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番鹤收到了总督梁闽的回复,梁闽已经安排好替死鬼,但同时又带来一个消息,都尉苏鹏程已经消失几天了,连带着营中少了五百骑。
苏鹏程留下的理由是进山操练,却没有留下地址。
蔡番鹤一愣,旋即怒骂道:“蠢货,连下属都看不住!?”
何国安低声道:“大人,会不会沈逸真的知道些什么...”
“能知道什么?”蔡番鹤哼声道:“他要是知道,早就说出来了保命了,会在这等三司来审他?”
何国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蔡番鹤皱眉想了想,还是吩咐道:“派人去延山看看。”
“是。”何国安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还有,”蔡番鹤唤住何国安,盯着他道:“如果定不了沈逸的罪,你该知道怎么做。”
何国安愣了愣,忽然想起了沈逸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敢顶罪,我就敢灭你满门!”
“啪”
在何国安失神之中,蔡番鹤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手拍在他肩膀上,沉声道:“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照顾,我也会安排你逃到南方去,过个三五年一切过去了再回来,少不了你那份。”
面对蔡番鹤的压力,何国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心中坚定了下来。
他知道这张利益网有多大,他没办法反抗,沈逸也一定一样,这次不死,下次也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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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会审继续进行,沈逸风轻云淡走进公堂,赵明月如前一次一样,在堂外坐了。
只是今日的赵明月,脸色非常难看,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握起的拳头表明了她心中的愤怒,逼视蔡番鹤的目光,杀意难掩。
她终于知道沈逸将金牌用在了什么地方,也终于知道了好戏是什么。
但对赵明月来说,这不是好戏,这是大周的伤口。
三位官员端坐其上,汤绪首先说道:“本官已有查验,经苏姑娘协助发现,确有沈逸所说之痕迹。”
张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刘璟升冷哼一声,说道:“那也不能证明是蔡番鹤弄来的硝石,一切还是沈逸的臆想。”
于是汤绪又将目光看向沈逸。
沈逸见到他的目光,知道他等着自己说话,但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的推论,那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刘璟升冷哼一声,“沈逸,你如此蔑视公堂,翻手说是负手否定,真以为王法是你说了算?!”
“王法自然不是我说了算,”沈逸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今日有王族在此,这王法,也要搬出来用一用。”
“比起我的案子,还有一件大案等着诸位大人来判呐。”
说罢,沈逸向赵明月颔首示意。
“带进来!”
赵明月沉声娇叱。
三司官员闻言看向堂外,旋即皆是疑惑。
汤绪愕然道:“苏鹏程?”
走进来的,是身上还穿着盔甲的苏鹏程,苏乾的儿子,在座众人当然也是认识的,倒不如说还是看着苏鹏程长大的。
“公主殿下,几位大人。”苏鹏程走进公堂,朝着赵明月还有三司官员抱拳行礼,唯独漏掉了蔡番鹤。
张严问道:“苏都尉与此案何干?”
蔡番鹤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高声说道:“沈逸与苏都尉见过,说不定就是从他手上搞到的硝石,难道是公主殿下发现了真相?”
赵明月面色有些抽搐,她甚至将要忍不住抽出宝剑给蔡番鹤一个痛快。
“真相?”苏鹏程冷哼一声,看了沈逸一眼,旋即拱手道:“几位大人,我接沈大人线报,率兵连夜赶往延山,最终查获私炮数百箱,未制的硝石原料,不计其数!”
苏鹏程一语落地,威力不亚于金安城那一声炸响。
之所以在延山发现的私炮只有数百,是因为不久前制作好的都已经分批送到了松州,由纵横商会运走。
而这些私炮,也造成了金安城的惊天巨响。
蔡番鹤面色呆滞,延山露馅了?
苏鹏程怎么敢私自率兵跑到延山县去?谁给他的胆子?
刘璟升满脸惊诧,心中骇然顿起,无声无息之间,延山县被抄了老窝?
张严则是愣愣无语,啥是私炮?哪来的那么多硝石?制炮不是朝廷的活吗?
汤绪面色冷冽,冷冷地看了蔡番鹤一眼。
汤绪冷冷道:“苏都尉,你且将详细说来。”
苏鹏程抱拳道:“我率兵查抄延山,除了私炮以外,另捉拿涉案犯官蔡玉、李仁,二人口供一致,是受蔡番鹤指使,所用硝石,皆是硝石矿中流出,总督梁闽牵涉其中!”
顿了顿,苏鹏程接着道:“另外本人也可作证,四年以来,梁总督从未让我触碰硝石矿巡防,因此我早有怀疑。”
众人再次一愕,当年苏乾任兵部侍郎之时,弹劾兵部尚书贪腐,如今苏鹏程身为凤兴都尉,又查证凤兴总督,这父子两真是一脉相承!
“一派胡言!”蔡番鹤根本没有犹豫,当即否认道:“蔡玉与李仁本官一年才见几次?何来指使之说?这根本是沈逸与苏鹏程串通好的脱罪之词!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
从心底来说,蔡番鹤不认为蔡玉会招供,当然不管他会不会,否认是第一要事。
诚然,蔡玉和李仁一开始也嘴硬的很,但沈逸早有安排让周二虎来审讯二人,苏鹏程做不了的事,周二虎却能做。
过程苏鹏程不得而知,但不久之后文人出身的蔡玉就泪流满面的老老实实地招供,李仁见状也没坚持多久便松了口。
“莫须有?你也知道莫须有三个字?”沈逸笑了笑,冷声说道:“整个松州上下串通一气,从流出硝石到制作再到贩卖,全都掌控在你的手中,你现在说是莫须有?”
沈逸看向骆复海,问道:“骆会长,你说对不对?”
骆复海一愣,当即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也好办。”沈逸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说道:“这,是陆大人交给我的账册,陆大人生前就查出纵横商会的账目不对,而你,却说了谎。”
“陆大人去纵横商会,根本不是因为我威胁收购你的产业,而是要查你的账,是也不是!”
蔡番鹤看见那本账册的第一眼,眼睛便直了。
那确实是陆仁和随身的账册,可当日杀他时,已经将账册取走了,沈逸这本,又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