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孟扶歌惊呼一声,狼狈的跌下了祭祀台,倏然转头看向宇文戟,大喊一声:“宇文戟,救他!”
鬼靥与皇宫的隐卫已经冲了出来,但是他们的速度太慢,根本无法赶在公孙邑受伤之前冲过来。
但若是宇文戟出手的话,必然来得及。
然而,就在下一刻,只听“嗤”的一声轻响。
孟扶歌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长剑刺进了公孙邑的胸口。
他站在祭祀台上,僧袍染血,血肉翻飞,毫无血色的脸上却并无半分痛色,他的眸色很淡然,依旧霁月清风!
“不要!住手!!!”
孟扶歌看着公孙邑即将倒下的身影,发出了一阵心急的嘶吼:“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公孙邑帮了她这么多,宇文戟却在最后关头没有出手救他。
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怨怼,以至于她不愿意回头去看宇文戟一眼。
公孙邑帮了她这么多,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原本就已经欠了他许多,再也还不起了,如今,自然不能让他再赔上一条性命!
宇文戟站在原地,浑身紧绷看,面色冷硬,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神之中倏然划过一抹痛色……
不是这样的,不是……
孟扶歌径直走到了那执剑的黑衣人身前,将自己的脖子横在了他的长剑前方。
“不要杀他,要杀就杀我。”
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孟扶歌异常冷静,一字一顿的说道。
既然宇文戟不愿意救公孙邑,那么,就让他救自己,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公孙邑的性命!
“不!扶歌不要!你快下来!”
孟哲吓得脸色一白,在台下狂吼。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自然是想要冲上去救人,奈何自己与祭祀台相距甚远,而事情又发生得如此突然,他根本来不及赶到。
可让他不解的是,台上的那和尚不是了尘吗?怎么会替扶歌当伤,扶歌为何又会如此在意他……
容不得他想太多,那黑衣人在看了一眼宇文戟和孟哲的反应之后,直接抽出了堪堪就要刺穿公孙邑心口的剑,一把将孟扶歌挟持在了身前。
宇文戟原本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看着孟扶歌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为了公孙邑做到如此地步……
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这一刻,宇文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妒火,分明心里更多的还是锥心蚀骨的剧痛。
就在这些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刻,噬心蛊突然开始发作,像是被什么人掌控了一般,比以往更加猛烈数十倍,一度他连战都站不稳,更不要提在这个时候出手。
他出不了手。
哪怕此时,孟扶歌被人挟持,他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内力,此刻唯一的意志,便是用来保持清醒,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强大。
他要让旁人看不出来他的异样,却忽略了孟扶歌,她也会看不清楚他的异样。
她只会认为他自私的没有救公孙邑。
“你是何人?为何要对圣女出手?”
宇文戟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咬着牙沉声问道。
黑衣人十分警敏,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箍着孟扶歌的胳膊,冰冷锋利的剑紧紧贴着她细嫩的脖颈,仿佛只要轻轻一动,便能割断她的颈部血管。
“自然是摄政王殿下您的仇人。”
黑衣人的声音古怪而压抑,藏匿于面具之下的眼睛阴鸷而诡异,冷冷道:“摄政王似乎很在意我手里的这个女人,既然没能杀了她,那我便用一用她,如何?”
“你不敢。”
宇文戟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变,无比冷静的说道,这三个字似乎并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对方似乎变得狰狞起来,突然桀桀狂笑起来道:“若是以前的摄政王,像我这样的人,哪有出手的机会?现在之所以我还能活着,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摄政王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听到这番话,孟扶歌心里莫名的一颤。
她惊诧的看向了宇文戟,眼里多了几分担心之色。
难道……宇文戟上次的伤还没有好,所以刚才才没有出手?
但宇文戟闻言,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所以呢?你想要谁的命?”
黑衣人嗓音低沉嘶哑,满满怨恨道:“自然是你宇文戟的!”
“想要孤的命?那你且来取啊!”
宇文戟上前一步,一身紫袍在晚风之中猎猎作响,一头墨发如同游龙狂舞,强大的气压几乎令人不敢靠近。
而他的眼神,更是极为轻狂桀骜,似乎根本没有将那黑衣人看在眼里,神情蔑然。
黑衣人不由得感到一股压力袭,呼吸一窒,心下一慌。
不是说宇文戟受了重伤,怎么会还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轰隆——”
天空中又是一道惊雷响起,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狠狠的劈向了黑衣人的身体。
孟扶歌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
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随后身子一轻,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意识渐渐消散于漆黑的迷雾之中……
当孟扶歌身影消失的那一刻。
宇文戟“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下一刻,力气被瞬间抽干,双腿一软,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宇文戟不得已用右边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噬心蛊引发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唯有咬破舌尖才能强行支撑,不至于立即失去意识倒下。
但,锥心刺骨到极致的痛,却已经让他无法继续假装若无其事下去。
鬼靥知道是是怎么回事,立刻上前扶他,却被宇文戟一把推开!
“去……救她!”
鬼靥自然不会走。
因为此刻他已经见不到孟扶歌的身影,却能凭借直觉察觉到,此刻有无数的箭矢对准了宇文戟所在的位置,有人要杀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聚集在一处的百姓们已经彻底慌乱散开,崇元帝和一众大臣们在侍卫的保护下远远退开。
只有宇文戟,独自一人面对着暗处不知数量不明实力的敌人。
而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人执起了一根簪子,在手腕上用力地划下了一道口子,鲜血从那满是伤痕的皮肤上涌出,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
体内的蛊虫突然开始疯狂躁动起来,宇文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霍然抬头,暗紫色的眼瞳带着凌厉的寒芒,直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