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小男孩身后的老妇人见状,吓得对着瘦小的孩子就是几巴掌:
“你这个小兔崽子,叫你别瞎跑,非要瞎跑,贵人也是你能够冲撞的!”
小男孩挨了打,哭得惊天动地。
青菱见似锦已经站稳了,松开她,把那个老妇人拉开:“老人家,别打了,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又从身上掏出帕子,给小男孩擦眼泪,柔声道:“乱跑是不对的,万一撞坏了人怎么办?就算没撞坏人,撞坏自己也不好,以后别乱跑了。”
小男孩抽泣的点头,委屈道:“我是来找爹的……”
徐刚正在因他家的孩子撞了似锦而跟她道歉。
闻言,斥责道:“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看着妹妹吗?”
小男孩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就是因为妹妹来找爹的,妹妹病的不行,口里没味,说啥都不肯吃高粱窝窝。”
徐刚黑着脸道:“哭啥哭,一个男娃动不动就哭,以后还有啥出息!”
似锦轻柔道:“别骂孩子了,赶紧回去看看孩子吧。”
徐刚哎了一声,转身急急的去锁门,然后带着孩子和老妇人匆匆走了。
似锦上了车,看见了装在篮子里的米发糕。
想到徐刚的小闺女不肯吃窝窝头,不知道给她吃米发糕她会不会有点胃口。
于是拿了两块米发糕交给青菱,让她去给徐刚的小闺女送去。
青菱去了有两盏茶的功夫才脸红红的回来。
似锦在车厢里问:“怎去了这么长时间?”
青菱声音里面有几分不自在:“徐大哥的小闺女烧糊涂了。
奴婢去送米发糕给她,她拉着奴婢的衣襟喊娘,半晌不肯松手,非说奴婢是她娘,哄了好半天才松的手。”
虽然青菱说过,想给似锦当一辈子的丫鬟,可似锦没那么自私,不会让一个女孩子把一生都耗费在她的身上。
早就在心里打算,如果遇到和青菱般配的男子,她要尽量撮合。
上次那个秋生就很可惜,要是他后来继续追求青菱就好了,她肯定帮他助攻。
但他被拒绝后,就一直偃旗息鼓。
不过这个徐刚……她不太满意,上有老下有小,青菱过去就当后娘,这条件也太差了。
到了千亩田庄的庄子,似锦看见几个村妇正抱着一大捆柴从院子里出来。
那几个村妇大概没有想到似锦主仆会来,看见坐在车辕上的青菱吃了一惊,扔下手里的柴火就跑了。
青菱气得脸都黑了,从车上跳了下来:“这几个村妇真是,偷咱们家的柴被咱们逮到了,也不说把柴还回去,扔下就跑。”
说着话,抱起一捆柴就往大开的柴房里走去。
分了几次才把柴都抱到了柴房,然后把骡子车拉进院子里来。
似锦拿着前主人给的钥匙打开正房的门,在椅子上坐下。
让青菱花五文钱去村里请了个大嗓门的村妇,围着村里喊了一圈,说新来的东家请长工,想在新东家手上干活的来。
不一会儿,庄子小小的院落里就站满了乡亲。
乡亲们叽叽喳喳地问:“咋不请佃农?请佃农多好,租多少田地,交多少租子不就完事了,请长工这工钱咋给?
该不会给一文钱的工钱,让人做十文钱的事吧?”
在不少人眼里,地主对长工的剥削比对佃农的剥削还要狠,都不太乐意当长工。
当初似锦夫妻能在荷花村请到长工,是因为她家一开始没地,得开荒才会有地,村民们想当他们家的佃农也没地可佃。
再加上似锦夫妻两个盖房请的是村民,开荒也是请的村民,并且没有亏待过任何村民。
后来再请长工,大家伙因为信任他们,也就愿意上她家当长工。
事实上,在他们家当长工比当佃农还好。
可是王家村的村民并不知道,因此比较抵触。
在高产农作物没有普及之前,似锦是不会请佃农的,她要吃高产的红利。
以后普及了,再考虑是请佃农还是请长工。
似锦并不在意乡亲们的议论,高声道:“在请长工之前,我想请五个小庄头,每人负责二百亩田地,有报名的吗?”
有人吊儿郎当的问:“这五个小庄头每个月的工钱多少?”
“五百文钱。”
只用管二百亩田地,就有五百文钱的月钱,这个工钱一点都不低,立时有十几个人喊了起来“我!”
“我!”
“我!”……
似锦在青菱去请大嗓门的村妇通知乡亲们时,就已经磨好了墨。
她提起毛笔,将每个毛遂自荐的村民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全都做了记录。
有好几个毛遂自荐的村民一脸得瑟的自我介绍,他们在前庄头手下当过小管事。
既然是王家村,说明村民大部分都姓王,那些毛遂自荐的村民几乎都姓王,除了一个姓陈名文杰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叫邹玉山的中年人除外。
似锦不禁好奇的多看了陈文杰一眼,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比一般庄稼汉要白一点。
虽然一身庄稼汉的装束,却隐隐流露出一点书卷气,应该读过几年书。
当陈文杰自报文化程度时,证实了她的猜想:读过几年书,并且还是个童生。
似锦笔下一顿:“那你懂种地吗?”
虽然她不喜欢文盲,但是不懂种地,能写会算也没用。
陈文杰谦逊的笑了笑:“我也是农家子,怎不懂种地。”
似锦当场考了一下他的农业知识,虽说不如徐刚,但勉强也过得去。
记录完了,似锦高声道:“我只要五名管事,可现在报名的有十三人。
那我现场先考核一番,淘汰掉三个,只留十个。”
她像前世招聘那样,单独向每个应聘者问些农业以及管理方面的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淘汰掉了最差的三个,这三个当中有一个是里正的儿子。
里正的儿子气呼呼的走了。
似锦对余下的十个人道:“你们虽然通过了第一关,但是还有第二关。
我刚才说过,只要五个管事,每个人管理二百亩田地。
现在改动一下,你们每个人管理一百亩田地。
一个月后择优选取五个,淘汰五个,再过一个月,再逃淘两个,只留三个庄头。”
然后让他们抓阄,确定管理的田地。
等确定了管理的田地,让他们每人请十个长工,把地都翻一片,过两天她会送种子给他们播种。
虽然荷花村那边有五六辆单轮单犁铧,可是运来太麻烦,现做耽误活计。
再说即便做了,没有可靠的人看着,放在庄子里也不安全。
那就暂且租牛耕地,等一切走上正轨了再订做单轮单犁铧。
租牛是要钱的,似锦给了每个管事一吊钱,让他们用来租牛。
做完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似锦带着青菱回了家。
吃过午饭,她就坐在客厅里,开始规划这一千多亩田地种些什么。
水稻田这个季节是可以种油菜籽的。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照老规矩,本土种子占三分之二,空间种子三分之一,而是打算对半开。
其他的旱地种豌豆、小麦。
嗯,还要种几亩大白菜和几亩生菜。
大白菜做成辣白菜,过年时候卖,有钱人过年吃多了大鱼大肉可以换个口味。
还有生菜,烤肉的时候包着吃特别解腻。
虽说油菜籽种子很小,可要种五百亩油菜籽,还是需要两三百斤的。
似锦还是和上次买麦种一样,说人家要偷偷交易,让青菱在树林外等着。
等从空间里买好一百五十斤油菜籽,再喊青菱进来拿。
然后去种子铺再买一百五十斤,一切就大功告成。
油菜籽的种子在播种前需要晾晒。
似锦趁着第二天晾晒种子时,让几个家丁把种子翻晒了两遍,就把空间里的种子和本土种子混合了。
中午吃过饭,似锦闲来无事,带着青菱去打理自家菜地。
却发现似乎已经被人打理过了,于是回来问留平几个,是谁去打理的菜地。
那几个家丁全都指着大厨房的方向,异口同声道:“不是小的们,是孙妈妈和王妈妈。”
似锦又去外厨房表扬了孙妈妈和王妈妈。
孙妈妈和王妈妈都笑着道:“隔壁厨房的胡妈妈她们不仅要做那么多人的饭,而且还种菜地。
奴婢才只做主子两个人的饭菜,打理菜地不是应该的么。”
似锦琢磨着是不是要把下人们的月钱和奖惩制度重新拟定一下,让多劳的人多得一些。
留安来禀,说是贺老六来了,现正在前院抱厦里坐着。
似锦知道他是来拿种子的,于是让青菱提着给他准备的种子去了抱厦。
留平已经给客人上了茶和点心。
似锦心里非常满意,果然是从五品官员家出来的,这么训练有素。
贺老六不是空手来的,提了不少礼物,毕竟白拿人家的高产种子不好意思。
似锦把青菱手里的种子交给贺老六:“你要的种子全都在这里面,每种种子都是单独用纸包起来,然后注明了种子的名称。
虽然每种种子给的不多,但是只要你明年种下去,后年种子就多了。”
贺老六提了提那一篮子种子,至少有三十斤,感激的笑着道:“不少了,多谢阿笙娘子!”
似锦谦逊了几句,指着他带来的礼物佯装生气道:“贺六叔也真是,上我们家来,居然还带礼物!”
贺老六呵呵笑着道:“一点心意,阿笙娘子别客气。”
把茶喝完,他就告辞离开了。
晚上良笙回来,发现桌子上菜很少,就一道孜然烤羊腿,再就是一道豆腐小葱汤。
不过一道孜然烤羊腿胜过无数道大菜,良笙摩拳擦掌:“怎么今天突然烤羊腿?”
感觉不年不节的,媳妇应该不会上这道大菜呀。
似锦拿一把小刀切着烤羊腿:“今天贺六叔来拿种子,送了一只小羊腿,一只鸡,一只鸭。
鸡和鸭还是活的,可以关起来养两天,我看他送的是羊羔腿,就让厨房把这一只羊腿给烤了。”
良笙生怕她割到手了,把小刀拿过来自己割羊肉。
先给似锦割了小半碗,这才给自己割。
往嘴里送了一块烤羊腿肉,羊肉酥烂醇香,滋味鲜美,孜然的香味在唇齿间萦绕,将人的味蕾全部打开。
良笙一连吃了几块烤羊腿,这才顾得上说话:“不知不觉咱们搬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摆乔迁宴了吧。”
似锦想了想,道:“再过三天。
在裁缝店里定做的帷幔和帐子明天就能交货了,就可以把帷幔和帐子全都挂起来。
到那时再请客,客人就不会觉得咱们家还没安置好。”
虽然在鸿运酒楼包酒席,可是客人会来她家坐会儿,拉拉家常,该挂帷幔的地方没挂帷幔,会让客人觉得怪怪的。
也就再等三天,良笙点头同意了。
“你给自己准备了新衣服没有?那天你是女主人点,打扮好看一点。”
似锦道:“我的新衣服多的是,不用刻意准备,倒是你,忘了给你准备新衣服了。”
良笙毫不在乎:“我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你给我做的绸缎衣服我也没怎么穿,随便拿一身出来就行。”
夫妻两个正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聊着家常,青菱来禀,说是邓掌柜有急事找东家,让东家赶紧去。
良笙放下碗筷就去了抱厦。
似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青菱,青菱一问三不知。
来的不只邓掌柜一位,还有位气度比他还要好,衣着比他还要讲究的中年男人。
良笙一踏进抱厦,邓掌柜就立刻放下手里的茶,站起来冲着他拱了一下手。
“俞知府俞大人遇到一点麻烦,我们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想请您去救个急,请您现在就动身。”
那个衣着考究的男人也站了起来,一脸焦色道:“恳请夏爷帮我兄长一把!”
良笙心中有些震撼,这个人是知府大人的弟弟?
如此看来,绝非一点小麻烦。
“可以告知在下是什么事吗?”
邓掌柜和知府弟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严肃道:“府里的库银全都不见了,想请夏爷去查一下是谁盗取了库银。”
良笙略一思索道:“请你们稍等片刻,我回去跟我娘子打个招呼就来。”
邓掌柜叮嘱道:“千万别告诉你娘子是什么事,也不要带衣服,赶紧出来跟我们走!”