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从知道祖纵融找到铺子上时就已经紧张起来了。
他们当然注意着祖家的动态,当听说金叶被杀时,也想着要去找祖纵融的事。可是听闻蒋家要打先锋,有人出头探路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祖纵融能这么疯批,谁都不知道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还是真有底气。后来蒋家灰溜溜地认栽了,还扬言以后跟祖家划清界限,再不往来。
听着是很硬气,圈里人谁都知道这是蒋家怂了。
金家一时间人心惶惶,有靠山这事可比前者更有说服力,毕竟蒋家是个难缠的。
祖家是块肥肉,原本谁都想要咬一层皮下来沾沾光。祖纵融一回来,咬皮的人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藏。
金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这个金叶有出息,傍上了祖家。几年扶持,不夸张的说,金家能有现在的光景,全部的好都源自于祖家的产业。
从奢容易,入俭难。
金家享福惯了,要真是让他们吐出来,那决计是不可能的。
他们还怕捞的不够多,一直低调趁祖纵融没搭理他们时,疯狂的敛财。东窗事发,金家没想着去救这个可怜的夫婿,上上下下都开始打点细软准备跑路了。
“娘,我相公……”金花在一边提醒着:“要是把他一个人丢在铺子里,咱们再跑了,那启文碰上祖纵融没活路了呀。”
金叶的母亲,马珊云嘱咐着小厮往包袱里多装一些,转头摩挲着她的手说道:“花花,不是娘见死不救。”
“这咱家现在能有这个样子,你心里清楚的很,祖纵融是来讨债的,咱们家哪里还得起?若单单讨的是银钱也罢。如今你小妹已经没了,蒋家去告了衙门都没个音信,她乍回京都行事如此狠辣,定然是有了不得的靠山了。娘不能赌。娘就你一个姑娘了。”马珊云说着,长叹一口气。
“咱们这次去岭南找你舅舅,你舅舅在朝廷里面当差,定然有法子护住咱家。到时候你求求你舅舅,启文定能无恙。”
金花还犹豫呢,马珊云脸一黑:“再说这夫婿我瞧着也不怎么样。说是娶,这些年可有给你一分钱的?他是一直以来吃咱们家的,喝咱们家的,还时不时偷偷拿钱接济他穷苦的爹娘!若说他是个无辜的也不尽然。”
“咱们金家这么大摊场去了岭南,靠着你舅舅能过得极好。你喜欢文人才子,你舅舅英俊门生多不胜数,到时候再挑个入门女婿不就好了?”
“可……”
知女莫若母。马珊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是咱们金家的大小姐,没人敢给你脸色看。快别说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吧,万一祖纵融来了可就难缠了。”
金府后门一箱箱地往马车上放金银财宝,巷子边红柳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地离开。
邹启文就是个炮灰。跪在地上大半个时辰了,金家都没来人,弃子一个。他还硬气,死不承认。红柳小跑着回来,连汗都没擦一把朗声就说道:“主子,金家人果真要跑路了。准备了好几辆马车,都快收拾完了。”
祖纵融觉得真有够可笑的。
跑?
能跑到什么地方?
邹启文浑身一震:“不可能。”
他们要走怎么都不通知他一声的?
清风看见他这表情也忍不住插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自家闺女死了都不管的父母,你还奢望他们来救你?”
祖纵融吩咐红柳去把门关上,阻拦住外面看热闹的众人。邹启文抖的像个筛子。
红柳关着门时问到:“主子,你不去拦金家吗?这要是让他们跑了,咱们的钱可怎么追?”
“着什么急?”
祖纵融淡然地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天:“世道是有王法的。我讨了,他不给,那就让官府来定夺吧。”
“清风,带着咱们邹掌柜的去金家瞧瞧。”
清风一听拎起来软趴趴,心死如灰地邹启文就往外面去,兴高采烈地。
跟着主子久了,心也黑了。
最喜欢看诛心的场面。
邹启文在这跪着死不肯承认铺子里的钱都给了金家,没想到金家卸磨杀驴。
祖纵融等着两人走了,就吩咐红柳去衙门走一趟。直接找县官邹志明。
那人自己已经敲打过了,无论如何也会站在她这边。更何况邹志明年岁大了要退任,肯定不想多生事端,但是之前他犯了错,那他别想清闲。
邹志明本是在后院里歇息,一听到祖家人找来了,浑身冒冷汗。战战兢兢去让人迎,虽然是个丫鬟,但也不敢给脸子。
红柳一个丫鬟,邹志明又让人奉茶又让人上座的,点头哈腰满脸带笑。
红柳之前还觉得惶恐,这可是青天大老爷呢。可是见他敬是真的,也不自觉地挺起来胸膛。
“金家卷着我家主子的银钱要跑呢,她让您去主持公道。”
邹志明一听,倒吸了口凉气,满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派官兵把她们抓来?”
红柳皱了皱眉,有些犯难:“我主子并没有这么说,就说让您去见她一面。”
邹志明也不絮絮叨叨了,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手一扬:“那就请您带路了。”
红柳头一次走在人前。
这感觉有些奇妙。
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的有威风过。
说出去谁信呐?一个丫鬟指使着县官想干嘛就干嘛的。
红柳咽了口唾沫,早就把之前跟在祖纵融身边吓得打哆嗦的时候给忘光了。
邹志明不敢拿大架子,轿子也不敢坐,只管着跟红柳一路来到一间铺子里,祖纵融依旧是笑眯眯的,见他一来连忙让座:“邹县令。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来来来,这边请。”
“不必不必。”
邹志明捏了一把汗,说道:“在府里坐的够久了,我站一会就是。不知道祖小姐要怎么处置金家?这金家罪大恶极,偷盗他人财物,把他们统统关进衙门?还是流放?”
“不不不。”
祖纵融摆了摆手,说道:“这次找邹县令不是为了金家之事。”
邹志明眼睛瞬间睁大了。
不是金家的事情?那还有谁?
祖纵融看他直起来身体,对这种做了亏心事怕鬼来敲门的模样早已习以为常了,面上笑意不减,说道:“我想让邹县令麻烦一下,去剿一趟匪。”
“剿匪?”
京郊附近自然有不少的匪患,每年朝廷都有任务。但是匪徒格外的难缠,多半时候都是人去财物不见了,匪徒也没了。次次不顺利。
祖纵融感慨着:“见了这祖家人跟金家人,倒是越发觉得邹县令十分识相了。所以这等好差事我也没找别人,先通知了邹县令。若是你不管,我只好找知府了,这次匪徒声势浩大的,若是剿匪成功了那可真好大一笔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