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在这数九寒天里竟然穿的还是秋衣,小一点的弟弟穿了一件也不太厚的棉袄。
秦逸想把自己的外袍给孩子穿,可是又太大了。他扶起孕妇,将女娃娃抱在怀里说道:
“大家的心情我明白,可是意外刚刚发生,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也并不明了,请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去营救他们!
你们谁家的男人是上工了没有回去,就到那边去登个记,核对一下今日的出工名单,若是没来上工的,心里也落个安稳。
想要在此等候消息的,一家派出一个代表,随我到休息区候着。
这外面天这么冷,其余的人就别在这看热闹了,该散都散了吧!”
程处默也对士兵训斥道:
“你们哪个不是老百姓出身,何故如此不通人情!当了几天兵就忘本了吗!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你,到里面去给我搬石头!好好反省一下。”
家属们认可了秦逸的方案,每家派出一个代表在此等消息,其余的人便回家了。
各家的代表暂时安置在工人的休息区,喝上一杯热茶,家属们的情绪也都冷静了下来。
秦逸将孩子放在靠近火炉的边上,对大姐说道:“怎么不给女儿穿件棉袄啊,都是你的骨肉也别这么厚此薄彼吧。”
孕妇满脸愧疚的说:“家里穷,弟弟穿的是姐姐去年的棉袄,今年还没钱买新的。”
秦逸仔细看了看,小男孩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有些像女款,只因颜色不新鲜又有些洗的发白,乍一看并不能看出来。
没钱?秦逸有些纳闷,这硝矿石上的工资可不低啊。
从古至今军火都是最赚钱的营生,如今的火器更是大唐的独有技术,这条生产线上的所有人,都吃尽了红利。
他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资本家,莫非又是层层剥削,底层的工人并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
还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敢这么干?
“大姐,你男人一个月赚多少钱?怎么会连件棉袄都买不起?”
孕妇自觉说漏了嘴,一脸的惊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程处默顿时急了:
“这位娘子,你有话就直说,这洛阳城还有比秦逸更大的官吗?
可咱大唐扒拉,你都再找不出来比他更好的官了。
你还怕啥啊,你尽管说!咱们都能给你做主。”
孕妇用余广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家似乎像是都有知道隐情一样,颇有道路以目的样子,互相眼神闪烁的偷看彼此,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秦逸站起身对休息区值班的人说:
“你去给他们准备一些吃的,要热汤面有肉的。那个谁去给孩子卖身衣裳,多买些啊。”
秦逸将钱袋丢给二人,这便是找了个由头把人支走了。
程处默又命手下的兵把休息区的门口把守好,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秦逸倒上一杯热茶,跟家属闲聊起来。
“本官刚当县令那会儿子,第一个杀的就是郡王。而后杀贪官弄将军,参太子,参亲王。
竟不成想天底下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搞鬼。竟弄得我的百姓,无人敢与我说出实情。
这些年算是白干了,你们怕的这个人,难不成是当今陛下啊?”
“不是,不是。”
“那就说。今天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我就不信这天地下还有我秦逸治不了的贪官!”
秦逸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撂在桌面上。
百姓们都害怕的跪在地上,请求他恕罪。
一个老汉叹了一口气说道:
“反正我就一个儿子,如今困在地下生死不明,我一把年纪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不敢说,我说。”
秦逸走上前将老汉扶起,坐到自己的对面。
“老伯,我不是冲你们,我只是不明白你们难道不信任我吗?
是谁,又是什么事让你们吓成这样?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你们信我,本官也会为了你们做主。”
老汉闭起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牙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向了程处默。
程处默不明所以的看向身后,可是他身后并没有谁啊。
程处默回过头指着自己问:
“我?”
程处默一脸懵逼的看着秦逸:
“这事跟我有什么干系啊?老伯你这是何意啊?”
老伯浑身发抖的对秦逸说:
“我们怕的就是程将军,没有人敢说,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至交好友。
老朽斗胆问大人一句,程处默贪赃枉法,您会杀他吗?”
“老头!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贪赃枉法了?这事你不用问秦逸,但凡我干了这腌臜事,我自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屋里所有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那名孕妇更是死死的搂着两个孩子,捂住小男孩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恐惧,秦逸从所有人眼中看到了无形的恐惧。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们是真的很害怕程处默。
程处默是个急性子,哪受得了这个委屈,就像一通软刀子扎在他身上,他气的脸色涨红大骂老汉。
“闭嘴!别吵了!”
秦逸站起来呵斥道。
他对屋子里的人说:
“首先,我不相信程处默会贪赃枉法,这些年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本官愿意以人格向你们担保,此事一定有误会。
我会好好调查你们的冤情,为你们把这个误会解开。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请大家畅所欲言,我会保证你们每一个人的安全。
你们若是害怕程将军,为了证明他的清白,此刻起我让他寸步不离此处,你们任何人有差池本官唯他是问!”
程处默拔出自己的佩刀,咔嚓一声扎进地板上。
“各位父老乡亲,我程某人发誓,绝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不会不相信秦逸吧,真要是能证实我的罪行,你们就拿这刀剐了我!
我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条汉子!”
程处默见无人相信他的话,气的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