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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正是刘平江。
他被打得一个趔趄,抬头露出的情绪,便有几分急眼。
后方,柏双琴透着不忍。
“鬼手……”她喊了一句。
二叔又皱眉,嘟囔了一句:“别嚷嚷,慈母多败儿。”
我哑然,何雉看二叔的眼神,透着些许怪异。
说是慈母多败儿,可当年平江刚出生的时候,二叔是抱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可要比所有人都宠溺刘平江……
现在这番变化,再看刘平江的面相,可想而知,这些年二叔没少受折腾。
“二叔,双琴姨,你们都进来吧。”
“平江,遁空暂时不在,等会儿他回来了,我让他带你四处走走。”我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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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这才往里走。
柏双琴跟着进来。
刘平江眼中多出几分欢喜,他跑到我跟前,拉着我胳膊,又晃了晃。
“我想让遁空教我画符!”刘平江语气透着渴望。
我怔了一下,回想到当年,蒋盘实则教了刘平江一些符。
还没等我说话。
二叔顿了顿,他回头,皱眉瞪着刘平江道:“还没胡闹够?没有资质,就是没有资质!疑龙道场的人都要被咱们一家烦死了,你不要再去耽误阴阳的时间!”
刘平江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他咬了咬牙,说道:“是他们不厉害,没有蒋盘伯伯厉害,也没有阴阳哥厉害。”他这话,顿时让我一僵。
刘平江按照年纪去喊蒋盘,却用辈分来叫我。
我是二叔小辈,的确和他同辈,但这就极为怪异。
二叔始终还是发现了平江的资质,不过他也正视了,这也让我松口气。
疑龙道场那些人,对二叔一家宽厚,倒也让我满意。
“平江,术有专攻,若是没有先生的资质,多学几张符也没错,届时我再让遁空给你画一些符护身。”我说道。
刘平江的眼中又多出几分惊喜,他连连点头,说好。
二叔眉心又皱了皱,他才说道:“阴阳,你别管他。”
刘平江却不理会二叔,他扭头看向了院子一角,目光便瞧见了老黄。
他眼中喜色更多,便朝着老黄走去。
老黄哞了一声,掸了掸尾巴。
等刘平江到近前了,它那双牛眼中,居然还透出几分情绪……
我觉得,那像是唏嘘。
刘平江去抚摸老黄的头,老黄昂首,稍稍躲开。
“这不落教的娃娃,啥也不是!”
二叔气的一转身,直接就去追刘平江了。
柏双琴面露苦笑,她叹气道:“阴阳,你们别管他们了,以前,平江被鬼手宠坏了,忽然间,他不宠着孩子,性子就更叛逆。”
我点点头,没有多言。
回到堂屋里头,过了片刻钟,二叔把刘平江踹进了屋里。
二叔坐在我跟前,刘平江则躲到了柏双琴身边。
“我去弄吃的。”何七月在一旁抱着孩子,一边哄着,一边说。
另一个屋子,何阿婆也出来了,眼中透着喜悦。
我和二叔介绍了一下她们。
二叔点点头,他摸了摸下巴道:“先前,我还以为阴阳你小子行,又娶了一房妾,看来这娃娃不是你的。”
我:“……”
何七月面露不安,她低下头,赶紧就出了堂屋。
何阿婆却叹了口气,她脸上都是苦笑了。
“二叔,你开玩笑了。”何雉轻声道。
她还看了我一眼,又道:“阴阳不会想要娶妾的,对么?”我明显嗅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立即便点了点头!
二叔耸了耸肩,他又四下扫了一圈屋内。
接着,二叔稍微斜着朝我凑了一下头,道。
“阴阳,你一直借住在何家?二叔打算多待几年,这不太方便吧?”
何阿婆怔住了一下,她立即先说道:“未曾有不方便的地方,屋子够。”
二叔笑呵呵的看向何阿婆,他道:“老嬢嬢,我刘鬼手是个粗人,阴阳也算是你们何家的半个儿子,但我老刘家总归是不方便的。”
“二叔,冯村是个不错的地方,等会儿我便去给你选个位置,建一个宅院。”我开口道。
二叔眼前一亮,道:“好。”
再之后,何雉去厨房帮何七月,柏双琴也跟着去了。
孩子交由了何阿婆手里,刘平江过去,围着凑着看。
二叔又操使刘平江去村口买酒。
等刘平江出去后,二叔再看我的眼神,更多的便带着唏嘘。
他轻叹了一声,道:“一晃眼,十几年了,二叔总觉得,当年和你出九河县,就是昨天的事儿。”
“可阴阳,你脸上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半点稚色。”
“当先生,显老,你哪儿有个三十来岁的样子。”我笑了笑,最后那句话我没接。
我用过生术,少了十年阳寿。
虽说善尸丹没让我伤筋动骨,但是面上,始终多了几分岁月痕迹。
“二叔,命数,就是一个巨大的齿轮,它一直在往前走,再难回到当年。”我轻声道。
二叔摇了摇头,他眉心皱成了疙瘩,手指在桌上敲击。
屋内变得安静了不少。
许久之后,二叔又说道:“其实,当年有一件事儿,二叔没提,你爹恐怕也没和你提过。”
我怔了怔,道:“二叔,你但说无妨。”
二叔又叹了口气,才道:“当初你爹,死了两个老婆,是带着子女被克死的,一个在肚子里,一个没满岁。”
“之后他不是还吓跑了一个吗?”我点点头,这些事情,我简单是知道一些的。
二叔又道:“吓跑的那个,是因为那姑娘是个穷苦人,当时饿的吃不上饭了,被卖给了你爹,她不晓得你爹以前那些事儿,之后她生了个娃娃,又在那劳什子的李家村听了舌根,教人撺掇了几下,跑了。”
“要是她运气好点儿,心不狠,别把娃娃扔了,你爹,就还有个血脉在外头,估摸着还比你大个十来岁。”
二叔这话,完全让我怔住了。
好半晌,我才缓缓回过神来,闭了闭眼,我脸上多出几分笑容。
“爹,是个好人,好人的报,或许迟,但总归会有。”
“只是那孩子,太多年了,没有线索,恐怕很难找到。”
这时,刘平江提着酒回来了。
二叔接过来一瓶,捏开了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他唔囔了一句道:“不过这又有啥呢?他可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地相堪舆的大先生,刘家的祖坟都在冒青烟!”
“我估摸着,那女人当年肯定是跑远了,稍微近点儿,听说了你的事情,也得带着人回九河县投奔你。也可能她死了,这事儿,谁还说得清呢?”
二叔的脸上泛上了几分红晕。
我低头思索了一下,就问二叔,当年的事情,李家村有没有知情的人,或是谁知道那孩子的生辰八字?
二叔皱了皱眉毛,他没接话。
我轻声道:“回头,我写一封信,送回九河县,黄七和霍家在那里,让他们全力去查,若能有生辰八字,我便能找到他。我必定让他认祖归宗,也不枉爹养我之命。”
说着,我也接过来一个酒瓶,拧开了盖子,饮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灌入腹中,让我脸上泛红,意识也有了几分朦胧。
似是回到了当年,我爹教我下水,教我捞尸本领的那些时日。
很快,何雉,何七月,还有柏双琴,三个女人端出来了不少吃食。
我和二叔喝了不少,我又问了很多关于唐镇这些年的事情。
大致知道了老朱的近况。
他当年,其实已经命数快尽,我帮他改命延寿。
可始终,既定的命数,即便是更改,也无法改得太多。
老朱本身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过去,他快要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至于许叔,他倒是依旧老当益壮。
只不过,他性格变得孤僻了很多。
二叔喝的醉意朦胧的时候,他又拍了一下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他勉强睁开了眼珠子,嘟囔到:“这老许,性子倔,接受不了再来个儿,还一天天的,喜欢去听皮影戏,那些纸片片,又有什么可听?!”
“反正他也是捯饬纸扎的,自己唱给自己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