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卫锦悠,锦绣道:“大小姐似乎不大赞成小姐开店铺,想来将军夫人还要再相劝您一番。”
“卫叔叔他们自不希望我再奔波。”叶清染虽这般说,但显然心意已定。
“魏梓然最近禁闭在府,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正好趁他不在将铺子的事情定下来。”
锦绣点点头,为叶清染斟了一杯茶。
叶清染扫了屋内一眼,问道:“暖儿去哪了?”
“十有八九是和府中的小丫鬟们闲聊去了。”
叶清染笑笑,抿了口茶,“随她去吧。”
锦绣又在一声不响的整理房间,屋子里其实已然十分干净,可锦绣眼中容不得一丝不规整。
所有的花盆都要摆在一条直线上,桌案上的书码的整整齐齐,便是柜中的衣裙都要依照颜色深浅划分好,叶清染每每瞧见都觉得惊叹。
“屋子里已经足够规整了,你坐下歇着吧。
若是无事,你便与暖儿出去逛逛,临安还是很热闹的。”
锦绣将微偏分毫的笔摆正,眯着眼睛扫视桌上可还有隐秘的灰尘,头也未抬的道:“奴婢不喜欢热闹,也不觉得临安有什么可瞧的。”
叶清染摇摇头,叹道:“难怪暖儿总说你老气横秋,女孩子就该趁着年纪小多玩玩才是。”
锦绣挑了下眉,抿唇笑道:“小姐还说奴婢,您瞧着也不像个会玩的。”
“我呀……”叶清染垂首抚摸着小手指上的墨玉戒指,唇角轻翘,“我小时候可顽劣着呢,贪玩的让你们想不到。”
锦绣的确想不出眼前这个如云般清淡温和的女子会与“顽劣”有何关系,似乎从她们相识起,叶清染便一直是这般轻轻淡淡的模样,未有明显的喜怒。
锦绣正想着,叶清染忽道:“既是你们都无甚去处,明日你们便随我去皇觉寺吧。”
锦绣收回思绪,“小姐要去祈福?”
叶清染点点头,视线落在墨玉尾戒上,久久未移,墨色的玉戒似乎将她的眸色都染深了两分,“开铺子不是小事,总要祈求神明庇护……”
……
听闻叶清染要去皇觉寺,卫锦悠便要乐呵呵的跟着,见两人相处得宛若姐妹般亲近,卫城与林氏眸中皆漾起笑意。
晚饭过后,叶清染不出意料的被卫城唤去谈话。
卫城眉头深锁,似斟酌着措辞,半晌却也没说出什么来,叶清染弯唇笑道:“卫叔叔可是想与清染说铺子的事情。”
卫城尴尬的轻咳两声,正色道:“我一早便与你说过,我与你父亲虽是异姓,但兄弟之情不见得比那些有血亲的人少上半分。
莫说我现在好歹还是个将军,便是有朝一日沦落到去行乞,也断没有让你抛头露面的道理。”
“卫叔叔,我知道您待我好。”叶清染眸色柔柔,唇畔笑意比窗外的春色更柔美,“可这些年在外,有些事已成了习惯,若真让我在府中养尊处优,我反是才会觉得乏累。”
见卫城似有被说动,叶清染又道:“我并没有见外,卫叔叔就当是我给自己寻得乐子可好?”
卫城蹙眉沉思,他心知叶清染独立惯了,不愿给他们添麻烦,他也怕拘束了她,反是让她觉得不开心。
一番纠结后,卫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那便弄个小铺子,也省的你操劳。
不过事先说好,府中给你的月利不许推辞,铺子若是赚了你尽管留下,若是赔了算我的。”
“嗯,好。”叶清染颔首而笑,不再推拒卫城的好意,卫城这才释怀。
卫铮来书房寻卫城,远远便望见一抹蓝色背影,“那便是邺城来的叶小姐?”
小厮望了一眼,点头道:“回大公子,正是。”
卫铮点了下头,便收回了视线。
“父亲。”卫铮迈进书房,行礼请安。
卫城应了一声,开门见山的问道:“前两日你去太子府赴宴了?”
卫铮眸光动了动,垂首回道:“是。”
卫城抬眸望了他一眼,眸色沉沉,“日后维持面上恭敬便好,莫要再有更深的牵扯。”
卫铮猛然抬头,眼中有不解还有刻意压制的不甘,“父亲,这是为何?”
世人皆知皇太孙身体孱弱,活不过弱冠之年,待太子即位,下一任储君非诚郡王莫属。
“胡家非忠良,道不同不相为谋。”卫城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可是父亲……”
卫城抬手打断他的话,“为臣者只尽忠君之事,莫要奢求太多。
你最近心思有些杂了,这些不是你该想的,还是将心思放在学业上吧。”
卫城对儿子不似对女儿那般温和耐心,向来不苟言笑,卫铮虽不认同,却也不敢反驳。
卫铮先是失了展露的机会,后又被父亲训斥,心中郁郁,出了卫城的书房便出府去寻友人吃酒。
卫铮被训斥的事情未过多久便被暖儿打听到了,“奴婢听洒扫的翠儿说,大公子离开将军书房时脸色可是难看的紧呢!”
锦绣面无表情的道:“卫将军品性端正,卫大公子却未得其父之风。”
叶清染眸光微动,食指轻轻叩击了两下桌面,偏眸对锦绣道:“你差人去打探一番卫铮素日都与哪家公子交好?”
锦绣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叶清染的意图,即刻颔首领命。
暖儿眼珠转了转,蹭到叶清染身边道:“小姐,您上次出门被那个魏梓然搅乱了行程,何时再去采买绸缎呀?”
叶清染扫了她一眼,“怎么?又想出去看热闹了?”
“没有没有!”暖儿连连摆手,眯着眼睛笑得大公无私,“奴婢这不是怕小姐没有合适的衣裳穿吗?”
“金缕纱可还有?”叶清染忽的问道。
暖儿想了想,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白菜一般,“好像还有两匹吧。”
叶清染颤了颤眼帘,挑起唇角,“那便用金缕纱做身衣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