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之墙淹没了整条街道。
当幸存者们全部退入厨房地下室、苏然等人全部退入厨房的时候,他们此前据守的大堂已经被丧尸填满了。
没错,就是填满了。
整个空间里,从地面到穹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它们彼此堆叠,在彼此的身上攀爬前进,伸出利爪、张开血口,疯狂地冲向厨房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你就是往里面丢战术手雷都丢不进去,会直接弹回来,除非抱着手雷冲进去,才能炸开这一片的尸潮。
但那没有意义,因为外面是更多的丧尸。
苏然塞给陈河一瓶营养胶囊,让他分给还活着的人,他自己则重新顶到了最前面。
他是三级超能者,是当之无愧的战场第一人,他一个人比几个战士的火力还有用。
但尽管如此,苏然也是在节节后退,因为尸群太多了。
又有战士被拖走,淹没进尸潮里,他在死前成功在尸群中引爆了战术手雷,但密集的尸群就只是震颤了一下,后面的丧尸推开前面的丧尸,继续涌来。
“我没有子弹了……我没有子弹了!”
有战士尖叫起来,那个战士已经杀红了眼,没了子弹,他就从腰间掏出战术匕首要冲进尸群里。
但苏然直接从他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直接把他丢进了地下室里。
这时候,就连苏然都已经退到了厨房地下室入口的边缘。
这个地下室似乎是这个火锅店涌来存放货物,空间不小,装下百来号人虽然也已经是十分拥挤的,但也终究是装下了。
上面的入口是一个狭窄的小方口,一个平地的铁门,倾斜的十几级楼梯直达黑暗的地下室深处。
那个战士被苏然丢下去,便被一堆幸存者接住了。
那战士叫嚷道:“苏先生!让我们和他们拼了!让我们和他们拼了!”
“没有枪,你就是幸存者,别想荒唐地死在这种地方,以后我还用得着你!唐岩,你给我看好他了!”借着黯淡的光芒,苏然扫了一眼下面那些幸存者。
上百的幸存者都仰着头在看着上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与绝望,以及对求生的渴望。
而不止是那个战士没有子弹了。
打到这种地步,战士们的子弹都打光了。
而事实上,他们一共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苏然站在一片尸海中四顾。
没下地下室的加上他就只有六个人。
诺娃、陈河,他自己,一个黑人超能者,还有两个普通战士。
苏然伸出手来,先把那两个没子弹的普通战士丢了下去,和剩下陈河等人,四个超能者依靠冷兵器组成最后的阵线,一步步后撤,试图推进地下室里,关上入口。
只要关上入口,这些丧尸根本不知道怎么开门,那样一来,就能够……
不。
这根本不可能。
苏然很快意识到,地下室的门根本关不上。
第一,地下室的门是向外开的,他们就算退入地下室,也必须由外地拉上门。
第二,丧尸太多了,多到苏然一口气都清杀不光的地步,清杀不出空档期,他根本就关不上门。
陈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嘶声道:“二哥,关不上,咱们就不关了,你刚才给我那个东西太特么牛逼了,老子刚刚都脱力,一个胶囊下肚,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咱们就堵在这里,依这个入口而战,来多少丧尸杀多少!”
陈河浑身上下都是血,有他的、也有丧尸的,还有其他战士的。
苏然看着他,却忽然一笑:“外面可能有十万丧尸,你能顶多长时间?”
“管他呢!万一增援一会就来了呢!”
剑光正在沸腾,苏然只是缓缓摇头。
尖叫者出现,尸群规模庞大,增援短时间内不可能迅速抵达,不关上门……他也许不会死,但陈河他们一定会死。
而且只要有一头丧尸、哪怕是半截丧尸漏进下面的幸存者里,那样密集的地下室里,都将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这是最后的防线。
这里一旦被冲垮,那些人……都唯有一死……
苏然深深吸了口气,他拉过诺娃,将她退向陈河,嘶声道:“你给我看住陈河!”
然后苏然迈步向前,剑光犹如一道游走的电蛇,瞬间穿透尸群,他直接杀了出去!
陈河脸色都变了:“二哥,你要干什么?!”
诺娃也震惊地扭过头来。
没有人是傻子,现在这时候,苏然冲出去只有一种可能——他要从外面关上地下室的大门!
那是唯一的办法。
黑人超能者已跌坐在地面上,不断地手比划着十字架。
更下面,无数的幸存者更是呆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是苏然冲出去了。
陈河疯狂了,他拼命地想要追出去,但诺娃伸出手,死死地拉住了他。
而在所有人的头顶,光线正在变暗。
因为地下室的大门,正在被缓缓合拢。
苏然一手持剑,疯狂地屠杀尸群,一手抓着地下室的门把手,一点点地将它从地面上拉起,然后……
最后一眼,苏然扭头看向地下室的深处:“陈河,别冲动。”
紧接着,地下室的门轰然合拢,反锁。
人们最后看见的,就只有苏然踩在血水中的皮靴。
黑暗中,陈河拼命挣扎,双眼血红血红,涕泪横流,嘶吼着:“打开啊!他就一个人!外面十万丧尸!十万丧尸啊!!!!他怎么打啊……他怎么活啊……”
诺娃死死地抓着他。
黑人嘴唇颤抖地看着这一幕。
黑暗中,有幸存者沉默,也有幸存者发出和陈河一样的呐喊。
“不能把苏先生留在外面!”
“打开门!救他!”
“和这些丧尸拼了!”
此前看着苏然毫不犹豫杀死幸存者时候他们有多么愤慨与不平,现在看着苏然毫不犹豫站出去,他们就有多么的激动与震撼。
唐岩从人群中出来,摁住陈河,一字一句道:“门打开,你死我死,所有人都死,他才是白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陈河。
他呆住了。
唐岩压在裤子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一寸寸站起身,目光扫过昏暗光线照耀的地下室里的每一张面孔,缓缓道:“苏先生无敌之身,也许他会没事。
“但……
“我只知道,苏先生他践行了他给我们所有人的承诺。
“他死之前。
“我们没有人会死。”
地下室里,人人动容。
但他们都清楚,唐岩说的是对的。
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女跌跌撞撞挤出人群,扑倒在唐岩和陈河的面前,她一只手死死抓着一瓶跌打药的药瓶,一只手混乱地指着那扇紧闭的地下室大门。
她连话都说不明白,却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陈河和唐岩如何能看不出她的意思,但他们的嘴唇发颤,同样连一句成型的话都说不出,甚至没勇气扶她起来。
看着这一幕,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