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白:承礼哥,别担心我,我已经找到妈妈的同事了。阿姨留我在这边吃午餐。
沈承礼看到依白回消息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依白现在是安全的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立即回消息:小白,给我地址,我去接你。
依白:承礼哥,你在家里过年,我听阿姨聊聊我妈妈以前的事情。
沈承礼更着急了:我过来陪着你,我正好也听听岳母以前的事情。
沈承礼握着手机,立即再折回来:“哥,依白回消息了,你看,她现在是安全的对不对?”
他生怕自己判断失误。
傅禹风接过手机,看了微信消息以后,微微蹙眉,点点头:“是安全的,但是语气不太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怀疑是不是小女孩闹情绪了?要不然,不至于大年初一大半夜的跑出去。
“没有吵架啊,我怎么可能和她吵架?”沈承礼立即说。
他一边回忆这两天依白的情况,拍卖会的时候,依白脸色不太对,他还担心依白身体不适,好在喝了姜汤以后也没什么事。
昨天大年三十,依白的情况也是挺好的,白天和他一起写对联,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写得和他的字几乎一模一样。晚上放烟花的时候,她也挺开心的样子,一直牵着他的手……
等等,一直牵着他的手……不舍?
沈承礼心下突然狠狠一跳:“哥,我怎么感觉依白像是要和我告别似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承礼又一次慌了神,迅速从傅禹和风手里拿过手机,然后看微信。
他着急道:“依白没回我消息了,她没有回我消息了,哥,你帮我定位,我过去找她。”
“你先呆着,我来安排!”傅禹风看承礼这副抓狂的状态,不敢让承礼一个人出去。
一个人情绪不稳的时候出门,很容易出事。
更何况现在外面还属于极端天气。
“好,好,哥,你来安排,我听你的。”沈承礼平常极其冷静儒雅的一个人,这会儿坐立难安。
他坐进沙发里,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随后又站起来,他不停地看向傅禹风的电脑屏幕,又怕影响傅禹风操作。
傅禹风敲了了几组代码以后,让计算机自行运行。
稍后,屏幕上就出现一个绿点。
“哥,是依白是不是?定位到她了是不是?”沈承礼激动地问。
“嗯。”傅禹风应声。
沈承礼就急了:“她在哪里?哥,我现在去找她。”
“我去吧,你别管了,你安心在家里等着。”傅禹风起身。
“哥,她在哪里?”沈承礼问。
“应该在她妈妈朋友家里,我去看看。”傅禹风说了个谎。
他现在一肚子的火气!
大过年的,大半夜跑到墓地去。
就脆弱成这副样子?
沈家人完完全全地接受她,没有给她一点脸色看,各种宠着她,她就这么点东西都不能承受?
非要用上一代的恩怨和矛盾来禁锢自己?
这不光是脆弱,还是愚蠢,是自私!
他为了成全他们的感情,早早地布局,认她做妹妹,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她摆脱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伤害。
他们已经走出了99步,她这一步都要缩回去?
傅禹风越想越气,简直恨铁不成钢。
一点小事就退缩,是把感情当儿戏?
承礼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他们这些真心为她付出的家人又算什么?
气愤之后,又有点心疼。
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成为希希,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强大,敢爱敢恨。原生家庭伤害她,她就踹掉原生家庭。
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和伤害。
依白其实是挺聪明的一个人,也是挺善良的一个人。
大概就是因为太善良了,缺少勇气和锋芒,所以难以面对,难以做到真正的周全。
沈承礼见表哥要去帮他找依白,他立即应了下来:“好,谢谢哥,那我在家里等你。”
傅禹风点点头,去房间里换了衣服,然后带着电脑出门。
出门以后,他沉着脸,开车径直前往公墓。
……
公墓。
谢依白站在寒风下瑟瑟发抖。
这里冰冷、阴沉、死寂……
她找到了f区155号墓地。
谢贵生的照片刺痛了她。
她看着谢贵生的照片,看着看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痛苦地低喃:
“人生,是有轮回的吧?”
“我上辈子,一定作了很多恶,所以,这辈子成为你的女儿。”
“我上辈子一定欠了很多人,所以,这辈子我哪怕去死,都没办法偿还。”
“谢贵生,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我回去沈家,我要怎么面对他们对我的善意?我是他们灭族仇人的女儿啊!”
“我不回沈家,我逃避,难道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痛苦了吗?”
“现在还能联系上我,承礼哥已经着急了,如果不能联系上我,他会有多难过和担心?”
“我逃避我失踪或者我去死,问题就解决了吗?他们就不痛苦了吗?”
“是,时间会治愈一切。可是,这个时间会是多久,治愈之前的痛苦,又有谁能去替他?”
“离开,就真的对承礼哥好吗?”
依白不停地落泪。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她脑海里闪过她和承礼哥在一起的画面,他们在一起那样开心,承礼哥每天都笑得像个孩子。
她在沈家,沈家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很温柔。
傅大哥认她做妹妹。
她这辈子从七岁开始,人生就只剩下夹缝,可是,沈家人却给了她这辈子想要的所有的温暖。
她要怎么做,才不是伤害?
他们明知道她是灭族仇人的女儿,还是接受了她。
她呢?
她要一走了之吗?
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逃避是沈家人想要的结果吗?是承礼哥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
这是谢尔岚想要的结果。
她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擦干眼泪,通红的眼睛里绽放出一点勇敢的光芒。
她感觉她突然想通了一切。
沈家人都没有嫌弃她,她为什么要自我否定?
既然觉得自己是仇人的女儿有罪,能不能不要丧,而是拿出实际行动来?
用心对承礼哥,用心对沈家人,难道不是更好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