸣蝉姑娘,你如何断定是稻香拿了你的香囊呢?”
鸣蝉笑道,“回贵姬娘娘的话,奴婢的香囊采用的香料极为特殊,且寻常人的香囊里根本不会放那几味香料,因为奴婢常年带着,所以对这种香很熟悉,所以只要谁带着这种香从奴婢面前经过,奴婢一下就能闻出来,所以奴婢敢料定,这位稻香姑娘,一定拿了奴婢的香囊。”
鸣蝉说的有理有据,白烛伊默了默,问稻香,“你到底有没有拿鸣蝉姑娘的香囊?”
稻香有苦说不出,急红了眼睛,“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与鸣蝉姑姑素不相识,拿鸣蝉姑姑的香囊做什么呀?奴婢甚至不知那香囊有何奇特之处,奴婢没道理拿呀!”
白烛伊瞥了她一眼,“你拿没拿,搜一搜就知道了。”
“别枝。”
别枝闻言而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剥了稻香的衣裳,稻香奋力抵抗,别枝就教宫人狠狠按住了她。
稻香的衣裳被剥得七零八落,也没发现什么香囊,别枝挥挥袖子起身,双手奉到白烛伊的身前,“娘娘,没有香囊,不过奴婢发现了这个。”
不等白烛伊发话,鸣蝉惊道,“‘死生草’?好啊!你还说没拿我的香囊!”
鸣蝉抽出腰间的赤鞭,照着稻香光洁的背狠狠就是一抽。
稻香登时惊叫一声,皮开肉绽。
“还不快说!你把我的香囊弄到哪里去了?!”
稻香哭道,“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没有拿,奴婢真的没有拿啊!”
鸣蝉扬手又抽下两鞭子,白烛伊注意到别枝的眼色,适时开口道,“鸣蝉姑娘,这里人多眼杂,你这样容易落人口舌,不若进宫去吧,也好方便审问。”
稻香震慑住,原以为白烛伊开口是题她求情,没成想竟是亲手推她进深渊。
鸣蝉却认为白烛伊这是怕丢人了,才教她进宫审问,能让上京城最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低声“求人”,鸣蝉心里快意得很。
鸣蝉低低地笑道,“好啊,那咱们就进去,好好审问。”
……
说着说着,稻香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几乎要语不成调,“后来,鸣蝉姑姑就用鞭子打奴婢,狠狠地打,狠命地打,非要奴婢说出她香囊的下落,可是……可是奴婢根本不知道什么香囊啊……”
力拔心疼地摸了摸稻香的头,低声安抚了两句,山河则气氛道,“娘娘!这个鸣蝉也太过分了吧!不就是个香囊吗!还什么骷髅香?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要人性命吗!”
山河越想越生气,胸腔强烈的起伏牵动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也要骂,“还有这个白贵姬也是!稻香怎么说都是鸿宁宫的人!她怎么能任由鸣蝉打呢?真真是气死人了!”
梵音听到此处,大抵明白了稻香因何平白无故遭此横灾,这里多多少少有她的原因。
梵音略带歉意地看着稻香,“你就安心在照影宫住下,不会有人把你说出去的,对外我就宣称你已经去了,她们也不会上门来找麻烦。”
稻香感激地望着梵音,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娘娘……多谢娘娘……只是……只是奴婢怕万一教……教她们发现了……她们会找娘娘的麻烦……娘娘还是把奴婢送出宫吧……”
梵音摇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宫,我怎么能放心?等你养好了伤,想要出宫我自会答应,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住下,有什么需要便跟你力拔姐姐说。”
稻香泪眼朦胧地看了看梵音和力拔,仍在犹豫,山河忽然道,“哎呀你就放心吧!娘娘说没事就是没事,况且,她们不敢对娘娘怎么样的。”
梵音圣宠正盛,谁敢对她怎么样?
稻香读懂了山河的言外之意,饱含愧疚地点了点头。
梵音终于放下心,走出偏殿。
“这个白烛伊!竟如此枉顾人的性命!”梵音捏了捏拳头,满身愤懑。
就在稻香说白烛伊让鸣蝉进凤仪宫审问她的时候,梵音就猜到定是席斯幽让白烛伊横插一手,这对梵音来说是好事,可梵音万没有想到她竟会用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什么事啊,这么生气?”裴苏御下了朝,刚到照影宫就听见梵音痛骂。
梵音自然地走过去,推动裴苏御的轮椅,“没什么,是稻香醒了,将她受伤的事同我们说了。”
裴苏御想起之前让伯乔调查地事,刚想说什么,门口平生风风火火地赶来,大惊失色道,“不好了皇上!凤仪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